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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闹钟刚响,陈玥玥一骨碌就爬起来了,风风火火刷牙洗脸,换上昨晚提前拿出来放床尾的卫衣运动裤,手机揣裤兜里就冲下了楼。

    冲到客厅正好遇上买了豆浆油条回来的妈妈,二话不说上手拿过一根油条叼住,再拿另一根和一杯豆浆,扭头跑了。

    “干啥去这是?急吼吼的……”她妈妈在后边追了脚步大声问,没见她回头吱一声,也就由她去了。

    陈玥玥家在学校西边,而林之遥家在学校东边,想要去林家还得乘九号公交车再转乘一部 18 号线公交车。在等车的时候,陈玥玥就把早餐炫完了,擦干净嘴巴和手,扔掉垃圾,掏出手机查看,仍旧没有新回复,想拨个语音过去,又放弃了。

    没几分钟车来了,车上人不多,还能找到个空位置,陈玥玥坐下后便拿出手机做低头族。

    公交车晃悠晃悠,周末早上路况不错,虽然每站都有人上上下下,路程行进速度却不慢,一会会儿就到转乘站点了,抓好手机下了车,要转乘的另一部公交也正好驶入站台。

    这一辆车上人更少了,陈玥玥坐在靠近后车门的位置上,后边几排位子都是空的,前边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聚在前几排坐着,互相都认识,家长里短的聊着天,陈玥玥刷着手机都时不时听上一耳朵,因为每次一说到哪家的八卦,老头老太太们就会以神秘的口气和“哎你们知道不”这一万能开场白打开新话匣子。

    结束了“某某某家最近刮刮乐中了两千块”的话题,又一个老阿姨神神秘秘地开口了,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哎你们知道不?就隔壁街老刘头,就门面出租搞保健品的,他三楼四楼不是搞出租房嘛,说是有个外地过来租的犯事儿了,哎哟警察都到家里去了。”

    “犯什么事了?杀人了?”一老头转过身凑近了问。

    旁边老太被他问的话惊到了,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说道:“哎哟别吓人哦,是不是真的哦!”

    引出话题的老太太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不是杀人,就前两天老李说的他们附近有抓到那个人贩子嘛!”

    “啊?”另一边一个老太太也凑上去问道,“人贩子就是这个房客吗?”

    “人抓进去现在都没放出来,应该就是了哦!”

    “哎呀坏的很,人贩子就该抓去枪毙了。拐卖小孩儿了吗?小孩送回家了没有?”

    “我听说是拐了个女娃娃哎,还受伤了,哎呦可怜的哦!”

    “哎呀真的是造孽,最恨人贩子了!”

    听老人们在那义愤填膺地骂着人贩子,陈玥玥心里也暗暗跟着啐了一口。又跟着听了两个东家长西家短,到站下车了。

    拐过两个街角,就到林家了。这条街上一排的门面房,一楼大多都是出租给人做小生意的,零星几家没有租出去,都是大门紧闭,包括林家。

    拨打林家座机,还是没有人接,陈玥玥站在林家门口仰着头,望着二楼关紧的还拉上了窗帘的窗户,酝酿着大喊林之遥的名字,深吸口气正要张嘴,旁边做小吃生意的老板娘对她招手说道:“哎小姑娘,来找人呀?我见过你几次,是林家闺女的朋友对吧?”

    “对对对!老板娘,他们家现在没人在家吗?”陈玥玥疯狂点头,凑到老板娘身前隔着摊子问。

    “你不知道吗?林家闺女生病住院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来,这几天是她爸爸陪在医院,林家妈妈今天一大早也带着保温桶出门啦!”老板娘拿起一个摊子上摆着的甜点递给陈玥玥,“来吃一个,不要客气。”

    “不了不了谢谢您,我早上吃饱了来的!那,那她住的哪家医院您知道吗?”陈玥玥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又拿出手机晃晃,“我给她发消息一直没回,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了,我也没有林妈妈他们的联系方式……或者老板娘您这边有他们的联系电话吗?”

    “啊我这还真没有呢……要不我帮你问问我房东,隔壁邻居的应该会有的。”热心的老板娘手往自己围裙上擦擦,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打起电话来,陈玥玥充满期待的看着她,不一会老板娘扯过一个本子写下一个号码,跟电话那头的房东道了谢挂掉了电话,把纸张撕下来交给了陈玥玥,“好了姑娘,拿去吧!”

    “谢谢!谢谢老板娘!谢谢你!”陈玥玥感动得不得了,“要不您帮我称两斤甜点吧!我正好带去医院探病,林之遥跟我说您这卖的桂花糕她最喜欢吃了!要不是怕我妈骂我每次都想带一盒子回去自己吃!”

    “好好好,等我去洗个手啊!”老板娘眉飞色舞的去洗了手,回来给她三两下把甜点装好了盒子,拿到称上去称,“林家闺女确实是喜欢我这桂花糕,她妈妈三天两头就到我这来给她买一斤。不是阿姨吹牛,我这桂花糕啊外省的人都专程过来买!来,拿着,给你打八折!”

    林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从医院离开去加班的路上了,于是当陈玥玥出现在林之遥病房里的时候,没有收到消息的林之遥惊呆了。

    “你你怎么来啦?”林之遥刚吃好林妈妈带过来的早餐,正拿起新手机要给陈玥玥报平安,就这么被陈玥玥先突袭了。

    陈玥玥看着林之遥的小身板藏在宽大的病号服里,下巴看着比前几天更尖了,眼神都黯淡了,整个人很没精神的样子,再一看头上还贴着纱布,简直就是寒风里快要凋谢的小白花,几步冲上前扑在林之遥床边喊着:“宝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宝?”

    “我没事啦,医生说下周一就能出院了。我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事情不是三两句能说清的,林之遥眼下没想好从哪说起,只得先轻轻带过。

    “是不是那天回去路上摔倒了?我应该坚持送你回去的。”陈玥玥有些自责,一早知道林之遥是只小弱鸡,明明那天生理期已经很痛苦了,尤其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她竟然放心让林之遥自己回去,真是脑子不好使了,“除了头还有哪里受伤了吗?怎么要住一周院啊?你不会磕到脑震荡吧?!”

    “没有,就只是磕了个小伤口,没事了已经。主要是因为……那个,生理痛太厉害,要做检查什么的,所以才要住院这么些天。然后不是淋了雨嘛,前两天一直发烧醒醒睡睡的,都没能跟你联系,对不起啊……”林之遥想伸出双手跟她握住,突然记起腕间还留有一点点未褪去的指印,又把手往大袖子里藏了藏。

    “原来是这样……”陈玥玥见到林之遥之后,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人一松下来,她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说一句又想到另一句,总之依旧混乱的很,提到热心的桂花糕老板娘,才想起来礼盒还在自己手上搁着,“你现在能吃吗?我一大早爬了起来,差点没吃上最爱的豆浆油条!坐了好久的公车哦!噢对,我在车上还听了好多八卦,你肯定想不到我都听了些啥!我跟你讲哦……”

    陈玥玥突然停住,缩着肩膀趴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整个病房里只有林之遥这一个病床有人,另一个比较远的病床是空的,房间里也没有别人,她这才放下心来,说:“吓死我了!我都没注意!我以为我吵吵闹闹的影响到别人,人家一会来骂我们了……”

    “别慌,这儿就我一个病号。我爸爸出去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

    “噢,那就没事了。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儿!”脖子一伸,陈玥玥又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

    林之遥是懂陈玥玥的,她短时间肯定停不下来,就抓着衣袖碰碰她的手,让她坐上病床来说。

    “哎?我能坐上来?不会碰到你哪里的伤口吧?你真没别的地方受伤了?”陈玥玥站起来看看病床,想坐下又不太敢,生怕碰疼林之遥,手一抬才想起来要先把那盒桂花糕放好,瞅瞅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已经摆满了东西,大部分是药盒。

    这时候去扔垃圾的林爸爸回来了,一看到陈玥玥,很是高兴的对她招手道:“玥玥到啦?之前接到她妈妈电话说你要过来,我想着去门口接你呢,没想到你到得这么快。”

    “林叔叔好!我带了桂花糕来,您吃吗?”陈玥玥盒子拎起来递给林爸爸。

    林爸爸向她道谢,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打开包装取出一部分糕点放在食盘上,问道:“你吃早饭了没有?正好吃些桂花糕垫垫?叔叔去给你买早餐!”

    “我吃过了来的,叔叔你别操心我了。”

    “好好,那你坐,坐下聊,坐她床上就行。”

    “哎呀你就坐下吧!”林之遥直接上手拉她坐下了,把自己的新手机递给她看,“好不好看?我妈妈给我买的新手机!对了我微信这些都还没下载呢,你帮我弄弄。”

    “好好好,来,宝!你是病号你最大!”

    林爸爸笑眯眯地看着她俩在那说说笑笑,半响站起来说道:“我去楼下走走锻炼锻炼,你俩聊着,有事打我电话就行闺女。”

    “好的爸爸,一会见。”两人一起对着林爸爸挥手,待林爸爸走出病房后,又凑在一块继续研究新手机。

    安装好了微信点开登录,置顶的就是星标好友陈玥玥的对话框,二十九条未读,刚要点开来看就被陈玥玥拦住了,羞耻心大作地让林之遥等她走了再看。

    “好好好,来探病你最大。”林之遥干脆交出了新手机,让她给找找新鲜好玩的。

    两人把八卦新闻翻了个遍,又看了几条搞笑视频,陈玥玥偷偷观察林之遥的神色,就说自己笑累了要休息一会,把手机还给了林之遥。

    “有点渴了,水水水……”陈玥玥抬头到处看,看到热水壶放在桌子上,起身走过去倒水,“你要喝吗?我给你也倒一杯。哪个杯子能用?”

    “你随便拿,我爸爸都洗好了的。我这有我专用的保温杯,你喝你的。”林之遥看着陈玥玥站那咕嘟咕嘟的狂喝了两杯水,走过来时还拖了一张椅子,“怎么了?嫌弃我这病床太小啦?”

    “哎呀不是,靠在病床上太舒服了我一会该打瞌睡了,今天实在是起的太早了。”陈玥玥把椅子放在床边,挺直着腰昂着头坐下了,“我得保持清醒。”

    “要不你一会早点回去睡觉呗?”

    “没关系,我再多陪你一会儿,中午回去正好赶上我老妈煮的美食,还不用被叫去干活,美滋滋。”

    林之遥心里感动,想着等她回去了就在微信上给她说发生的一切事情。

    陈玥玥坐那正好能看到窗户外边的天空,云层又一次堆积得让人看不到背后天空的蓝色,云中似有光溢出,不过是错觉,那只是云间厚度不停变化产生的明暗对比。

    “昨天下午明明都能看到太阳的影子了,今天怎么比昨天看着还阴呢……”陈玥玥倾斜身子靠近林之遥,眼神带光的看着林之遥,“快用你的新宝贝查查天气预报,可不要又是下雨天气啦!我快长蘑菇了!”

    “好好好……”

    “说到昨天,我跟你说,我差点被抓去写小作文!苍天呐!吓死我了!还好有个学妹救我狗命。后来她跟我透露个消息,说以后请病假要校医和班主任都盖章,才能给放行,哎不会是哪个男生假装生病逃课去网吧,然后被抓到了吧?太讨厌了,你以后请假多麻烦啊……当然了最好不需要请假!”陈玥玥歪着身子靠在林之遥腿上手舞足蹈,看着天花板嘴巴说个不停,林之遥也不打断她,只把手机屏幕举到她面前给她看未来一周天气,没有显示要下雨,“不下雨就好,下雨麻烦死了,又湿又冷。对了,我刚刚在公车上听到一件大事!说是抓到了人贩子……”

    视频电话突然弹出来,铃声大得吓了林之遥一激灵,手滑差点把手机砸陈玥玥脸上,陈玥玥眼疾手快拯救了自己的脸,伸出双手抓住了手机,还没来得及庆幸,手机里传来了陌生男孩子的声音。

    “哎?你是……”

    “我的天!我不小心接了!”陈玥玥一瞥手机不得了,手忙脚乱的还给了林之遥。而那一瞥扫过男生那张脸,有点眼熟。

    “呃呃、你、你怎么……”林之遥神魂还未完全归位,一看居然是苏夏,不知道怎么的就结巴起来。

    “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那我就先挂了……”苏夏不好意思地笑着,又转头瞪了画面外的苏父一眼,没成想视频那边蹿出来刚刚那个女生的半张脸疯狂摇头又疯狂点头道:“方便方便!你说你说!”

    “呃……”苏夏被她惊到了,一时间没按下挂断,苏父趁机凑上来对两个女孩子打招呼:“你们好!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呀小遥?”

    “苏叔叔好,我今天挺好的,苏夏怎么样?你们昨天连夜坐车回新城,他肋骨没事吧?”

    “没事没事,本来肋骨就没啥大事儿。”

    眼看着两边聊了起来,手机的主人这下反而挂不成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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