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讨厌的东西有很多。
讨厌正论，讨厌迂腐，讨厌弱小，最最最讨厌讨厌——禅院知。
禅院知太让五条悟讨厌了。她的眼神，她的行为，甚至她的存在。
所以当夜蛾正道说禅院知就是那个新同学时，五条悟第一次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面前冷了脸。
这个时候，家入硝子就感受到了五条悟本质上的冷漠性。
嘛，不过这也不管我的事。硝子甚至还对五条这样的反应产生了点兴趣。
硝子向夏油杰看去，夏油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她能不能给老子滚啊？”五条悟生气的踢了踢桌角，大放厥词。
“五条，不要任性，禅院知同学马上就要到了。而你的态度非常不好。”夜蛾正道显然不赞同五条悟的行为方式。
“哼，老子要去仙台买大福，才没空去迎接她。”
“悟，你这样好像落荒而逃的胆小鬼啊。”夏油杰的声音不大，却让五条悟停住了脚步。
“哈？老子怕她？老子只是不想让她污染老子的眼睛！”
这一连串的老子让夜蛾正道听的头疼。
还没等到夜蛾正道说什么，教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大家好。请问阿知可以进来了吗？”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声音有点怯懦呢，是不自信吗？硝子这么想着，抬眼看去。
稍微有些出人意料呢。
与那听起来毫无主见的声音完全不符，新同学有着柔顺的红色长发，墨绿的眼，即使没有表情，嘴角也像是微微勾起，带着一股子嘲笑和蔑视的意味。
这种长相也太有攻击性了吧。
但是声音却像一个胆小怕事的。加上头顶上好像不听使唤直楞楞的一截呆毛，很大程度中和了长相上的冷艳和功利性。
真矛盾啊。家入硝子挑了挑眉。
有趣有趣。如果这种矛盾是出于故意性的就更有趣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看热闹般的笑了。
“选一个喜欢的位置吧。之后让硝子带你去选宿舍。”夜蛾正道无视了五条悟冒着冷气的脸，为避免节外生枝也直接免去了禅院知的介绍环节，扭头对着禅院知说道。
“好的。”禅院知点了点头，似乎是随意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座位准备落座。
“老子可不想抬头就看见你。”
“悟！”夜蛾正道刚想说什么，但禅院知已经站了起来。夜蛾正道又把话咽了回去。看来新同学愿意让步，那他也就不多说了。
夏油杰感觉到身边的五条悟的背似乎绷的更直了。悟居然是戒备状态吗？
禅院知无言的逡巡了他们三人，那一瞬间，夏油杰本能地感觉自己好像被黏住了，无法动弹。
但禅院知随即走向离他们最远的座位。
“老子不想你一抬头就看见老子！怎么？你又想监视老子吗？老子不想看到你毒蛇一样的视线！”还没落座，五条悟又炸了。很少见的像被人侵略了领地的炸毛猫一样，咄咄逼人。
这可能是曾经的仇人啊。夏油杰得出了结论。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夏油杰还是站在挚友的立场没有出言阻止悟的过激言行。
这可能是曾经的爱人啊。硝子微微放松了肩。无聊。她对八点档的爱情泡沫剧不满兴趣。但是主人公是五条悟。或许歌姬学姐很有兴趣。决定了，这就是今晚女生啤酒会的谈资。而且——这位新同学真的无辜吗？让悟这么生气，却依然活着？真是好手段。家入硝子想了想，按兵不动，也不打算加入这种爱恨形势并不明朗的战场。
于是空气骤然沉默了。
一次。
“悟，”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听起来却透着一种难以介入的亲密感。
“别那么恶心的称呼老子。”五条悟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那请问五条同学属意我坐哪个位子呢？”
“······”
“你就坐老子前面，别搞什么小动作，老子要时时刻刻监视你。”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做了决定。
哦~看来是爱恨交织啊。硝子交出了正确答案。
禅院知下意识用手抠着桌子，没有动。
“你还破坏公共财物！你果然还不是好人！”五条悟越来越幼稚的发言终于引来了硝子和夏油杰的侧目。
禅院知抿了抿嘴，像是不敢反驳五条悟的话一样，毫无人权的听从了五条悟的安排。
显然，这堂课没有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好矮哦，果然没有良心的人都长不高呢。”
禅院知听见背后某个人肆无忌惮的蛐蛐她。
禅院知面无表情地心动了。
杀心动了。
她瑟缩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无端的指责，但又不敢反击，一副被大少爷搓圆捏瘪的样子。
显然转学生还没有什么群众基础，其他学生选择耳聋眼瞎，没有出现仗义执言的情形。
只有讲台上的夜蛾老师暗暗瞪了五条悟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上课。
两次。
“喂，你什么时候滚。”
五条悟直接把退蹬到了禅院知桌子上，盛气凌人地盘问准备离开教室的新同学。
禅院知在心里朝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喂，这家伙的行动要不要这么容易被猜透。
但表面上，禅院知求助的眼神先是和家入硝子对上，“家入同学，不是说下课后带我去宿舍吗？”
家入硝子并没有顺着禅院知的话，冷淡回话，“没关系，不着急，你可以先回答悟的问题。”
于是禅院知无助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他颇为尴尬地躲避了视线。
三次。
合格了。
五条悟，这次交朋友的眼光好了不少嘛。
“五条同学，请不要为难我，”禅院知垂下眸，睨了眼蹬在她桌子上的完美腿型，声音浅浅，“我也是会生气的。”
话音刚落，桌子就整整齐齐的变成两半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震惊的看向五条悟刚才在桌子上嚣张的腿。
还在。
完全感觉不到攻击性的时候攻击了悟吗？
得亏是五条悟。
这谁能反应过来。
夏油杰想到刚才悟紧绷的背，怪不得紧绷呢！新同学这也太阴了，完全没有杀气，防不胜防啊，怪不得能当悟的仇人。
悟这都没立刻还个‘苍’吗？别太爱了。家入硝子得出了和夏油杰完全不同的答案。
*
“这一栋楼都是女生宿舍，禅院同学请你自便。”硝子领着禅院知走到了宿舍楼门口，微微松了一口气。
“家入同学很讨厌我吗？”禅院知有点疑惑，“我没有做什么得罪家入同学的事吧。”
“我只是不擅长和你这种人交流。”家入硝子的回答稍微有点冷漠。
“我这种人？”
“对啊，你这种人，”家入硝子一贯清冷的语调里难得的阴阳怪气，“谁告诉你——我姓‘家入’呢？”
看着面前怔忪的禅院知，家入硝子接着说道：“我讨厌心思太重的孩子。”
“孩子？”禅院知轻轻笑了一声，“说这种话的家入同学看起来也太老气横秋了。”
禅院知走到家入硝子前，并不躲避家入硝子的视线，“家入同学有很多怀疑吧。为什么知道你的姓氏？为什么和五条同学关系恶劣？为什么要转学到这里？最重要的——阿知有什么目的。”
“真温柔啊，家入同学，”禅院知微微凑近家入硝子，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这么像‘监视者’的一个人，家入同学的评价却只是‘心思太重’吗？”
而家入硝子的心思却莫名的跑偏了。禅院同学说话的时候，头顶的呆毛一直在晃，有点想压一压。
“都可以回答哦，”禅院知边走边说，“阿知调查过你们，阿知背叛过五条同学，目的是让阿知监视你们。”
这不是很知道路嘛。装也不装了？莫名其妙被禅院知带路的家入硝子无端的想。
啊这······
看着禅院知熟门熟路的打开自己隔壁宿舍门的家入硝子沉默了。
连钥匙都备好了？
家入硝子微微睁大了眼，“你要这么近距离的监视我？”
“放心，阿知很熟练的，不会让你有被监视的感觉”禅院知转了转手上的钥匙，“曾经五条同学两年都没有发现诶。”
好逊一五条。
嘛，不过无所谓。家入硝子摆了摆手，走进自己宿舍。
谁监视不是监视呢？这么些年，她身边的监视什么时候断过。
禅院知看着家入硝子潇洒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温柔的人总是很容易被骗。
被她骗。
可是那能怎么样呢？明明是被骗的人问题更大。那么轻易地相信她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