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清明刚过，海市的天气像是坐了火箭，突然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练功房里，太阳从大开的钢窗里走进来，肆无忌惮地照在瘫倒的姑娘身上。白色的水衣上湿漉漉地洇了一大片，脖子这里全是水气。

    “萋萋，”南星蹬上靴子，拿纸糊的鞋底大概有1米高，走起路来有些不便。他身穿黑色纱袍，手持驴鞭，身体微缩，远远看去，像是有些年纪的老夫子。“庄子回来，田秀迎接的那场戏，我们再来一遍。”

    “好啊……好啊，”慵懒的声音从窗台那里爬出来，沈萋萋摊在窗边的沙发上翻了个身，“南星师姐，我们再休息5分钟好不好，我马上起来……”

    说完，她又原地打了个滚，好像沙发上有胶带，粘的他起不了身。

    站在乐池的王芳眼皮子都没翻，低头和身边的乐队讨论着，一边阴阳怪气。“我的小祖宗，还有1周就要公演了，你这词儿……”

    “背下了，背下了，”小田秀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头上脸盆一样大的牡丹花歪歪地插在鬓边，手里还抓了一根帕子，“这个戏的词这么多，身段这么复杂，早知道这样，我就……”

    话音刚落，练功房的大门往内半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张特助吗？”王芳这记人的本事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三步两步地就把人名叫上，谄笑地和人握手。“张特助今天怎么有空？特地来约戏地吗？”

    张勤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绿豆汤，“今儿天热，小颜总和顾老太太怕南星小姐和沈小姐中暑，特地带了些苏式绿豆汤过来。对了，下周的演出，你多几个位置，老太太也想看看这戏呢。”

    绿豆汤熬的古朴，材料也中规中矩，不像现在有些创新的还会加薄荷。沈萋萋一口下去，没觉得什么特别，也说不上惊喜。听完张勤的话，她抬头和对方笑笑，“张先生替我谢谢颜总，无功不受禄，下周的《蝴蝶梦》一定不让他和老太太扫兴。”

    张勤笑笑，似乎有什么要说的。可是他往左右扫视了一下，又什么都没说。临走前，他跟沈萋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沈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联系我就行了。”

    沈萋萋大抵是没听进去，点点头，又回去练功。可是云手刚刚起势，对面的南星反而喊累起来。

    “师姐，你……”

    “我有点不舒服，先休息一会儿吧。”南星低头，“对了，人家张特助好心给我们送来绿豆汤，你微信上再感谢一下他吧。”

    “不是刚刚谢过了？”

    “礼多人不怪，你再谢一次。”

    看着南星坚持的话语，沈萋萋觉得她说的也对，慢悠悠找出上次留着的名片，加了好友。对方通过的倒是快，好像就在等着通过沈萋萋的好友申请一般。她挑了一会儿，这才大咧咧地发了个loopy的表情包过去。

    对面等了一会儿，这才回复道。“沈小姐客气了，其实绿豆汤是小颜总的心意，您可以直接感谢他。”

    说完，对话框里突然多了一个名片。幽蓝色的背景里，不知道什么东西隐藏着，冒出点点蓝光。ID处的名字只有两个字，简单明了：承子。

    沈萋萋愣了愣，这是小颜总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