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

    “晏迁,放开我妹妹。”祝昱声音里压着明显的怒火。

    晏迁却像没听见似的,反而凑到祝曜耳边说悄悄话:“曜曜,你哥哥下手可真重啊。”

    末了,他还是放开了对祝曜的桎梏。

    起身的同时还不忘伸出手,正欲把祝曜拉起来。

    祝曜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被另一双手握住。

    是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手,动作格外温柔,却总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祝昱把她拉起来,淡淡扫了她一眼。

    晏迁嘴角依旧勾着浅淡的笑,只是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笑意差点没有维持住。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祝曜:“……”

    这个场景好熟悉,她的头好像又开始晕起来了。

    眼见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僵,祝曜扯了扯祝昱的手,无奈地拖长声音叫他:“哥哥。”

    听上去像在撒娇一样。

    祝昱手握得更紧了些:“嗯,我在,说吧。”

    祝曜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困倦:“我想回家。”

    折腾半天,她有些困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搔了搔祝昱的手背,咬了下唇,连眼角都染上些湿润的困意。

    祝昱没忍住笑了下:“好。”

    他牵着祝曜的手转身就走,连半分余光都不施舍给身后的晏迁,仿佛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正午时分,日光灿然明媚,晒得地面发烫,祝曜腰间还挂着之前祝昱给她的小冰球,丝丝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

    她低着头,乖乖跟在祝昱身侧,精准地踩着树荫往前走。

    两人交握的手心已经出了些薄汗,可无论她怎么说,祝昱还是不愿意放开。

    祝曜偷偷抬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觉得这幅画面很是滑稽,她很想笑,可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好像他们曾经很多次,手牵手沉默地往前走。

    祝昱打破了沉默:“妹妹,狡辩一下?”

    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祝曜被点名:“啊?”

    唉,还是逃不过。

    她硬着头皮狡辩:“哥哥你听我说,我们一开始真的只是在钓鱼!真的!就是……就是后来夫子突然说天热想游泳,结果不小心溺水了,我还伸手把他拉上来了!嗯!就是如此!我很善良吧?”

    说到后面,她甚至有些得意。

    “钓鱼?”

    祝昱显然没被说服,他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阿曜何时喜欢鱼了,明明小时候特意早起给你煎了条鲜鱼,你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哎呀,你别说了!”祝曜连忙打断他的话:“哥哥你不知道,据野史记载,这刘仙君养的鱼不一样!它们有特殊作用,吃了能延年益寿,我就是想钓来试试……”

    祝昱点点头:“行。”

    说完,他转身就要拉着祝曜往回走。

    祝曜吓得连忙道:“哥哥你去哪?!”

    “给你捞条鱼回来吃。”祝昱语气很平静:“不是说这鱼特别吗?正好我也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祝曜欲哭无泪:“别……”

    “其实我刚刚仔细看了,这鱼也没什么不同的!你看太阳这么大,晒得人家头晕,我们快回家吧,钓鱼一点都不好玩,我再也不钓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祝昱的手往回拽,还不忘转移话题:“对了哥哥,你怎么刚好路过这里啊?”

    祝昱脚步顿住:“不是路过。”

    “啊?”祝曜问:“你专门来找我的吗?”

    祝昱语气柔和了些:“嗯。”

    祝曜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好奇小猫。

    祝昱觉得有些好笑:“葡萄。”

    “什么葡萄?”祝曜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祝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蹭过她发间的飘带:“你不是想吃吗?葡萄熟了。”

    祝曜刚想问“你怎么知道”,便听他又开口道:“阿曜,你先回去,衣服湿了记得换,葡萄已经放你屋子里头了。”

    祝昱顿了顿,语气冷了下来:“我和晏夫子之间……还有些账要算。”

    祝曜只能干笑两声:“哈哈,那哥哥你们……你们好好算,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说完,她终于能松开了祝昱的手,把手心的汗都蹭到他衣袖上后,便立即逃也似的转身,快步往园外走。

    等祝曜的身影消失后,祝昱才收回目光,快步离去。

    的确得好好算算了。

    他的妹妹差点被野男人骗走了都不知道。

    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扑通”一声,池鱼被惊吓得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久久不散,眠星院内的池水却风平浪静,丝毫没有被远处的干戈波及。

    祝曜只穿一身中衣,懒懒地在软榻上打了个哈欠:“二二,我发现我真的不是当骗子这块料,无论我怎么刻意装坏,都会透出一股可爱呆萌无辜水灵大方的俏丽感,我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宝宝。”

    “嗯?你说是不是?”

    二二一本正经地附和:【宝宝你说得对,不像我,我只关心你踹他的时候脚疼不疼。】

    祝曜扯了扯嘴角:“算了……有点恶心了。”

    她转头望去,矮几上放着个花口白釉瓷盘,满满当当堆着剥好的葡萄,紫色的果肉圆润饱满,还散发着淡淡的凉气。

    祝曜满意地弯了弯唇,捏起一颗葡萄送进口中,汁水漫开,没过多久就把一盘葡萄吃完。

    正走着神,目光恰好飘向书桌,她忽然想起些什么来。

    “二二。”祝曜一脸愁苦道:“你说……哥哥不会发现那几张传音吧?”

    她还没想好怎么狡辩呢。

    二二没说话,但祝曜好像听见它笑了下。

    祝曜:“……”

    她擦了擦手,连忙跑到书桌前,翻出那两张还没回复的传音符,又拿起狼毫和两张空白符纸,咬着笔杆沉吟片刻,飞快地写下回复。

    【不了,我要去练功法,最近总觉得修为有些滞涩,得好好稳固一下。】

    ——这张是给谢简知的。

    【不了,我要去藏书阁写功课,之前还有几本书没还,得尽快还回去。】

    ——这张是给周明珩的。

    分别回复后,她终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二没忍住问:【阿曜?你到底要去哪?】

    “哪里都不去。”祝曜转过身,往床边走,脸上嬉皮笑脸的:“好困了,人家要睡觉。”

    她十分安逸地躺到柔软的床榻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一个格外平稳的睡眠,因此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

    日薄西山,最后一点淡橙色霞光也落幕时,祝曜才缓缓睁开眼。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人们总说,睡到这个时辰醒来,失落感会铺天盖地的涌现,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被全世界抛弃。

    祝曜却并不觉得,或者说,她早已习惯这种黑暗。

    更不用说,有人在她床头点了一盏琉璃灯。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原本放葡萄的白瓷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八角檀木食盒,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唯有食物的香气飘来。

    除此之外,屋内没有其他有人来过的痕迹。

    祝曜盯着食盒看了片刻。

    好巧,她有些饿了。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矮几旁打开食盒。

    里面放着几样她爱吃的小食,清甜的莲子羹,摆得整齐的栗子糕,还有一小碗凉面,浇满了酱汁。

    最后一口莲子羹舀进嘴里时,祝曜擦了擦嘴角。

    窗外花明月暗,暮色渐浓,庭院的花叶被晚风吹得窸窸窣窣。

    她推开门出去。

    “吱呀——”

    “师尊,我来了。”祝曜探出头打招呼。

    没有回应,迎接她的是一道幽怨的目光。

    裴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他换了身玄色暗纹衣袍,墨发半束起来,头上的发饰很有异域风情,衬得他英姿俊朗。

    他冷声开口:“两日。”

    祝曜不明所以:“什么两日?”

    “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后,两日没有过来。”裴烬咬牙道,语气里满是控诉。

    这两天一夜,他试过无数种方法出去,却都被设下的禁制挡了回来。

    好不容易离开山洞,却感觉在里面差不多。

    一样的孤独。

    祝曜甚至没有给他带一句话,仿佛把他忘得干净。

    “我有事要忙。”祝曜没看穿他的委屈,随口解释了一句,便越过他往院里走。

    裴烬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默了默。

    她很忙吗?也是,毕竟她总在晚上出现,或许白天有许多事要处理。可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是会来找他?

    而且怎么她看着又变得可爱了些。

    为什么冷着脸说话也这么可爱啊?

    不行,他不能这么想。

    裴烬就这么天人交战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快步跟上了祝曜的步子。

    女子站在庭院中央,身穿一袭浅色罗裙,眼眸明亮如星,粉唇微扬,似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轻轻动了动手,一道淡蓝色的绫飞出,仿佛有了生命,如同蝴蝶盘旋在她身边。

    祝曜的身姿轻盈,动作柔中有力,让人想到春日里绽放第一朵的花朵。

    即便周遭暗淡破败,也是耀眼的。

    裴烬站在廊下,呆呆地望着她,眼中满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惊艳。

    月光明了又暗,她练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最后,她好像很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裴烬的目光随她移动到那张藤编秋千床,槐树下,祝曜没骨头地靠在秋千上,鼻尖有些晶莹的薄汗。

    那双漂亮的眼睛随便看过来一眼,都让他觉得口舌发干。

    可她只看了他一眼,甚至逗了逗脚边的千帆,也没有理他。

    祝曜缓缓闭上了眼,不久后,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平稳的呼吸猝然加重,也许是月光在诱惑他,裴烬慢慢往她的方向去,脚步放得极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明明离她很近了,却依然觉得不够似的,高大的身影俯下,他急切地张开嘴,舌头贴在她的肌肤上,像狗一样舔她的脸和脖子。

    不够,还是不够。

    为什么?

    脸上的感觉湿热、粘腻,祝曜迷迷糊糊推了推,反而被压得更紧。

    “唔……千帆,别闹。”

    裴烬顿了一瞬,有些不悦,然后开口:“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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