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

    见今夕跪在地上,用相似的面孔,说着冷静自持的话,楚云奕心里莫名烦躁。

    如果是她......她那么娇贵的人,一定会伤心的哭泣吧。

    赝品终究是赝品。

    “一点都不像。”

    李今夕闻声抬头,便看见楚云奕皱着眉看着她,却又像透过她看见了其他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不好的神情,其他时间里,与其说他是“风度翩翩”,不如说他是对一切都非常冷漠,除了......裴清攸。

    这个反应确在李今夕意料之内。他喜欢的这张脸就跪在他身前,他怎能不心疼呢?她还如此生疏,这又让他清醒地认识到面前的‘今夕’和裴清攸虽然面容有三分相似,但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对视之间,李今夕不由得震颤。

    在原书的世界里,问心派便是最大的修仙门派,原书女主裴清攸是问心派掌门之女,从小和沈延一起长大,是正道公认的“金童玉女”。

    谁知楚云奕这个不知哪来的穷小子突然拿着婚书上山求娶裴清攸,裴清攸千金之躯,又娇娇软软,哪里想要去受苦呢,便天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

    虽然修仙之人都会辟谷,但是不可能不喝水、不吃一点东西。

    掌门看见楚云奕还好端端活着,更是心虚不已。

    曾经的掌门还只是个外门弟子,下山历练途中与其他人走散,走至一洞穴,忽然发现前面冒起冲天的黑烟,他知道如果上前凶多吉少,便疯狂往反方向逃跑。

    可是漩涡弥漫,慢慢将他吸入,他看见那漩涡中心的魔时,才意识到这是潜入人间想要以人体修炼魔功的魔王!如今撞破了它的阴谋,他便是不能活了。

    他个外门弟子怎能抵过修炼几百年的魔王?

    于是他拼命呼喊,拼命抵抗,却没有奇迹出现,黑色漩涡之间,除了魔王,一切活物都被焚化。

    正当他心如死灰之际,两道剑光闪来,直冲那团黑气。

    正是楚云奕父母,他们本是散修,无意中得知魔王出世的消息,为了天下人安危,便自发追踪魔王踪迹,正巧路过此地,见黑气冲天,有人声惊叫,暗道不好,便出手相助。

    可惜魔王实力太过强劲,楚云奕父母好不容易才联手将它重伤,魔王逃走后,他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吩咐后事。

    他大哭着上前,信誓旦旦地承诺将以后的女儿嫁给恩人儿子,他们用最后一道灵力拟了婚书送给千里之外的儿子之后,才咽气。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青云直上,成为掌门,如今想要求娶她女儿的人,都是仙门之中的天之骄子、名门望族。

    论够资格娶他掌门千金的男子,一个散修的孩子如何能排得上号?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得到了权力和金钱之后,慢慢地,他开始害怕那个孩子还活着,还能找到他。

    便日日安慰自己那个孩子没有了父母,在这个世道如何让能活的下去?

    掌门本就没想到楚云奕还活着,居然还拿着婚书找到了他。如今宝贝女儿日日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地哭泣,他内心像被刀割一样。

    这场婚约本就像极了一个笑话,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摧毁婚约。

    但是他身为修真界门派之首的掌门,绝不能让天下人以为他言而无信,这件事需得做的毫无痕迹。

    于是掌门看着少年,走下前去,假装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许是力度暴露了他的内心,少年楚云奕感受着肩膀的疼痛,却坚韧的一言不发。

    “敢问掌门,可还认得那婚约,可还愿意认下那婚约?”少年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掌门咬了咬牙,“自然认得,不过......”

    “掌门不妨有话直说。”

    “你的父母曾与我有恩,不过,”掌门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犬女刚及笄那日,求娶的世家大族便已,踏破门槛,”

    “按理说,我应该兑现当日的诺言立即将犬女嫁你为妻,可是当我做了父亲,我却多了诸多考量啊。”

    楚云奕心如明镜:“掌门有何条件?”

    掌门眉目这才舒展开,“正巧三个月以后宗门大会将会召开,这是三年一度的大会,如果你能拔得头筹,扬名武林,我便将犬女嫁你为妻,你可愿意?”

    楚云奕淡然行礼:“晚生愿意一试。”

    在场众人除了他两人外,均被施以消除记忆的法咒。

    楚云奕被安排在外门住下,除了完成每日的功课之外,还自己钻研藏书,不过什么时候都是冷冷的,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众人只当他生性冷淡,直到有一日他遇见了掌门之女裴清攸。

    那时已快夏季,问心山上开遍了桃花。

    少年正在钻研剑术,身影在桃花林里起起伏伏,便有几个混日子的弟子存心找他麻烦,为首的弟子坏笑了下,将手上的剑尖对准少年扔了出去,少年目光一凛,击落了那把剑。

    几个弟子走了出来:“哟,这不是小杂种吗?这么努力想考进内门?”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仿佛没听到般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就往其他方向去。

    “还想走?别走啊,帮我们擦擦鞋,粘了不少泥呢!”说罢笑嘻嘻将鞋踩在了少年面前的桃花树上,引得桃花一颤,纷纷落下。

    少年看着桃花落下,然后盯着为首弟子的眼睛,忽地笑了一声:“真要我擦?”

    几个弟子莫名怕了一瞬,但一想到这只是个入门不久,每日做洒扫工作的新弟子,瞬间又有了底气,又将脚伸近了些:“吓唬谁呢?快擦!”

    少年看着近在咫尺的脚,眼中讳莫如深地笑了。

    裴清攸自然也听说了婚约,只是掌门承诺绝对不会让那小子娶到她,才好不容易进了些吃食。今日便与师姐一起来赏花,散散心。

    远远地便看见桃花林后,一个少年把其他几个男子打的吱哇乱叫,她一时正义感上头,跑到少年面前仰头呵斥:“你怎的,居然欺辱同门弟子?”

    少年便停下了动作。

    那几个弟子趁少年分心,赶紧跑到裴清攸身后,疼得龇牙咧嘴:“裴师姐,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少年低头,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容俊美,皮肤很白,嘴唇带着些血色,表情晦暗不明。

    那被叫做“裴师姐”的人穿着淡粉色衣裙,面容姣好,头发分到一侧编了辫子,杏眼圆圆的正瞪着他。

    那双眼.....有些红肿,像是之前哭了很久,声音有些鼻音,说是呵斥,不如说是撒娇?

    只是一霎的打量,少年便有了判断,这应该便是他未来的未婚妻裴清攸了。

    见少年始终一言不发,裴清攸便以为他是认了错,带他去领罚,她拉着他的袖子,他也不反抗,路上众人看见了,都在幸灾乐祸。

    “他居然有那胆量得罪了裴师姐?”

    “看他平时总是沉默不语的,没想到是个坏种!”

    也有弟子疑惑:“他不是不喜欢人靠近的吗?”

    后来,一行人在水镜中亲眼看见事情经过,裴清攸才知道是她错怪了少年。

    圆圆的杏眼泛起水雾,委屈巴巴地对少年说:“是我不好。”

    少年扯了扯衣袖,看着她的眼,突然绽出一抹笑容,竟然像极了初夏的太阳,温和中带着些炙热:“裴师姐何错之有?”

    裴清攸不想跟他客套:“师弟,我带你下山玩,山下可好玩了,”说罢眨了眨眼:“你就原谅师姐嘛。”

    刚下了一场雨,雨水从娇嫩的桃花瓣上滴落,远处有几名弟子拿着容器接从桃花上滚落的雨水,笑声传来,热闹无比。

    少年的笑容忽地冷了:“师姐恐怕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裴清攸对他的反复无常感到莫名其妙:“我是没见过你,可是......”

    “在下楚云奕,见过裴师姐”少年忽地拱手行礼。

    裴清攸面色的懵懂消失,转瞬间竟恼羞成怒,“你戏弄我?!”说罢转身,走的越来越快,竟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

    接雨水的弟子们看到裴清攸抿着嘴皱着眉路过,纷纷议论着,眼尖的弟子看见了楚云奕的身影。

    在外门弟子的八卦圈里,楚云奕和裴清攸的名字便联系在了一起。

    有人绘声绘色描述那日的景象:“当时裴师姐抓着楚云奕的手经过呢,裴师弟居然还笑了!”

    也有人神神秘秘的讲:“楚云奕向裴师姐表白了,可惜裴师姐只把他当成师弟,裴师姐知道后可生气了!”

    楚云奕还是照样日复一日练功,经过那一日的事情,弟子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八卦也只敢偷偷摸摸地讲。

    于是楚云奕偶然发现弟子们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怜悯?

    不知不觉间,日子就这样过去,明日就是宗门大会。

    晚上,楚云奕正在屋里擦着长剑,门外却突然有脚步声。

    那人并不打算隐藏,只是有些踯躅不前。

    月亮被乌云遮住,霎那间少了些光辉,门外那人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般,敲响了门。

    “楚云奕......你在吗?”

    是裴清攸的声音,楚云奕放下长剑,本想穿上外套,心里却莫名起了坏心,就这样开了门。

    “楚......”裴清攸看清楚云奕的穿着后,手上的东西一松,眼睛都直了。

    少年仅着里衣,宽肩窄腰,身上有一股浅淡的皂角味。

    楚云奕俯身接住后,拿着端详,是个不起眼的盒子,又看裴清攸。

    少女的头顶刚到他心口,着一身泛着浅绿色的白色长裙,发髻上有些小绒毛,精致的耳坠落在雪白细长的脖颈间。

    此刻裴清攸佯装冷静,耳朵却已红得滴血:“这是上次的赔礼,是愈合伤口的神药,听说你明日......”说着脸上已泛出红晕“我......我先走了。”

    裴清攸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逃出来与他赔罪,他竟有心......调戏,真是不知礼数,便使出轻功飘走。

    月光下,少女身姿轻盈,肤白如玉,微风一吹,发带飘扬,竟似神仙妃子。

    李今夕其实不太理解楚云奕对裴清攸的感情,楚云奕的感情太过隐晦。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楚云奕是爱裴清攸的,因为楚云奕仅仅靠着这些回忆,便让他走过了许多艰难的日子。

    就连后来物是人非了,楚云奕也不肯忘怀。

    作者写道:“看着现在的她面目狰狞的模样,楚云奕选择了离开,离开之后,却仍在记忆里一遍遍地爱着她。”

    看着楚云奕的模样,李今夕竟然看出了纸片人的痛苦和绝望,她知道他很想念过去的美好,便有心安慰,倒是忘记了两人身份有别。

    翻遍了口袋,只找出个稻草编的兔子——她在狱中编织的。

    楚云奕难得出神,便见旁边的手送过来只稻草兔子,兔子圆乎乎的。

    今夕的杏仁眼也圆圆的,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她将兔子递到他手上。

    见他没有拒绝,李今夕便自顾自地说:“许是我长了张大众脸,让你想到你曾经的伤疤了是也不是?”

    楚云奕没有否认,低声说:“抱歉,是我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李今夕早已忘记了走剧情这回事。

    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过于善良,又是颜控,见不得美人心碎。

    头脑一热,居然拉起楚云奕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我的恩人,就算是命,我也可以舍弃。”

    李今夕说的话半真半假,她确实真的不care他安不安好心,只想早点领盒饭,但是她并不是原主,也无法真正心怀感恩地做棋子。

    走完剧情正好可以回家了,她本就不想继续探索这高浓度狗血的世界。

    楚云奕随她握着自己的手,心中的烦躁奇迹般地被抚平,是因为这容颜吗......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清冷的女声道:“主上,属下已安排好姑娘的食宿。”

    今夕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朝女声的方向看去。

    声音的主人是位好看的女子,身材高挑纤细,未施粉黛,黑色劲装却衬得她脸色有些憔悴。

    楚云奕动了动手指,感受着另一只手的余温,“跟着她去吧,以后为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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