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月夜
月亮升起来了，柔柔的银辉撒满了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周末的晚上，A大校园里安详和谐、温馨而静谧。同学们大都到学校大礼堂或图书馆五楼跳舞去了。我和谭如健坐在校园里的大草地上，望着宁静的夜空、盯着月亮发呆。
夜色很美。一轮如银盘似的圆月，挂在遥远而深邃的夜空，美得让人窒息，令人沉迷陶醉。
我仰着头，任柔柔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鼻子上、睫毛上、心思上……
从谭如健受伤到现在，我们已经整整三个星期没有碰面了，我也一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一切是否过得顺心如意。
虽然没有见面，可我每天都在为他担心。从讨厌到牵挂一个人，原来只需要一个瞬间。
今天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我意外地在餐厅里的碗柜里发现了他留给我的纸条：“文超，整整三个星期没有见到你了，说实在的，这种日子很不好受，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今晚7点，可否请你到校园里的大草地上一叙？一个迫切需要见到你的boy！”
“一个迫切需要见到你的boy！”虽然没有署名，看到落款，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他——谭如健！
不知怎的，我的脸居然在那一刻披上了红霞，心也咚咚地狂跳起来。天！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约会的纸条！
“小叶子……”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谭如健打破了沉默。
我转过头来，望着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曲线分明：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浓密的黑发、黑亮晶莹的眸子……
不可否认，谭如健其实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一类男孩！我亦承认，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和独特的个性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的的确确，叶文超同学被他的阳光和魅力蛊惑了，失去了自我。
“小叶子，你在想什么？”在我的思绪魂游太空的时候，谭如健转过头来，研究似地望着我。
“我？没想什么呀！”我心虚地笑了笑，脸颊儿红得像三月盛开的桃花。
“看你沉思的样子真可爱、很漂亮，真的！”他说。
“是吗？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呀！”我呵呵笑了起来。
“没有，我说真格的！”他望着我，认真地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英语系的小才女！来自H城，17岁，喜欢英语、文学、绘画、能歌善舞、会弹吉他……”
“你……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迎新晚会上不是有你的才艺表演吗？”他笑了，望着我，一脸的狡黠：“而且，我还向铁哥们发过誓，我一定要认识你这位漂亮的才女呢！不过，我很失败，时至今日，我连你的手机号都没有！”
他的眼睛极其深邃漂亮，那眉宇间的神色，首先让人想起料峭的春寒，然后才是万物复苏的温暖。
他的目光迥然，仿佛可以洞悉一切，可以看懂我每一根神经，看穿我每一个细胞！他算准了我今天一定会赴他的约！他知道我挡不住他的“诱惑”！不是吗？
这个该死的谭如健！
我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认识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A大的校长，以后毕业可以让你留校任教！”我打趣。
“你不需要是校长，你只需要是叶文超，就够了！”他说。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校长可以有许多，可叶文超全世界就只有一个！”
校长可以有许多，可叶文超全世界只有一个！天！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可是……从撞球到现在，我们才见面几次？才接触多久呀！我摇了摇头：叶文超，你在胡思乱想了！
“咱们，起来走走吧！你看，多么浪漫的月色，让人陶醉！”指着夜空里的明月，谭如健提议。
“你的腿，真的好了吗？”我望着他，有些担心地。
“真的好了！”他说，“不信，你看——”他站了起来，潇洒地跳了一下，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这个谭如健，永远也不会安静！
沿着大花园的林荫道，我们慢慢地朝前走着。月光从树缝里透过来，点点银辉撒满了我们全身。
“小叶子，你讨厌过我吗？要说实话。”谭如健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深深地凝视着我。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以前对你搞的那些恶作剧，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是想引起你对我的注意而已！我是不是很傻？”他突然惊爆出一句雷人的话语。
引起我对他的注意？是吗？是这样吗？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起我对他的注意。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你恨过我吗？说真的，我以前是不是很令你恶心和讨厌？”他认真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结舌而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对他的提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别回避我的问题！”他望着我，固执地：“我要你告诉我，你讨不讨厌我？从心底深处。不许撒谎和敷衍哦。”他强调。
“我……”我低下头，咽了口气：“我……”
“这个问题这么难于回答吗？”他扶住我的双肩，有些微微的激动。
“我……”我皱着眉头，“你为什么要逼我回答你这些无聊而荒谬的问题？”我低下头，嘀咕道。
“看着我，”他凝视着我，有些激动、也有些霸道。我被动地抬起头，被动地望着他。
“我的问题一点也不无聊荒谬，一点儿也不！”他瞪着我。老天，这目光竟居然令我心悸，令我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挣扎着，轻声道。
他捉住我的手：“你恨过我？”我摇摇头。
“没恨过？”他再问，我再摇头。
“唉！”他闭了闭眼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放开我的手，他有些落寞而歉意地说：“小叶子，我，对不起！”他抬起头，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无法再控制我自己！”
顿了顿，他幽幽地说：“那个星期五，我为什么会遇见你？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整整三个星期，我呆在寝室里，无所事事，我满脑子里、思想里，全都是你的影子！可是，你对我不理不睬，非但没去看看我，居然连问都没问一下关于我的情况！难道你就不怕我一个人闷在寝室里发霉生蛆吗？”他语气里满是哀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男女生不准串寝室，我怎么去看你呀？”我叫屈。
“没心没肺！你不可以骗我们宿管员张伯伯说，你是我妹妹呀？笨得像只鸵鸟！”他点点我的鼻子，“其实说白了，你就是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面对他的强势和霸道，乱扣罪名的德行，我简直无言以对。
“你设个陷阱让我跳下去，然后你就不管了！你过不过分哪！”见我不说话，他补充。
“我设陷阱？喂，你有没有道理呀你？”我瞪着他，极为不满他的措辞。
“那天你干吗对我那么好？你知道吗？你让我胡思乱想的！”他也瞪着我，不甘示弱。
“我……我……”迎着他的目光，我竟不知作何解释。
“好了，我逗你的！”看到我窘迫的样子，他微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那一刻钟，在他温柔的笑意里，我居然迷失了我自己。
四周静悄悄的，月光柔柔地倾泻在我们身上。天地万物，顷刻之间仿佛都停止了运转。或许时间和月亮，会记住这永恒的瞬间吧？
我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在这个难忘的周末，和一个中文系的男孩子一起度过。
上帝可以作证：时间定格了记忆，月亮见证了一切。
遇见他，是天意，我无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