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吗?”
“你能跑还是我丢下你自己跑?我干不出来这事儿啊休想让我自己走”,何言固义正言辞道。
李棘笑了声,“那一起走吧”。
两人一出去,就迎面对上一群听到消息前来看戏的人,那群人见两人从厕所出来,也刹住了脚步,把自己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视线一直在往他们两人身上飘。
尤其是女生,一见到两人就捂着心口,一副被击中的模样。
确实,他俩这长相不得不说,硬磕也值了!
两人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回到班级,前脚刚进来,后脚熊力和一大群人也回来了。
“哎,那俩在厕所那啥的是谁啊,你们看见没?”
“没看到啊,我们去迟了大概,都没见着厕所有人”。
“哎......可惜了!”
两人听着他们的讨论声都选择性耳聋,各做各事去了。
作业写着李棘突然想起来,他点了点何言固,何言固从手机中抬起头,两眼迷惑道:“怎么了?”
李棘犹豫了下,还是没跟他具体说清楚,只是说了自己明天早上有事情,让他不要等他了,以免等了个空。
何言固定定看了他两秒,见他实在不想说什么原因便放弃了,只是说了个好。
接下来整个下午,两人都没什么语言,李棘同他说话他倒是会答应,但是就是不主动跟他说话。
李棘摸不着头脑,怀疑就是自己没有把具体事情告诉他,又闹小孩子脾气了。
李棘哭笑不得,晚自习下,何言固很快收拾完了铃声一打他就打算走。
李棘赶紧捞住他的手臂,何言固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李棘笑了声,轻声道:“等我一起”。
何言固倒是还算听话,有重新坐回位置上,等李棘慢吞吞收拾着。
待他收拾的差不多了,班里的人也走完了。
最后一个走的关灯,这是他们班的传统,何言固让李棘先去出去,他来关灯。
灯关上了,人倒是没出的去,李棘一把将人拉进教室里,反手关上了门。
教室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何言固靠在墙上,他不知道李棘要干什么,只知道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微妙。
他后背靠在门上,李棘大概就在他的前方一尺,并呈逐渐靠近的趋势。
终于,两人衣服贴衣服靠在一起,他感受到李棘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视觉被剥夺后,他的感官无比的清晰,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耳朵上,烧红了他的耳尖,但是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完全听不见什么了。
他耳鸣了......
靠,他心里唾弃着自己,怎么关键时刻耳鸣了?李棘说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听见。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见李棘已经远离他一点了,并且伸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他愣了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出去。
出来之后,他低低的呼了口气,突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见到光,他的耳鸣好一些了,能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了。
李棘就站在他的身前,笑着打量着他,就这样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赶紧拉着李棘远离这里。
由于走的太快,李棘低呼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他的脚上还有伤,这才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
“何言固”。
“嗯?”
他本能的回答了他,见他又不说话,他回头看去,见他还站在最上一层楼梯上,他叹了口气,又重新走上去拉着他的手将他带下来,一直带到了最后一节台阶才松手。
“谢谢”,他小声道。
他没有回答,他在想黑暗中他到底说了什么?他又不好意思再去问一遍,那真的太窘迫了。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李棘顿了顿,他看着何言固的眼睛,“和我一起去法庭,好吗?”
何言固愣了,法庭?所以他明天的事情是他爸爸的案子?
他想抽死他自己,为什么偏要赌气,最后让他把这件事从他藏好的心中重新剖出来给他看?
他喉咙有些酸,酸的说不出话来,他点头。
又听李棘道:“不生气了吧?”
他摇头。
李棘两眼弯弯,“那走吧”,说着他便往前走。
“等一下”,身后何言固叫住了他,声音有些奇怪。
他想回头想看,但是被靠近的高大身影挡住了,何言固靠近他,弯下腰把头埋在他的肩上。
楼梯口并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何言固放肆的呼吸着李棘身上的味道,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开口:“对不起......”
李棘一愣,随后笑着抬起手在他的后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头发剃得短短的,摸着有些扎手,他低声哄着:“没关系,我说过的,在我这里,你的特权就是不用说抱歉,忘了吗?”
还埋在肩上的人摇了摇头,不说话。
又过了好几分钟,何言固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眶红红的,一副被欺负完的可怜样儿。
李棘看向他,眼神中溢满了柔情,终是无奈的笑出声,“这么爱哭?”
何言固反驳,但是可信度并不高,“才没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李棘看着何言固离开才上了吴止俊的车。
吴止俊今天似乎有些兴奋,李棘来了这么多天没打开过一次收音电台今天也被打开了,里面传来兹拉兹拉的音乐声。
“今天下课怎么有些迟了?”吴止俊问。
“有事耽搁了一点时间”,李棘回答道。
吴止俊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发动了车子。
“怎么了舅舅什么事这么开心,中彩票了?”李棘打趣道。
吴止俊长叹一声,“不不不,这比中彩票还开心,明天就开庭了,李罗终于被审判了,他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李棘一顿,轻声道:“是啊,明天一过,这件事就结束了,我想他死”。
吴止俊吹口哨的声音停滞了一拍,他转头看了眼李棘,发现他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样子,也跟着说了句:“我也是,让他一命尝一命,也是便宜他了”。
回去后,李棘给何言固发了个定位,“明早八点我在法院门口等你”。
何言固回复他知道了。
两人互道晚安,一天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棘本打算赖会儿床,因为不用早起赶早自习,但是生物钟不让他这么做,一到时间他就自然而然的睁开眼。
他起床洗漱了一番,又简单吃了个早饭,便在一旁等着吴止俊了。
吴迪吴恙今天是王贝芳送去学校的,王贝芳很少送他们,难得一次,两人都有些兴奋,在家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两个孩子都走了,家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吴止俊这才起床,他一边打着哈气,一边说自己昨天没睡好。
他问李棘昨天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因为今天开庭的事情而失眠,李棘如实说没有。
吴止俊一边感叹着年轻人睡眠质量真好,一边进浴室洗漱去了。
两人到法院的时候才七点五十,李棘见门口并没有何言固的身影,他让吴止俊先进去,自己在外面等个人。
八点整,何言固准时到达,他将车停在专门的位置,朝李棘奔过来。
“吃早饭没有?”李棘领着他向里面走去。
“没有”,何言固可怜巴巴的说,“想多睡会儿来着,然后就睡过头了......”
李棘一脸早就知道的模样,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面包递给他。
何言固两眼亮晶晶的接过去,他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盒牛奶,把何言固看惊了。
“你是哆啦A梦吗!”,他惊喜到。
“是啊,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李棘也不逗他了,让他赶紧吃。
庭审是九点开始的,李棘是证人所以他并没有和何言固吴止俊他们坐在旁听席上,而是在证人席。
他看着李罗被带上来,手上脚上都被拷着,头发也被剃光了,脸上也苍老了许多,一副被折腾惨了的样子。
李棘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而李罗却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他绷起嘴角笑的恶心,旁若无人地开口,“这不是我宝贝儿子么,这个时候不在学校学习来这里看你爹被枪毙吗?”
李棘没理他,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证词。
李罗边上的监管人员呵斥了他一声,让他安静,他这才安静下来,但是眼珠还是阴狠狠的盯着李棘看。
李忠国、孙芬也来了,他们坐在另一边的旁听席上,不与李棘他们坐在一起,一看见李罗被带出来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棘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别过头去。
法官敲了下法槌,让他们肃静,庭审正式开始。
李罗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明确的说出了自己在什么时间、地点下杀害了吴艳美。
由李棘作证下,庭审进行的无比顺利,李忠国孙芬夫妻俩在旁边听的快要急死了,孙芬忍不住大声哭喊:“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的孩儿啊,你这是断送了你自己的命啊!”
李棘朝她看了眼,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法官一锤落下,威严的声音响起“肃静”。
李忠国赶紧把孙芬拉了坐下,不让她出声,自己神色也不是很好。
李罗的案子比较简单,没有经过二审就一锤定音,宣布庭审结束。
李罗被押走,李棘从证人席上下来来到旁听席,赵律师告诉他们李罗最轻也有个死缓,最迟两个月就能出判决结果,让他们不要担心。
“便宜他了”,吴止俊愤愤的说到。
几人准备出去,但是被孙芬拦住了,她哭着喊着要扑上去想要打李棘,被吴止俊和何言固拦了下来。
孙芬瘫在地上,朝李棘咆哮着:“他是你爹啊!你就这么把他送到死路上了啊!你有没有良心啊!”
李棘拍了拍何言固护在他身前的手臂,示意让他过去。
他居高临下看着孙芬,冷漠道:“你还是认为人是我逼上死路的么?他可怜?我妈不可怜?他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有个儿子?”
“他死有余辜,他活该一命尝一命”。
扔下最后一句,一行人便离开了,留下孙芬在里面发出响彻整个法庭的哭号,最后被两个安保满脸无奈的带了出来。
“对了,小棘,这是你朋友吗?”吴止俊现在才问起来何言固。
“对的舅舅,这是何言固,是我同桌”,李棘把何言固介绍给吴止俊。
何言固也乖巧的叫了声舅舅好。
吴止俊笑着应了声,对他们道:“要不舅舅送你们回学校?”
何言固抢在李棘前面回答道:“不用了舅舅,我骑车来的,我带李棘去学校就好了”。
“也好,那我就把小棘交给你了”,吴止俊道。
“好嘞,交给我您放心!”
吴止俊爽朗的笑了声,让他们注意安全就走了。
法院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何言固拉着李棘的手臂,向停车点走去。
“走,带你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