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后,蝉鸣声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风吹树叶的轻响。但一成不变的是武汉那炎热的气温,使人焦躁难耐。
汉口江滩,白衣少年手中拿着烧饼,悠闲地走着。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使他额头上的汗珠如珍珠般亮晶晶的。少年的五官单拎出来并不惊艳,组合在一起却十分和谐,再配合上他的一颦一笑,将自身活泼开朗的性格完美展现,像只刚出窝的小狗崽,对世界充满着好奇与希望。这个少年有个与周身气质契合的名字——夏天。
现在是八月中旬,暑假已经接近尾声,夏天今天早早帮爷爷打理好烧饼店中的事务,偷偷溜出来散心,出门时还顺走了一块烧饼。夏天咬了一口,立马顿住,竟然是咸口的。他最不喜欢吃咸的了,咸菜、肉松、麻酱一类的他从来不碰。夏天喜欢吃甜的,尤其是白糖烧饼。
爷爷开的烧饼店,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店中各种口味的饼都有卖的。在一众烧饼中,卖得最俏的是咸烧饼。十个人进店,就有七八个人选咸烧饼。夏天实在不能与这些人共情。嘴中的烧饼像一快烙铁。夏天不想吞咽这快他所谓的“毒药”,但是吐掉又很浪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夏天作为一位听话的好孩子,一咬牙,直接把口中食物像吞药品一般吞了下去。很好,吃是吃进去了,可是夏天快被噎得翻白眼,赶紧喝了口水,缓了缓,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噎死我了。”又看向手中剩下的饼,“算了,还是留给昊阳,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么想着,夏天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夏天不知到的是,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烧饼,给他日后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在夏爷爷的烧饼店中,一位身穿运动白T和黑色运动裤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地看着自己刚刚放烧饼的台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转身接了个电话,饼却被人偷了。“小帅哥,怎么啦,烧饼不好吃吗?不好吃爷爷再给你重做一个。”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少年回头,只见一个慈祥白发老头站在身后,面上带笑的望着他。这个老人便是这家店的老板夏忠国,人称夏老爷子。老爷子对面前这个孩子有印象,一是因为他长得太帅,在人群中亮眼的很;二是因为他和自己孙子年龄相仿,让老爷子生出一种疼爱孙子的感觉。
面对这么热情的老头,少年有些无措,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温暖。少年表情缓和下来,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笑着回答老头:“爷爷,我刚才把烧饼放柜台上了,结果转头接个电话的时间就不见了,您有看见是谁拿来吗?”老头摇摇头,笑得更开心了,说到:“爷爷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要紧,我再拿一个给你。”
少年赶紧说:“不用......我......”
“拿着,跟爷爷还客气什么。”老爷子不由分说地将烧饼塞给少年。
少年只好拿着烧饼,给老人道谢。他刚想走,老爷子就拉着他走到柜台后面,说是要调监控帮他找。少年不好拒绝老人的好意,跟着老爷子走到柜台电脑前。边走着,老爷子边和他唠嗑:“这电脑还是我孙子教我用的,一把老骨头了,做事还得靠我孙子......你看那个灯,也是我孙子装的,说什么帮我的忙,可把我吓死了,老是担心他从凳子上掉下了......哎,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话题突然转到少年身上,少年一愣才缓缓开口:“凌冬,凌晨的凌,寒冬的冬。”
“哦哦哦,凌冬,冰欺凌的凌,冬枣的冬,是吧。”老爷子说到。
凌冬笑了笑,觉得眼前的老爷爷像个老顽童,十分幽默风趣,不禁有点羡慕夏爷爷的孙子有这么一个爷爷。是的,凌冬有点羡慕,不过只有一点点哦。老爷子还在讲着自己孙子的“丰功伟绩”,凌冬听着那些故事,也笑了起来。
“好啦,监控调出来啦,过来看看。”老爷子说。凌冬凑近电脑,一米八五的身高,蹲在老头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想看看到底是谁拿了自己的烧饼。
屏幕中,一个白衣少年从后门溜进来,猫着腰窜进柜台底下,伸着手去够柜台上的白糖烧饼,但是手不够长,扒拉了半天也没拿到。那时的凌冬刚刚将烧饼塞入嘴中,还没咬下一口,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便将烧饼放在台子上,转身去接电话。也是好巧不巧,凌冬的烧饼刚好放在“小嫌疑犯”的手边,于是,少年将别人舔过一口的烧饼揣进怀里,速度飞快的冲出了烧饼店,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
凌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老爷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道:
“这个臭小子,看他一会儿回家我不揍死他!”
凌冬一脸懵逼,所以说,偷烧饼的是这个爷爷的孙子?!他不由有点想笑,看着刚刚还在夸孙子、现在黑着一张脸的夏老爷子,凭着良心他安慰到:“爷爷,小夏可能是太饿了,您别怪他。”嘶,莫名其妙,他怎么会帮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说话呢,重点是抢了他烧饼的人。
可能是因为老爷子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很好,顺带着,他的孙子也在他心中评价不低。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放缓了神色,笑着问凌冬:“小冬啊,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不是住这附近的吧?”
凌冬微微一笑,道:“我刚从别的区转过来,听说您家烧饼出名的很,就想着来尝尝。”
一听这话,夏老爷子一张脸笑得更欢了,满脸褶皱显得更加慈爱。“哈哈哈,还是小冬会说话啊,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对了,小冬啊,你现在多大啦?转到哪里上学啊?下次我让那个小坏蛋亲自给你道歉。”
凌冬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问题,思索了一下,笑着回答老人:
“今年一月份过的17,在二中上学,”他又顿了顿,问道:“夏爷爷,您孙子呢?”
“比你小几个月,刚过的17,也是在二中上学,”老人说到,“以后在学校里面要他带着你玩儿,他要是在学校里犯什么错误,你就告诉爷爷。”
凌冬表示他很同情小少年。
“你小子,怎么搞这么半天,可把老子等死了!”昊阳拍了夏天后背一下。
“诺,专门给你带的。”夏天睁着眼睛说瞎话。昊阳没说什么,拿起烧饼就啃了起来,边啃还边阴阳怪气地说:“这是所以人都有的,还是独我一人有的?”夏天翻了个白眼:“我就你一个铁子,还能给谁带?!”
夏天很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从一个一米八二的纯爷们的脸上看到了......呃......娇羞?昊阳作为夏天唯一的好兄弟,把没皮没脸发挥到了极致。好在两人都是男生,且交情深,要不然夏天真怀疑昊阳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对了,爷爷最近怎么样了?”昊阳问道。
“你怎么自己不去看问,老爷子这几天都在我耳边唠叨‘我的干孙子怎么最近没来看我啊’‘昊阳想吃什么啊,跟他说,下次爷爷给他做’”夏天一脸无奈。有时候他怀疑昊阳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自己是被捡来的,或者买保险送的......
“哈哈哈哈......”昊阳笑着说,“还是爷爷疼我,最近我们体育部事太多,你跟爷爷说,我一闲下来就去他那里蹭饭。”说完,还回忆似的舔了舔嘴唇。夏天笑了:“天天吃食堂的人真是可怜,不像我,有老爷子管饭。”昊阳是住读生,虽然家住夏天隔壁,但是父母经常不在家,他所在的校体育部也时常有比赛和内务,为了方便,便将昊阳丢进学校里了。
两人走在树荫小道上,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把光斑洒在路面上,宁静美好。
“小天。”
“唔,干嘛。”
昊阳转头看向夏天的脸,不惊艳的面庞,透露着少年的青涩。“没......没什么。”他说道。他喜欢小天,每当看到夏天,他就会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嘴里一直喊着“阳阳哥哥”。昊阳不禁觉得脸上燥热,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小天表明自己的感情,他害怕小天知道后远离他、疏离他。
夏天并不知道这些,他依旧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