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裁缝店的二楼，而是在船上。
她和秋羽已经在海上漂流了近十天。
一开始两人都很不习惯船上的颠簸拥挤，但很快两人就适应了，速度快到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些日子她们被梦姐安排在厨房打杂。
梦姐是船上唯一的女船员，对她们两很照顾。
梦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皮皮秋羽每天干完活回到屋里总会发现多出一些东西。
第一天是被子。
第二天是电灯。
第三天大门也修好了。
第四天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梦姐在往那个小破柜子里塞衣服。
皮皮一开始没有看清梦姐在做什么，她盯着梦姐有些好奇。
还是秋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拍了一把皮皮的后脑勺，拉着她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梦姐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她把塞不进去的衣服又重新扯了出来叠好放在了床上。
“给你们换洗的衣服”
梦姐说完后就要离开。
皮皮转过身拽住梦姐快速离去的衣摆。
刺啦——
梦姐看着被扯烂的下摆表情难得有些崩坏。
“对不起…”
皮皮紧张地搓了搓手里的布料，不敢抬头看梦姐。
“谢谢…”
皮皮又跟着小声说道。
“梦姐，谢谢你”
秋羽这时候也转过了身，她看着梦姐认真说道。
梦姐从皮皮手里拽回被扯坏的衣服，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不过皮皮看着梦姐离开的背影，觉得她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因为梦姐拐过弯背影消失不见后，她听到了梦姐吹了一声口哨。
后来三人心照不宣地贴近了许多。梦姐告诉她们在这条船上，除了她，她们只需要认识两个人。
一个是沙鸣，他是这条船的船长，也是皮皮秋羽被发现后，开口决定让两人留下来的那个男人。
大家都习惯喊他沙老大。
不过大家几乎见不到沙老大，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另一个则是雷克，上一任船长，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家人，该退休的年纪依旧在跑船，年轻时和海盗战斗的刀枪也变成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
梦姐让皮皮秋羽跟着她一起喊他雷大爷就好。
皮皮和秋羽也逐渐了解了雷大爷的脾气。他不爱说话，不过对皮皮秋羽倒还好，每次天快黑就会放她两回去。
皮皮一直觉得雷大爷是个还不错的人。
直到前一天傍晚，雷大爷让她两走，皮皮那时正好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皮皮有些慌乱，连忙蹲下去收拾起一地的碎渣，秋羽也跟着一起帮她收拾起来。
雷大爷走到两人面前，他踩在碎片上面，看着正在收拾的两人发了好大的火，吼着让她两快滚回去。
皮皮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还是秋羽先反应过来拉着她离开了厨房。
皮皮想到这里就叹了好大一口气，她忽然有点不想去干活。
不过，秋羽…怎么还没醒…
皮皮扭过头去，平时秋羽都是起得比她早。
皮皮看到秋羽把被子紧紧裹住，露出来的一张小脸神色苍白，她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痛苦。
“秋羽…”
皮皮小声喊着秋羽的名字。
秋羽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皮皮缓缓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
皮皮有些担心，她手足无措地看着秋羽。
“…”
“没事”
秋羽深呼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但依旧裹着被子。
“你是不是生病了”
皮皮一脸担忧。
“不是…”
秋羽抬眼看了一眼皮皮，她现在动一下都觉得腹部坠痛。
“那你？”
皮皮的眼中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秋羽到底怎么了。
“我是来月经…”
秋羽有些无奈地看着皮皮，她怎么这么迟钝。
？皮皮继续疑惑地看着秋羽。
？？秋羽也疑惑地看向皮皮。
不会吧？秋羽有些难以置信。
“佩佩奶奶没跟你说过吗”
秋羽深吸一口气看着皮皮问道。
“说什么？”
皮皮睁着大眼睛一脸地好奇。
“月经”
秋羽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吐字应该非常清晰。
“？”
皮皮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秋羽沉默着看着皮皮，她放佛能看到皮皮的头顶上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算了…”
秋羽肚子实在疼的厉害，她不想再和皮皮说下去。
“嗷，那你…能干活吗？”
皮皮小心翼翼地问道。
秋羽看起来不太能干活的样子，她很担心秋羽的身体，但是要她一个人去面对雷大爷，她一想到就有些犯怵。
“去”
秋羽躺了下去，背对着皮皮又裹紧了被子。
皮皮听完后，表情肉眼可见的欣喜了起来。
“皮皮”
秋羽这时转过来看着皮皮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嗯”
皮皮凑到秋羽面前，亮着眼睛看着她。
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和雷大爷干活，她什么都愿意。
“你几岁了？”
秋羽看着皮皮神色很是认真。
“我？不知道”
皮皮挠了挠头，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是佩佩奶奶捡回家的，大约是八年前，那时候她甚至不会说话。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多大。
她仔细想了想，从她来到佩佩奶奶家那一天起，她的容貌似乎一直没有变过。
“遇到佩佩奶奶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秋羽也有些疑惑，她是知道皮皮和佩佩奶奶没有血缘关系的，她没有听皮皮提起遇到佩佩奶奶之前的事情，现在她忽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
皮皮老实回答道。
秋羽看着皮皮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
皮皮…像一张白纸。秋羽忍不住想。
“没事了…”
秋羽看着皮皮缓缓说道。
秋羽的话让皮皮莫名有些在意，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她忽然有些难过，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母。
这时梦姐来到了她们的门前。
看到把自己裹成粽子，嘴唇发白的秋羽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秋羽，今天你休息”
梦姐说完皮皮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梦姐又扭头看向皮皮。
这个孩子怎么也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
“皮皮，没事吧？”
梦姐看着神游的皮皮问道。
“没事”
皮皮扭过头对着梦姐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
“今天不去厨房”
梦姐拿着手上的衣服递了过去。
皮皮一瞬间回了神，眼神又重新亮了起来。
这孩子什么东西都写在了脸上。
“好”
皮皮接过衣服，答应的飞快。
“你们两昨天是不是惹雷大爷生气了”
梦姐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看着两人问道。
皮皮看了一眼秋羽，她有些心虚。
“是我打碎了盘子…”
皮皮主动承认了错误。
“盘子？”
梦姐有些难以置信。
皮皮则是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
梦姐又扭头看向秋羽。
秋羽也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雷大爷怎么会因为碎了一个盘子生气…
梦姐又想起早上，雷大爷来告诉她已经别让那两个人来了，说完雷大爷就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梦姐。
“没事，别管他”
梦姐拍了拍皮皮的肩膀。
雷大爷阴晴不定的，她也琢磨不透，就随他去吧。
“哦对，皮皮你今天开始去照顾公主”
梦姐把新衣服摆在皮皮面前，对着她说道。
皮皮看着面前精致的裙子，比自己身上的衣服顺滑很多。
“公主？！”
皮皮的语气有些惊喜。
“对，你要小心，机灵点干活”
梦姐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
皮皮点了点头，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梦姐看着皮皮还是一脸担忧，本来应该秋羽和皮皮一起去的，但是秋羽这个样子只能让皮皮一个人去了。
“梦姐，公主的侍女们呢？”
秋羽倒是冷静很多，跟着这艘船来的都是雷国的侍女们，为了确保公主完好无损地到达雷国，她们应当训练了很久，不会出现忽然缺人手的情况。
“病倒了好几个”
梦姐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他们正在逐渐靠近恶魔角。这是通往雷国的必经之路。
恶魔角是海上不能提起的传说。
据说没有人真的去过那里，每个经过恶魔角附近区域的船只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船员们在经过那片区域时都会不约而同地生病，甚至死去。
梦姐不打算和秋羽皮皮两人说这些。她怕这两个孩子会害怕。
秋羽听完梦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些侍女怎么会忽然同时生病。
“还记得我第一天跟你们说的吗？”
梦姐看着两人神情认真。
“公主住在第二层，不可以去”
皮皮想了想，回答道。
“现在可以去”
梦姐纠正道。
“还有…第一层甲板，不可以去”
梦姐跟着补充道。
皮皮和秋羽都有些不解。第一天开始两个人就想问了，但还是咽了下去。
“为什么？”
秋羽看着梦姐问道。
“甲板上有勾引人的海妖”
梦姐随意扯了个谎话想唬住两人。
皮皮听完眼睛更亮了，她只在画册上看过这些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是会吃人的海妖”
“尤其是女孩子”
“他们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梦姐看着兴奋的皮皮及时补充道。
皮皮一下子收敛起了兴奋的神情。
有点可怕。皮皮莫名打了个寒战。
比起皮皮，秋羽显得冷静的多，她脸上明晃晃写着不可能这几个字。
怎么可能会有海妖…只要皮皮那种笨蛋才会相信。
秋羽看着梦姐，两人心照不宣地错开了目光。
“咳，好了”
梦姐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了这个话题。
“皮皮你换好衣服出来找我”
梦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