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誓

    如今的我,没有靠山,那我自己就变成一座山。

    我失去的天下,那我就重新给自己打一座天下。

    ——云落

    北留与西渊、东辰交战,想吞并北留,北留唯一的储姬率领军队上战场,兵败,数百万大军埋骨北留战场。

    战场上唯余她一人。

    西渊岛牢

    此岛牢的入口处阴寒无比,继续往里,是一条昏暗的甬道,甬道的墙上映照着暖黄的灯光。

    只见囚房内,一名女子虚弱地靠在墙上,身着单薄的白衣面目苍白,双眼紧闭,她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与脖颈之间,身上印着斑驳血迹。

    此人正是北留储姬,云落。

    “北留已亡,昊吾王驾崩,你的所有王室亲人被众目睽睽大火焚烧,现如今整个大荒都视你为不祥之兆,因为你叛国,祸害了你的子民将士,害得北留亡国,如今的你跟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并无区别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如何?”

    云落意识恍惚,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向声音出处,但嗓子干涩疼痛,声音几乎发不出。

    虽然她意识昏沉,眼泪无声地落下,蕴含着愤怒与悲痛,麻木地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在外人看来,她是尊贵的北留储姬,但她无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子民,上战场之前她在所有大臣面前是那个被娇宠无度,一无是处的储姬。

    她不明白为何其余各国是如何提前得知她的进攻布防,边境一点点溃败下来,就这样数百万的生命战死沙场。

    她更对不起那些牺牲的,信任她的将士。

    如今等来的是北留已亡,昊吾王驾崩,一夕之间,物是人非,她就这样成为整个大荒的笑话,这些背后之人的推波助澜,让她成为一个人人都唾弃的叛国贼。

    见她迟迟不说话,百启冷笑。

    “你,曾经最为尊贵的北留储姬,现在不过只是一个阶下囚而也,当初昊吾王灭我族一万多人性命,你又下令限制那些存活的百族人禁止进入中原,让我族人得不到庇护,饱受其它混沌妖族折磨,煎熬致死。”百里启眼里满满的恶意,“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让你最痛苦的死法,但是我更觉得死还是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余生都在这里慢慢煎熬至死吧。”

    “荒!谬!”

    云落低吼出声,她身上一阵阵的发热,眼睛充血。

    她盯着百启,“我爷爷从来没有下令灭你族人,而我更没有下令限制百里族进中原,我从未做过这些荒唐之事!”

    百启吼道:“你不承认也没用!我就是要让你受尽折磨来祭奠我的族人!”

    恍惚之间,云落的脸变得煞白,嘶吼着,声中泣着血。

    就在百启离去不久,一片寒光袭来,守在暗牢的士兵纷纷倒下,慢慢走近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重现在眼前。

    云落视线逐渐模糊,沉沉地倒下去。

    ......

    两年后

    南玄的王统一大荒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容貌双绝的红衣女人坐在妆台前。

    一头柔软的黑色长发挽起,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

    十二月的天,下着雪。

    房内的窗微开着,傍晚的风微吹进来,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窒息。

    笑容蔓延,云落起步缓缓走到窗前,正要关窗。

    “叩—叩—叩”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她贴身侍女急切的声音,“小姐,你快开门!”

    云落没想太多,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问道:“怎么了,双儿?”

    侍女双儿眼眶微红,颤抖着声音,“小姐,尊主要杀...杀你。”

    双儿一张脸铁青,拉着云落的手都在一直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开始说胡话了,嗯?”云落看着她,笑着伸手来摸双儿的额头,“莫不是烧糊涂了?”

    咚——

    “小姐,是真的。”双儿一下跪在云落的面前,声音虽颤,语气坚定,“若我有半句虚假,我不得好死!”

    片刻,云落皱着眉,似乎是不太相信她,有些怀疑,“双儿,他怎么可能会杀我呢?”

    双儿跟了她十八年,流落于这四海八荒之时,她便不离不弃的跟在她身旁,这世上除了洵辞,双儿也是她唯一能去相信的人。

    “小姐,我们快走。”双儿等不及了,焦急地拉着云落的手朝着门外跑去。

    “等等,双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落本想挣脱她的手,奈何双儿力气惊人,硬是没挣脱掉。

    十二月的天,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彻骨的冷。

    刚跑到庭院外,云落拖着厚长的嫁衣在雪地里跑着。

    突然,云落被衣服绊住了脚,摔倒在雪地里。

    “小姐,你没事吧!”双儿跪下身查看云落的情况,她的脚踝肿了,青紫色一片。

    就在这时,庭院雪地里响起窸窸窣窣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为首的那抹修长身影慢慢走近。

    云落抬眸,是那张令她无比熟悉的一张脸,一张清隽的脸。

    男人一身白袍,几乎与雪地相融,眉若冰霜似是冷结了千年,漆黑的眸,显得冷漠。

    他的脸漂亮得有些凌厉,面容冷白,脸颊削瘦。

    望向她的目光,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毫无紧要的陌生人般,云落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她曾经的那个温柔般的洵辞了。

    触及到他的目光后,她略微惊慌地转开眸,脑海里又回忆着刚刚双儿所说的话。

    半晌,云落直直盯着洵辞的眼睛:“阿辞,你这是做什么?”

    洵辞依旧看着她,一言不发。

    今夜本是他们的大婚之日,而作为新郎的他却没有穿喜服,这一幕却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

    洵辞黑眸看着她:“云落,跟我去个地方。”

    命令般的语气,云落似有些不悦,依旧追着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

    “我不会让你伤害殿下的!”双儿大声吼道,跑到云落跟前,眼中全是怒火。

    哪怕面前这个男人灵力高强,实力多么恐怖,她也不会惧。

    “滚开!”一掌汇聚灵力将双儿的身体弹开。

    随后,双儿口吐鲜血,但依然站了起来,催动灵力与男人对抗。

    “洵辞,你住手!”云落怒吼道,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洵辞。

    洵辞冷冷瞥了一眼她,“不自量力。”重重一掌打向双儿,这一掌已经将她的内脏震碎。

    双儿毙命。

    云落颤抖着身体,快速爬到双儿跟前,眼眶红了起来,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哭喊道:“双儿?”

    洵辞走上前用灵力双手一挥,云落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手下问:“尊上,怎么处理?”

    他瞥了一眼双儿的尸体,轻描淡写道:“烧了,去去晦气。”

    那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在说一句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

    归墟

    云落缓缓恢复意识,身体的腾空让她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而她此时此刻被捆仙锁困在半空之中,身后就是深渊之下,归墟。

    此地环境空幽,是七星殿的禁地,后面一望无际的黑暗深渊就是令整个中州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因为归墟之下皆是凶神恶煞的邪灵。

    云落颤抖着,寒冷的风肆意折磨着她娇弱的身体,连出声喊救命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但她整个人的意识却无比清醒,直到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双儿所说的,洵辞要杀了她。

    他竟然要杀了她。

    “云落,没想到你竟落得如此下场。”一道戏谑的女音响起,循声看过去,身穿着粉白相间的华丽裙衫的女人缓缓走到云落跟前,容貌娇柔美丽。

    云落抬起头,始终静寂的表情瞬间僵住。

    云菱!

    她死死的盯着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目通红。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还要死在你最深爱的男人手上。”

    云落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平静地抬眸看向云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若不是你还有那么一点用,你以为他会救你,甚至会娶你?”

    云落死死盯着她,眼眶通红。

    世界安静得好像停滞了。

    她的心飞快地沉下去,沉到了世界尽头,让她连喘息都困难。

    她听见雪飘落在肩头的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从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你说什么?”

    “当初你听信洵辞的建议,全力出兵,结果被我们算计,让其余两国能够凭借数十万兵力毁掉数百万的北留军队,北留当年与其余两国大战之后,兵力所剩无几,而南玄国蓄养精锐,先是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北留屠了,只有除去北留这么个心腹大患,他才会会如此之快统一大荒,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云落悲伤地看着前方,一直摇着头,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嘴不停的颤抖着,“不可能。”

    “她说得没错。”洵辞缓缓从前方走过来,眼神冷得可怕,吐出的话毫无温度。

    云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付出真心去爱的男人,现在却亲手往她的心口狠狠剜上一刀。

    好一会儿后,嘶吼的声音响起,就好似她的嗓子曾被火烧过:“为什么!”

    北留亡国,她被赶尽杀绝流亡四海八荒,她被关押在那暗无天日的岛牢痛不欲生,洵辞救下她,娶她,哪怕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姬,他也不会嫌弃她,结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骗局,都是算计。

    这两年来,她以为经历了亲人的生死离别,已经足够坚强冷酷,她以为有他在,再也不会为过去的事情掉眼泪,所有的泪在无数个孤单无助的深夜里已经落尽,可原来,这一切不过就只是个笑话,曾经的痛又被层层扒开,遍体鳞伤。

    她强行拨开混沌的思绪,注视着眼前的两人,逼迫自己去想经历的一幕幕。

    “北留亡国是你一手策划,引诱我进入你的圈套之中,然后屠整个北留。”云落的声音在发颤。

    洵辞看着她,“是我骗了你。”

    云落泪如雨下,大吼道:“为什么!当初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我竭尽全力帮你,把你视为可信任之人,你为何如此心狠!”

    云落仰头看着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地坠落,拂着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肩头,萦绕着她的身子,像是无声地安慰着她、同情着她。

    云菱走上前亲切的挽着洵辞的手,“阿辞,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

    看着洵辞,云落心中透着绝望,几乎难以置信,“你要杀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回来!”

    男人的墨眸冰冷,一言不发。

    云菱露了笑意,说:“你该是庆幸作为我们的一枚棋子,若不是这样,你早就死在百启手上了。”

    瞬间,地上的雪片化作利刃,刺入云落的四肢,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洵辞神色晦暗,低诧道:“够了!”

    云菱嘴角的笑容隐没下来,她问:“你这是在心疼她吗?”

    云落满脸哀伤,哽咽着:“我竟为了你这种人,当初不听信爷爷的话,独自下令全力出兵,进了你们的圈套,而我的亲人,数百万的将士,全都是因为我而死。”

    她的心中涌上前所未有的恨。

    这些恨,都是在恨她自己。

    云菱一字一顿道:“昊吾王不死,北留不亡,阿辞怎么才能统一大业呢?这些多亏了你啊。”朝着她阴鸷一笑,“所以才把你留到今日,这归墟下全是你北留至亲的亡魂,现在你也该去陪陪他们了。”

    洵辞转过身,“下辈子,不要这么愚蠢了!”又缓缓冰冷地看了一眼痛苦绝望的云落,转身决然离去。

    她脚下的阵法已开,几道箭雨向她射去,穿过她的身体。

    鲜血如雨一般,飘洒在雪地之上。

    云菱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说:“你的灵力,我用着甚好。”

    云落大彻大悟,扬声大笑。

    她在这里是个十足的弱者,从前她不知这一点,总以为有他的庇护,但眼前所发生的事实给了她当头一击,唯一可依靠之人如今也成了加害自己的人......

    当初被百启夺灵力,被关押在岛牢折磨,这些洵辞都知道,也都是他一手策划,任由别人在那岛牢之上折磨她,原来这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自己从始至终最信任之人。

    伴随着一片金色光芒形成一道引子透进云落的心脏,她的胸口处被撕裂出裂痕,随后她胸口泛着一片红色的光芒。

    剧痛从骨肉间蔓延开,好似五脏六腑都被绞碎,云落却一声没哼,双目猩红的看着眼前的男女,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着:“好狠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脸上狠戾的情绪欲浓,光芒从她的身体爆发,胸口被牵引而出的红色光芒消失,捆仙锁也被震碎,云落嘴角绽放出凄苦的笑,美得如同风雨飘摇中绽放的昙花:“我云落在此立誓,若有来生我定要让你们尝我所苦,受我所痛!”

    随后从归墟跳下,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好似有狂风骤起,雪花簌簌而颤,漫天漫地都是雪在纷飞。

    漫天雪花飞舞,绵绵没有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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