chapter77

    宋勤交代过,为了早点治好言赋的病,要带她多见见人,感受感受烟火气。

    叶维昭把手头工作集中处理完,周日晚上,她打算带言赋去沐风广场,她的朋友经常在那里跳广场舞。

    这事儿从早上就通知到言赋了,但她觉得尴尬,于是找借口,“妈,跳舞我也不会啊。”

    叶维昭正在选衣服,“没关系,妈妈今天没工作,专门在家里教你。”

    “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一天能教会吗?”言赋苦苦哀嚎。

    闻言,邓钧峯将报纸折起来,“哪里老了?我女儿年芳二八,正是跳舞的好年纪。”

    叶维昭在一旁附和,“就是,我和你爸爸二十八那会儿天天晚上参加舞会,别提多潇洒了。”

    言赋说不过他们两口子,恰好邓星临从楼上下来,想着拉个垫背的,便开口问,“那我姐去吗?”

    “我不去!”邓星临的拒绝连一秒都不迟疑,“我今天要去约会。”

    不大一会儿,有人送来两套裙子,叶维昭捧着盒子到两个女儿面前,“打开看看,这是妈妈给你们俩订的舞裙。”

    “还要穿裙子?”

    邓星临经过,弹了言赋一个脑瓜崩,“我的傻妹妹,不穿裙子难道裸奔啊!”

    言赋:“我就是觉没必要这么正式。”

    叶维昭摸摸她的头发,“女儿啊,你还很年轻,不要觉得这个没必要,那个没必要,人就活一辈子,能体验的,咱们都要体验。”

    说着,叶维昭掀开两个礼盒的盖子,将裙子拿出来,“这两套都很好看,本来你们俩可以交换着穿的,但言言更瘦一些。”

    “你们俩自己试一试吧。”

    最后,言赋选了一套浅蓝底绣着白花的宫廷风礼服。

    晚上八点,母女二人盛装打扮,准时出现在沐风广场。

    叶维昭一身红裙,走在广场中央,大方端庄,步步生莲。

    言赋还有些扭捏,她提着裙子,走在叶维昭后面,听见有过路人叫她们姐妹花。

    在此之前,言赋一直以为广场舞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随便扭一扭活动筋骨的,万万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了这种规模。

    远远一打眼,那动作,整齐又有节奏。

    叶维昭带着言赋走到了她的舞蹈队,队里的阿姨个个身穿华服,叔叔们清一色的大背头,胸口别一枝花,领带,燕尾服还有油亮的皮鞋一个不少。

    叶维昭一来,大家都围过来。

    “大家好,今天晚上我要介绍我的宝贝女儿给大家认识,她叫言赋,刚回国不久,也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言赋朝众人微微鞠躬:“叔叔阿姨们好,大家叫我言言就行。”

    叶维昭的朋友同事们无一例外,都用慈祥的目光打量着言赋。

    “美女的基因就是稳定啊。”

    “你和老邓也太会生了,星星像你,言言像她爸爸多一点。”

    “哪有,明明像小昭多一点,你看那鼻子……”

    “……”

    几番寒暄后,八点三十分,舞会正式开始。

    有个叔叔过来找叶维昭跳舞,叶维昭拉着言赋的手说,“老孟,今晚我得和女儿跳。”

    音箱里缓缓流出乐曲,像月光蔓延到整个广场,是一首很浪漫的小提琴曲,言赋不知道名字,只觉得这音乐和夏天的夜晚融合得很妙。

    古典隽永。

    言赋跳得相当生疏,叶维昭在旁边帮她耐心数着拍子,就算那样,言赋的脚还是不听使唤地踩到叶维昭。

    不知道踩了第几次,言赋抱歉地开口,“妈,对不起啊我太笨了。”

    “言言,不要跟妈妈说对不起,能这样手把手教你点什么,妈妈觉得很幸福。”

    “我女儿很聪明。”

    两人转着转着,转到一位细眼阿姨和她的舞伴旁边。

    细眼阿姨脚下的动作不停,每个扭头,转圈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她的目光没看舞伴,却一直落到言赋身上。

    叶维昭率先介绍:“言言,这位是夏安夏阿姨,妈妈以前的同事。”

    “夏阿姨好。”

    夏安一笑,眼睛直接眯成一条缝,声音轻了不少,“唉,小美女好。”

    “有没有男朋友啊?”

    叶维昭装作没好气:“你那双细眼睛一眯,我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夏安:“那我有什么办法啦,谁让我生了那么个赔钱货儿子。”

    “你来晚喽,我女儿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的,”夏安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先看看我儿子照片,说不定长得比你那个对象好看。”

    言赋尴尬笑笑,“阿姨,其实我不是很看重外貌。”

    “你喜欢丑的?”夏安那个高兴啊,要不是舞伴拉着,她能原地转圈起飞。

    “那太好了,我儿子就长得很难看!”

    言赋:“……”

    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阿姨,我能不能看看你儿子的照片?”

    听到熟悉的声音,言赋扭头,脚下也随之一乱。

    还真是熊达,他正搂着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跳交谊舞?

    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绝对不是第一次跳。

    再定睛一看,熊大搂着的人,分明是霍骁然。

    他怎么跳得……一脸享受。

    抽着肩膀笑个不停。

    夏安阿姨惊喜道:“你也给女儿找对象?”

    熊达:“……”

    他为了霍骁然实在牺牲太多了,被大半夜拉出来跳尬舞就算了,还要出手帮他解决潜在的情敌。

    言赋差点笑出来。

    熊大再次开口,头都抬不起来,“阿姨,我想给自己找对象。”

    四周静默了一会儿。

    夏安阿姨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就是传说中的……同?”

    熊达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答案。

    可能是太尴尬,空气在他们这个小空间沉默了半分钟。

    夏安阿姨半天挤出一句,“我们家儿子其实还小,不着急结婚的。”

    “我们还是专心跳舞吧!”

    说完,又搂着舞伴,旋转着走远了。

    夏安阿姨走远后,熊大第一时间为自己正名,“叶阿姨,以后有对象还是要想着我,刚才我纯粹是被逼的。”

    “没问题,阿姨能看出来,”叶维昭看了一眼女儿,“小熊,舞跳得不错,能不能和阿姨跳一支?”

    “当然!”

    熊大快速撒开霍骁然的手,“能和叶阿姨这种级别的美女跳舞,是我三生有幸。”

    叶维昭:“你小子,这么油嘴滑舌还怕找不到对象?”

    “主要是找不到您两个女儿这么优秀的。”熊大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好,阿姨帮你介绍。”

    就这样,两边换了舞伴。

    霍骁然走到言赋跟前,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左手轻轻置于身后,姿态从容而优雅,一双眸子里闪烁着期待与温柔。

    “这位漂亮的公主,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不能!”

    “为什么?”

    “我要和我前男友跳。”

    霍骁然:“我的前女友,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言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霍骁然左手轻轻搭在她后背稍下方的位置,言赋再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的右肩上,右手与他紧紧相扣,形成了标准的舞伴姿势。

    两人开始随着节奏缓慢旋转,脚步轻盈到,仿佛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缚。

    霍骁然熟练很多,他引领着步伐,每一个动作都体现出了力度与控制,言赋能做的只是跟随。

    很奇怪,和霍骁然跳舞,她的每一个转动、每一步挪移都能踩到点,比之前熟练了太多。

    看来做任何事,压根到不了拼天赋的地步,只要多练几次,都能做得差不多。

    霍骁然认真盯着她:“你什么时候学的跳舞?”

    “几个小时之前。”言赋满脸骄傲,“是不是很厉害。”

    霍骁然赞赏的点头:“现学现卖,效果还挺不错。”

    言赋也这么觉得,她从前的人生实在是太空白了,像一张空白的A4纸,除了用黑笔写上去的字之外,她不允许其他任何活泼的颜色出现。

    很多东西,她觉得自己不配去享受。但最近这段时间,她体会感受到好多,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情,原来多姿多彩的生活也能轮到她。

    在波士顿的时候,学校几乎每周都有舞会,但言赋一次没参加过,一来怕浪费时间,二来没那个心情。

    现在想来,多多少少有点后悔了,当时应该去几次,哪怕感受感受氛围也好。

    言赋没忍住问霍骁然,“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记得你高中也不会跳。”

    “上大学学的。”

    “跳这么好,你的舞伴肯定很好看吧!”这话的酸味,一问出口,言赋自己都听出来了。

    霍骁然一本正经回答:“不,他很好笑。”

    言赋以为自己听岔了,再度开口确认,“你说你的舞伴长得好笑?”

    “嗯!”

    言赋琢磨着,长得好笑的人,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

    “我能看看他的照片吗?”

    “你已经见过了。”

    “我大学的舞伴就是那位屁股快拧成麻花的那位。”霍骁然抬了抬下巴,指向那边的熊大。

    ……

    言赋欲言又止,还是说出来,“你们学校不找个人跳舞犯法吗?”

    “不犯法,”霍骁然看向远处,似乎是回忆到了某些无语的往事,“但是挂科。”

    大一的时候,头一回选体育课,大家都还不懂规矩。

    熊大那会儿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大家抢到最容易糊弄过去,不受风吹雨打,还顶顶有趣的课,那选课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然后大二开学的第一节体育课,四个人去一看。

    他爹的。

    教室里除了他们四个男的,清一色的女同学,而熊大帮大家一键勾选了交谊舞。

    那节课下来,霍骁然觉得,他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全班四十个人,四个男的,三十六个女生,把他们四个胳膊腿儿拆开都分配不均匀。

    那体育老师大手一挥:“算了,你们四个两两组合吧。”

    霍骁然本来和陆彦直一组,但二人站一起,一样高一样瘦,极其不协调,画面不太美丽。

    按照那位体育老师的话就是,“你们俩动起来就跟两根移动的电线杆子一样。”

    “他们两个扭起来,就跟那活蛆附身似的,换一下。”

    于是,最后霍骁然和熊大一组,陆彦直和刘珂奇一组,就这样,四个人学了一整年的交谊舞。

    也当了财经大学多年的笑料。

    他们四个第一次跳舞的视频要是放到春晚上,绝对收视率第一。

    言赋笑得抬不起头,“我竟然能想象那个画面。”

    “很好笑吗?”

    言赋:“真的很好笑,我要把这事儿回去告诉我姐。”

    霍骁然放开言赋的手。

    他突然单膝跪地。

    言赋紧张地扭过头,“你不会要求婚吧!”

    怪不得今天叶维昭非要把自己打扮这么好看,又是礼服又是项链的。

    原来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心里挺美的,嘴上还得傲娇一番,“我告诉你,我可不答应你昂。”

    “谁还没有点儿自己的节奏了?”

    霍骁然抬头看她。

    她真的漂亮到极致。

    明眸皓齿。

    一袭浅蓝色基调的复古长裙,精美的手工刺绣花在光影交错下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感,她走起路来,灵动又优雅。

    头发被悉数盘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鬓角那里簪了几朵清丽的小白花,平添娇俏。

    她笑得两边脸蛋染上酡红,在这样的徐徐夜风中,她的一个点头,一个眼神都让他。

    难以自控。

    他在内心祈祷,老天爷啊,让我永远永远,守护这样的笑容吧。

    半晌,霍骁然闲闲道:“您多虑了,我只是蹲下系个鞋带而已。”

    言赋低头一看,他修长的手指正拽着两条鞋带。

    她这才注意到,霍骁然是穿着运动鞋和她跳舞的。

    真的是。

    好尴尬!

    “咳,”言赋决定尿遁,“那个,我要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他回答,言赋提着裙子,快速开溜。

    从厕所出来,言赋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

    无意间抬眼。

    从镜子中,她看到了牛贵平的脸。

    他戴着一顶淡黄色的假发,不远不近地站在墙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言赋心下一紧。

    她想拿出手机求助,可是手抖得厉害,“啪”一声,手机掉在了白色的瓷砖地上。

    这时,牛贵平一步一步逼近,言赋只能扶着洗手池的边缘,一步步后退。

    牛贵平走到她的手机旁边,蹲下,将手机慢慢捡起来。

    “你别动了,”言赋喊了一声,“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牛贵平还真不往前走了,他说,“你别怕,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他的语气也变了,不是前几次那种令人害怕的威胁,不知为何,言赋觉得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话。

    说完,他将言赋的手机又放回原地,然后转身离开。

    言赋捡起手机,拔腿就往外跑,“霍骁然,霍骁然?”

    她猛然被一个男人撞上,或者说她撞上了别人,东摇西晃,那人说对不起,言赋来不及听他的道歉,更多人奇怪地看着她,直到她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言言,我在这里。”

    “你还好吗?”言赋抓着霍骁然检查,“你看到了牛贵平了吗?”

    “你看到他了?”霍骁然按住她抖个不停的肩膀。

    “他刚才就在厕所那里,扮成女人的样子,他说什么来和我告别……你说他又想干什么?”言赋有些语无伦次,却又不能不说。

    “没事儿不怕啊,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霍骁然能做的,只有抱住她。

    缓了一会儿,言赋闷闷出声,她的眼神又变回了以前那种木然空洞。

    “你说,会不会刚才是我的幻觉?”

    “应该不是!”霍骁然冷静分析道。

    今天早上,霍骁然还去找宋勤了解情况,宋勤说言赋最近的治疗很不错,几乎不会再有极端的症状出现。

    “刚才的事情,你先别告诉我家里人,我不想他们担心。”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今天晚上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不开心也要告诉我。”

    “嗯!”言赋心不在焉地点头。

    回到家,躺在床上,言赋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厕所那一幕。

    和以前相比,言赋害怕的更多了,以前只有霍骁然,现在她有了家人。

    他们在明,牛贵平在暗,一旦他发起疯,言赋根本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时,霍骁然发来微信。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赋:【没有,我就是睡不着。】

    霍骁然:【那我来找你。】

    言赋:【现在吗?这么晚了。】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一束光,是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的。

    言赋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厚重的帘子,打开窗户。

    看到了楼下站着的霍骁然。

    言赋捞起被子里的手机,飞快在屏幕打下几个字。

    【我现在就出去。】

    言赋打开衣柜,随便扯了件浅色薄外套,套在身上就轻手轻脚下了楼。

    她下到一楼,从客厅出去,再穿过院子,打开大门的开关,刚一出去,就落入熟悉的怀抱。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也睡不着啊。”

    霍骁然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穿到言赋身上,“既然睡不着,那就陪我看看月亮吧!”

    “看月亮?”

    言赋这段时间看了好多电视剧,嘴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台词。

    “你和她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霍骁然笑,自然接上,“以后,我只和你看雪看月亮,谈整整的一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说完,两个人一对视,在月光下,都笑出了声。

    霍骁然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来到车前,“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坐在这里面看。”

    眼前,是一辆玫瑰灰粉色的敞篷车。

    “你还有这样的车?”

    霍骁然:“找熊达借的,咱们以后也买一辆,专门开出去看雪看月亮。”

    “来,坐进去试试,”霍骁然拉开车门,扶着言赋坐进去。

    夏夜的月亮,亮极了,圆圆的,温柔撒下一地光辉。

    “你说,牛贵平他……”

    霍骁然打断她,“言言,如此浪漫的时刻,不要提不好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等我们看完月亮,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那你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我身边吗?”

    “当然!”

    言赋靠在霍骁然肩膀上,“霍骁然,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还真要和我从谈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霍骁然打趣道。

    “不,我要谈对你的亏欠,对你的喜欢!”

    霍骁然喉结滑动,吞了下口水,“你说,我在听。”

    言赋:“和你表白确实是因为方博,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他。”

    “我知道!”

    这事儿,霍骁然从开始就知道,当时,言赋表白完之后,刘珂奇就帮他打听到了原委。

    方博虽然在学校很混蛋,但是刘珂奇打听到,他和瘫痪的父亲相依为命,人很孝顺,有一口吃的都会拿回去给父亲吃,家里贫困,学校对他是免学费的。

    为了让方博不再找言赋的麻烦,也为了让方博的日子过得好点,霍骁然每周都把自己的零花钱的一半给方博,方博也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进行地很顺利,直到言赋没有按照约定和他做同桌,直到言赋一次次说,讨厌他。

    霍骁然那段日子过得日夜颠倒,经常请假,给方博钱的事情,被他忘在脑后。

    然后他就被玻璃瓶弄断了手指。

    伤好之后,家里不接受赔偿,坚决要求方博负刑事责任,霍骁然不想把言赋卷进来,面对家人,压根没提到言赋一个字。

    霍骁然的父亲找到了方博的几个跟班,利益之下,他们愿意做证人,还有人说霍骁然已经受了方博很长时间的勒索。

    这些事情,霍骁然开始都不知道,直到那一天。

    方博知道自己免不了坐牢,但是他不服气兄弟出卖自己,就去揍那几个人。

    霍骁然那天刚好碰上,了解清楚原委后,他说服家里人,这事儿就过去了。

    有时候,他卑鄙地想,其实方博人还不错,至少因为他,言赋第一次走向了他。

    言赋继续说:“可能,我喜欢上你,没有你喜欢上我早,但是,这么多年,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嗯!”

    “没能和你做同桌是因为,秦怡的妈妈她冒充你妈妈让我离你远一点。”

    “我知道。”霍骁然低下头。

    这件事儿,是去年秦怡从国外回来,她的母亲邵和芸攒了个饭局,目的是希望促成他和秦怡,那个时候,宣蕊还不知道言赋回来的事情,出于礼貌就去了一趟。

    酒过三巡,邵和芸开始倾吐吐往事,她说,“宣蕊啊,小然现在这么优秀,你还得感谢我呢。”

    宣蕊:“这话从何而来?”

    “小然高二的时候,不是喜欢一个叫什么希儿的女孩,那个女孩就是仗着自己漂亮,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我知道这事儿后,就冒充你,让那个孩子知难而退,否则,现在小然不知道被害成什么样。”

    宣蕊气得拍桌子,“所以你自认为做了一件好事?”

    回来后,宣蕊将这事儿告诉了霍骁然,她知道,自己儿子心里一直喜欢那个小姑娘。

    言赋低垂着头:“她当时说,要是我继续缠着你,家里的什么你都得不到。”

    她想和他坐同桌的。

    特别想。

    长这么大,对于所有的事情,言赋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因为知道不属于自己,便不做徒劳之功。

    可是,他说我们坐同桌吧,他的神情好认真,认真到,言赋有一种错觉,好像他问的是,我们结婚吧!那个时候,就算他真的那样问,言赋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她才使劲学,好让自己,有那个,被他选择的可能。

    她多么想告诉他,等我们坐了同桌,你就不用总是隔着整个教室看我,我们会一起度过难捱的高考,我们会约定考同一所大学,很多年后,我们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羡慕的那种,从同桌到夫妻。

    那是她第一次,开始憧憬以后的日子,而不是过一天是一天,可到头来,终究,是美梦一场。

    渐渐地,她开始认同刘丽的话,她就是天生贱命,要不然,怎么每一次,快要得到的时候,彻底失去呢。

    “还有吗?”

    “还有,那次你买了奶茶给我,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伤害你的话,可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生病了,我看到你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我不该打掉那杯奶茶的!”

    “所以你从来不喝奶茶?”

    “嗯。”

    “你为了我受伤,我没去看你,是因为秦怡说,你不想看到我,我不敢去。”

    “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我知道你很疼,所以我就想办法陪你一起疼。”

    “什么?”霍骁然心底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言赋撩起宽松的裤管,“霍骁然,这些不是发病时割的,是我想提醒自己,别过得太好,别忘了自己欠你什么。”

    “对不起!”

    霍骁然用指尖去碰她腿上的刀痕,几乎没有好的地方,或者说好的地方又被新的覆盖。

    “十指连心,我知道你当时肯定很疼,可是手和胳膊还得做手术,我就割在腿上了。”

    有什么东西掉在她的小腿上,被月光晒得凉凉的。

    是他的眼泪。

    沉默了很久,他再度开口时,已是平静。

    “言赋。”他叫她的名字。

    “我原谅她了。”他的声音颤抖着,乞求着。

    “所以,你也原谅言希儿吧!”

    远山凝重,天山的星星很少,言赋终于释怀,她抬头看着夜空,望向那轮胖胖的满月。

    她说。

    “言希儿,我也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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