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课程都是索然无味，乔栖乐只有独自待在画室时，才能感知到自己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这周五的体育课上，原以为做完准备活动后还是像往常一样休息，可没想到临近期中考试，体育也要如约进行。
乔栖乐没有提前和体育老师报备，自己的眼睛又不能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只好一拖再拖。
“同学，你要是再不上场可就要不及格了”
面对老师的催促，她无奈的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排球。
从前有接触过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也不知道能接多少个。
乔栖乐双手握成拳状，一下又一下将落下来的排球向上击打。
随着老师念到二十，她的视物能力开始下降原本清晰的排球现在越发模糊。
“还有十五个就及格了，加油啊”
乔栖乐实在是坚持不住，她心中想着再接最后一个，接完这最后一个不管及不及格，都随它去。
可想是这么想的，手上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举动。
直到最后的末尾，一旁安静待在地上的排球被人轻推过来。
乔栖乐没有注意到，左脚向后移动的时候正好被碰倒。
她的胳膊重重的摔到地上，脚踝也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
“这是谁拿出来的排球”
体育老师质问着一旁的同学，而倒在地上的她，也只有班长的关心。
“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好在班长是个女生，她一心只想着学习，自然参与不到班级里的是是非非之中。
“谢谢你啊”
乔栖乐被她搀扶着手臂，为了不给旁边的人增添重量，她还是用受了伤的左脚走路。
“骤哥，明天你打算几点来”
“看情况”
“行，那我到时候在大门口等你”
通往校医室的道路正好和器材室的路一样。
她们正好碰见迎面而来的两人。
没等周崇和班长开口，倒是岑骤迅速走到乔栖乐身边。
“怎么弄得“
神情严肃到还以为乔栖乐受了多大的伤，搞得旁边的班长支支吾吾说着。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排球，绊倒乔同学了”
岑骤没有回话，只是将乔栖乐的手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我带她去校医室”
一系列动作让周崇没有反应过来，等人已经走远，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我也不清楚”
“岑骤，你快点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一路上被他架着手臂扶着腰的，乔栖乐的双颊染上淡淡的粉。
“就你这乌龟速度，等放学了还走不过去”
“那也不用你”
两人拌嘴的时间内，校医室的门出现在眼前。
人才刚进去，只听见里面的医生啧啧啧几声。
“你们这小情侣，能不能收敛一点”
学校最近新招的校医，年纪不是很大，也没有什么早恋不可以的思想。
“您误会了，他只是我的同学而已”
乔栖乐连忙解释，可那校医脸上的笑容越发迷之。
“我懂，我懂”
你懂个毛线啊。
她没有再和校医进行无谓的沟通，索性一言不发。
“给你冰敷一会，等消肿了再拿油擦一下”
校医待了没多久就被叫走，此时的校医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乔栖乐拿着冰袋的手被冷的发红，本想换一只手时却被人拿走。
岑骤弯下腰，冰袋又重新贴在红肿的地方。
那一瞬，她似乎感觉不到冰冷，反而开始燥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乔栖乐为他的行为找了个借口，不自然的开口。
“一定是……”
岑骤侧过脸看着她，原本想说的话被重新回炉重造。
“就当是牛肉饼的报酬”
一想到这个事情。乔栖乐就满肚子怨气。
“帮忙冰敷就想抵掉，你知不知道因为没买到牛肉饼，我被我们老板说了好久”
随便胡诌的话传入他的耳朵，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是吗，真是对不起啊”
岑骤的语气瞬间低落，反而让乔栖乐内心充满愧疚。
“喂，你真的信了，我开玩笑的”
她不是喜欢看别人难过的人，如果捉弄变了意味，那就不是捉弄了。
“嗯，我信了，所以我现在很愧疚”
岑骤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反倒让乔栖乐分辨不出他是真还是假。
“那你今晚再买一个牛肉饼吧”
她撇过脸不再看他，藏在头发下面的，是红透的耳尖。
周六下午，乔柔嘉的比赛在市厅举行。
岑骤和周崇坐在观众席，旁边还有其他的同学。
作画的选手聚集在台上，每人的画具都是由赛方提供。
岑骤不感兴趣，随便扫射两眼，竟发现乔栖乐也来到现场。
她的身边坐了一位染着雾霾蓝色头发的男生，看样子只比她大了一两岁。
黄先眼神示意她看向评委席的第一位，从A大美术学院出来的元老级人物——陈国辉。
“陈老心中最为喜欢国画，尤其是兰花”
乔栖乐没有说话，只是抿抿嘴。
她知道，自己的兰花画的出神入化，而只要进入陈老的门下，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社会上混出一番地位。
就像他的第三任弟子，是一个红绿色盲，可是偏偏被他教育，现在是美术界高处的领导。
比赛开始，乔栖乐压低声音。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她叹了口气，黄先意识到，自己明白她的心思，可就是不愿放弃。
“你想到的我都想过，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乔栖乐站起身，离开演出厅。
岑骤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模糊，脑子一抽便跟了出去。
大厅外面挂着不少名人的画，有些还被玻璃柜子保护起来。
乔栖乐沿着走廊慢慢悠悠散步，在看见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停下脚步。
画旁没有署名，但下面的介绍很是夸大其词。
【天才少女画家，艺术的中心】
乔栖乐笑了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面。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画作展示在众人面前，用着最便宜的颜料，最普通的铅笔，却画出如此令人惊讶的作品。
乔栖乐在得知自己的画获奖时，有两个感觉。
一个是自豪，一个是可笑。
她为自己的成就而自豪，为那些“高雅人士”对这幅画的点评可笑。
正在回忆当时的画面，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乔栖乐转头，看见岑骤站在自己身边。
“你喜欢？”
“算不上，只是觉得画和解释不符”
乔栖乐有些诧异，没想到岑骤会和美术沾上边，也没想到他是除了黄先以外，第二个觉得解释不对的。
“虽然说这朵花开的绚烂，让人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但其实，这是在讽刺那些用他们自以为的眼光，看平庸的社会”
“你学美术？”
“不学，但有了解”，岑骤回问。
“那你呢”
“我啊，很喜欢”
乔栖乐只有在谈到眼前的事情时，才会露出和平常不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