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城暴雨下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三夜,温迎在民宿逗留几天下来,深感自己的已经有变胖的趋势。
吃了睡,睡了吃,脚踝受伤不能活动,上下楼只能依靠某人抱着。
自从那次一夜do后,温迎也不纠结什么藕断丝连了,两人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所做的“努力”都化作了一堆七彩泡泡。
风一吹,全都破了。
她对霸占谈祈安的床而赶他去睡沙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躺在那条沙发中时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只能支棱在地上。
于是温迎也就不追究男人爬床的事情了。
晚上睡觉,温迎主打一个泾渭分明,睡前她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熟睡后却化身流氓兔,八爪鱼般的缠在人身上。
以至于每每清晨醒来,她都要自我怀疑一番。
然后那双眨巴眨巴的杏眸像X光片似的上下扫视某个半睡半醒在房间里溜达的男人。
两人像是回归到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状态,就是谈祈安总会在她面前旁敲侧击。
从前避而不谈的感情问题一个个被他给抛出来,温迎对付的额角冒汗,应接不暇。
譬如,男人提议两人一起看电影,电影播放到一半他按下暂停,扭头问她:“你觉得主角最后会在一起吗?”
温迎眼观鼻鼻观心地缩在沙发中,一直脚挂在和腿齐平的桌子上,长裙裙摆堆叠在膝盖。
她看了看他,又扭头看墙上的电影,“呃,我记得这部电影他们最后好像没有在一起。”
男人漫不经心点头,“哦”了一声,问:“是吗?”
温迎点头如捣蒜。
素的呀素的呀,所以赶紧的继续看吧。
她眼神催促他。
谈祈安俨然没有理会她意愿的意思,黑冷的眸子盯着她瞧。
温迎:“......”
怎么忽然感觉空气中有点凉?
“当初,宋序南笃定地说你不会与我长久,你没有否认,是不是从最开始你就没有当真,只是玩玩,嗯?”
电影荧幕的光洒在他一半脸颊,另一半在阴影中,谈祈安声音质问声沉稳。
明灭光影里温迎看着他,眼中颤了颤。
“既然只是玩玩,那就是从头到尾没把我放心上,那你为什么还挂着我送你的玉坠?”
他手指凑近一挑,勾出了温迎衣服里的平安锁坠,上面的绳结已经换成了新的,不是当初他送她时做的那根。
谈祈安端详两眼,手指摩挲着那块玉,然后轻飘飘放开。
温迎眼睛跟随着他的手,最后落在胸前的坠子上,低头看了它两眼,手下意识捂住,警惕地扫他一眼。
怕他抢走。
他一直看着她,像是等她的回答。
谈祈安的心情算不上美丽,可以说,有些压抑。
淡定的伪装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他不愿用内心深处阴暗面的丑恶嘴脸面对她。
在他快要控制不住之前。
温迎抬眸,看着他呐呐说:“当然是保平安,玉又没有错,我喜欢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他眸子向下看了下,点头。
修长的手指扶上她的肩膀,缓缓沿着她的肩线来到脖颈,而后轻轻一锁,轻而易举地圈住她的脖子。
并没有让她感觉窒息,温迎却下意识呼吸一窒。
“但是温迎,别把我像傻子一样玩。”
他将头埋在她耳边说。
气息扑在她敏感脆弱的颈后,甚至让她感觉脖颈温热皮肤下的血液在沸腾。
温迎闭眼,睫毛颤着,藏在身后的手抖啊抖啊抖~
生怕下一刻他突然发现了什么。
若是她此刻睁眼,便会发现他浓黑的眸中夹杂的几分阴鸷和偏执,随着他身体的撤回,转瞬即逝。
温迎睁开眼,看着墙面屏幕上继续播放的电影,连忙从身后抓出一个抱枕紧紧搂在怀里。
嗯——寻求安慰。
她怎么感觉前男友有点不想做人了......emm
温迎把小脸一半埋在软乎乎的抱枕中,偷偷去瞄右侧谈祈安的侧脸。
额,她眨了眨眼,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温迎默默揉了揉脸,转头继续去看荧幕。
暴雨第三天。
温迎的脚踝已经消肿,可以下地走路了。
天气转晴,航班通行。
同时也意味着,她可以离开了。
彼时温迎趴在楼下大厅玻璃窗旁的白色桌椅上,看着手机里的航班信息,苦皱着眉头,活像是和手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几天谈祈安虽然对她态度不怎么好,但依旧会在她身体不舒服时给她揉腰,晚上睡前帮她换药,甚至连她所有的换洗衣物都承包了。
这种行为温迎在网上刷到过,俗称:“冷脸洗内裤”。
emm......
虽然这个词有一点点贤惠,但每次她靠在床上刷平板,抬眸看到谈祈安那张冷脸时,脑中总是不合时宜地蹦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词汇。
明明和他身上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温迎不由得再次拷问鞭打自己柔软的良心,有那么一些小愧疚。
以至于她现在面对网查的航班信息,有些犹豫。
今日民宿雨后初晴,谈祈安一早接了下属的工作电话,转身下山。
温迎也是从昭昭姐口中得知他们在山下的别墅楼里办公,她回民宿之前,他都是直接宿在山下的。
所以他对她说什么民宿没有多余的房间什么的,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和她挤在一个房间里的吧?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温迎得知真相后脸上些许微妙,杏眸微眯,鼓着脸抬起下巴仰头看着天花板。
“......”
而本打算暴雨过后立即就走的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踌躇。
可能是怕自己再不走,就不想走了叭?
温迎迎着午日舒适的阳光,趴在桌上,下巴压在桌子上,整个上半身成“大”字型,半眯着眼,懒洋洋地想。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要吃回头草。
就像是她从来没预想过她会喜欢谈祈安这么久一样,但是连她都认为自己不是长情的人。
长情就算了,她心里甚至还蠢蠢欲动地想回头将这块地皮啃秃,最好是长久饭票的那种。
果然短暂的安逸会使幸福感激增,而幸福感又是人在生活中去追逐的本能。
温迎也不例外,她在因为谈祈安而动摇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观念。
她的悲观主义爱情观和他相处时在慢慢地隐匿,像是本能里潜移默化地溶解在她的过去中。
换一种说法,和谈祈安的相处,会让她有被看见的感觉。
而在被看见感觉中,她清晰地体会到了他的存在。
爱情,就是被看见。
彼此存在,就是最能安抚人心的方式。
当然,前提是他们处在正常的情感阶段......
温迎生无可恋地想,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呢?
毕竟,分手后还能一起睡觉做床搭子的“前”情侣,应该是不多见叭。
正午太阳升至高点。
温迎坐在民宿落地窗外半高的户外椅上悠哉悠哉晒太阳,头顶是巨大的遮阳伞,她带着墨镜躺着,手中拿着杯特调果汁嘬嘬吸着。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来度假的。
小院栅门“滴滴”两声,是有人来了。
温迎半躺在休闲椅中,目光循声看去,某人迈着步伐插兜悠悠走进来。
她正想别过脸去,顺便在墨镜下附赠一个眼白,眼皮翻到一半,温迎动作一滞,眼睁睁看着谈祈安身后跟着个人。
那人拎着个行李箱,长发扎起,穿了件骚包但俊美的梅粉衬衫,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黑色墨镜盖住了他上半张脸。
风格鲜明,饶是只见过一面,温迎也记得他是谁。
傅良川。
那家古着店的老板,谈祈安的师兄。
谈祈安刚走入院,似是察觉到某道目光太过灼热,男人往前走的脚步一滞,侧脸向院里的休息伞下看去。
只见那宽大的户外休息椅里坐着个不大不小的人,手拿着大杯的果汁,圆圆的吸管被咬的可怜巴巴,墨镜掉了一半下来,露出它主人的一只杏眼。
傻掉的眼神。
傅良川低头看着手机,闷头拎着行李箱走在谈祈安后面,前面人脚步一停,他差点直直地撞上去。
“小师弟,你要谋杀啊。”
某人依旧改不了的毒舌属性发作,“嗯,第一个毒死你。”
傅良川一向在嘴皮子上和谈祈安讨不到好处,摇了摇头,无意间看到院子里的其他人。
“咦?温迎?”
他惊愕一个瞬间,猛地扭头去看谈祈安,脸上明晃晃的说着:她怎么在这?
去年年关,师兄弟们去卓老家拜年,谈祈安也在。
都知道他谈了女友,几位师兄在群聊里打趣谈祈安。
傅良川退出师门后得益于死皮赖脸没有退群,也跟着瞎起哄。
说让谈祈安带温迎回深城让“前”师父见见。
当事人倒是回应了,只回了两个字。
“分了。”
群里瞬间冷寂下来,自此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事。
傅良川以为凭谈祈安的个性,两人以后怎么着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撞见温迎在他的民宿里“度假”,傅良川还真是傻掉了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