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多人羡慕钟立宵处事不惊的性格，李辰星也常常打趣她这么沉稳，天生是做女神的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人只有面对她真正在意的人或事，才会紧张无措。钟立宵现在就没有了平时的云淡风轻，李辰星反常的表现太明显了，她马上明白过来是那个“老同学”——宋春来回来了。

    钟立宵并不是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信心，这么长时间了，她知道李辰星是喜欢自己的，女人和男人不同，能够发生关系肯定心理和生理都接受了对方，但她不清楚这层关系是脆弱还是坚固，为什么宋春来的出现能让李辰星如此烦躁呢？她的心里难道还有他的位置？！

    钟立宵坐不下去了，她想见到李辰星，甚至想去跟踪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怕惹怒她。她暗暗希望是自己瞎想，可能李辰星只是单纯的烦躁，或是为了好友的亲人离世悲伤而已，她气自己，为什么情绪被人左右到这个地步，如此方寸大乱。钟立宵在家里闷了半天，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她拿上备用钥匙，开着许东阳的车出了门。

    钟立宵把车停在了李辰星家的小区外，此时刚过中午，钟立宵踌躇起来，此刻李辰星是不愿意看到她的，自己还真的要跟在她身后监视她的动向吗？！钟立宵对自己许诺，只要李辰星能给她发过来一条信息，宽慰一下自己，即使是不告诉她宋春来的事，她也会给她足够的信任马上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这样在车里煎熬了三个小时，直到看见李辰星从大门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她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那是她最喜欢裙子，钟立宵愤怒了，心一横发动车跟了上去。

    钟立宵像个跟踪狂一样，跟着李辰星来到了一家饭店，她守在外面，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大半天的时间，她就坐在车里，心里满是酸楚。要是妈妈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可现在什么对她都不重要，她必须要等出一个答案。

    李辰星终于走出来了，这一大群许久不见的同学难舍难分，纷纷拥抱告别，应该是都喝了酒，三三两两都在拦车准备离去，李辰星看起来没有同路人，自己拦了一辆车准备回家，钟立宵心里松了口气，她仔细观察了每一个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男子，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神经兮兮的，她自嘲是自己多虑了，可这时，一个拎着两个大袋子的男人从饭店里出来喊住了李辰星，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最后李辰星不说话了，男人拎着东西，跟李辰星一起步行离开了。钟立宵清楚那个人是谁，她胃里感到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饭店离李辰星的家不算很远，她和宋春来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两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向她家里走去，钟立宵开着车走走停停，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身后，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还是在竭力安慰自己，李辰星不会重蹈覆辙的，宋春来抛弃了她伤害了她，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他，她现在爱的是她，那是她亲口承认的，她现在已经离不开她，所以他们只是正常的重逢，她决不会有别的想法。那两个人终于走不动了，李辰星打了一辆车，可没想到宋春来也跟着钻了进去，钟立宵苦笑了一声，她不知道再继续骗自己是否还有意义，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跟到了李辰星家。

    17楼那熟悉的灯光迟迟没有亮起，钟立宵刚才亲眼看见两个人一同走进了李辰星家小区的大门，“呵，倒是心急。”钟立宵竟然笑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掉下来，她明白再也编造不出任何借口了，这原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构筑的世界，现在坍塌了。

    已经是第二次了。小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有一个温馨和谐美好的家，直到初中时她爸爸的一个学生来她的家里大吵大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在一个满是谎言的乌托邦，父亲铁青的脸，母亲绝望的泪，打破了幸福的假象，这个打击差点要了她的命，完全改变了她的人生。明明知道现实里到处都是陷阱，可爱上李辰星后她又什么都顾不得了，好不容易拒绝她无数次的李辰星开始慢慢接受她，她又开始编织那个可以永远得到幸福的梦，可惜又一次，她听到了一切都破碎的声音。

    钟立宵被绝望的情绪包裹着，终于看见了宋春来出来，二十五分钟，“上楼，脱衣服，做完，下楼。差不多。”钟立宵知道自己已经疯了，竟然还能计算着合理的分配时间，她冷漠地发动了车子，瞄准了对面正在等车的宋春来，“几秒钟，就好。”

    她并没有采取极端的行动，因为她不是真的疯掉，即使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踩上油门冲过去，但是她不能，“要是她真的爱他，那她会恨我一辈子的。”脑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收了手，她不会让李辰星恨自己的，无论她如何被伤害。看着宋春来打上车，离开了，钟立宵的心却迷失在这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2.

    李辰星匆忙跑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区门口也没停几辆车，她仔细地在马路两边认真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轿车。刚刚，跟宋春来告别后，她莫名感到慌乱，总觉得钟立宵好像就守在她家路边，像那天一样，这让她无法平静，不由自主地跑出去想看看，查看了半天她的心才稍稍安下来，暗暗嘲笑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发神经。

    晚上的聚会还是很愉快的，当然不是因为宋春来。以前青春懵懂的同学们——虽然现在也很年轻，如今在社会上的经历着成长的风雨，大家平日里各守一方天地，都在为了生活和梦想努力打拼，许久未见，往日的真挚的情谊都地涌现在眼前，这十几个人的小聚会格外温暖。

    李辰星也在同学中感受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大家一起唏嘘着易逝的时光，偶尔有一两个调皮的男同学开她和宋春来的玩笑，她也轻松大方的回应，处之泰然。因为当她看到宋春来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放下了。

    坦白讲，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她的心情还有些紧张和尴尬，她也不清楚再见到老情人，自己的表现是否会自然得体。她也在害怕，自己是个长情的人，如果对宋春来旧情难忘，那感觉死灰复燃了该如何收场？好在上天并没有开她的玩笑，走进包房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宋春来。四年未见，这个原本瘦削单薄的男人发福了不少，不到三十竟然有了谢顶的迹象，还好身上的衣品有了很大提升，裁剪合身，完美贴合了他微微隆起的将军肚，脸上满面红光显得意气风发，一副乡镇领导的模样。除了见到她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难为情的慌乱还能让李辰星稍微记起一些他当年的少年气，现在的宋春来，已经完全跟李辰星的前男友划开了界限。

    “辰星，来了。”宋春来起身打了个招呼，旁边已经有不嫌事儿大的开始起哄了。李辰星坦然地正视着他的眼睛，用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静回答他：“好久不见啊，老宋。”

    并不是宋春来现在——用当下流行的词汇讲——显得油腻，让李辰星找不到从前恋人的感觉，说实话，宋春来也不是以外表取胜的人，以前的他干瘪又老成，如今甚至比几年前看起来还让人舒适些。应该是他身上那种年轻无畏的劲头被舒适安逸的生活磨平了吧，据他自己说，现在仕途不错，已经是副科长了。副科长宋春来没有了写诗的热情，他现在关心的是工资和房价，言谈里，他对自己在县城里的收入并不满意，对没抓住江城水涨船高的楼市行情异常后悔。李辰星突然发现，以前的她被宋春来吸引，除了他的诗和散文，可能还因为他的穷，她当时陷在青春期女性想拯救一切的圣母光环里，一门心思认为他虽然家庭困难，但仍倔强地对生活反抗，是那种强者的不屈。可现在看自己太可笑了，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穷人的倔强是因为自尊和无奈，当生活得到了喘息，贪婪和狂妄一样会出现。

    餐桌上，大家嘻嘻哈哈介绍着各自的近况，除了宋春来，其他人都在江城，大城市安家置业不易，像宋春来这么早结婚的很少，调侃已婚人士也成为了酒桌上一个节目，也许是同学相见太高兴了，男人们喝的都不少，酒足饭饱的宋春来开始抱怨起他的家庭，老婆是当地“名门”，从小到大被娇生惯养，对他这样的名校高材生竟然也不尊重，还不乐意生孩子，弄得婆媳之间也有了嫌隙，李辰星有点反感，她无法评判人家的生活，可宋春来当年奔着人家的家庭去结婚，现在背地里说着老婆的不是，有点不尊重人。何况一个男人，已经步入社会了，还一直想靠学校的名声在家庭和单位上占有一席地位，看起来不成熟。一整晚，她能感受到宋春来不断投来的目光，偶尔她也回望一下，宋春来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年的宋副班长尽心尽责地为同学们服务，是为了能让人看得起，所以从来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如今的宋副科长言谈举止已经很自然地打起来官腔，确实让人感到好笑。李辰星很自然地跟他接触着目光，欣喜地感受着自己稳定的情绪，这些年来，她放不下的只是自己回忆中还没有好好告别的感情，现在，心里藏得很深的小小的刺终于被拔掉了，她微笑地看着宋春来，默默地对他，也是对自己说了一声：“再见！”

    聚会结束后，同学们依依不舍地告了别，像是有什么阴谋一般，其他人陆续占上了出租车，把李辰星留到了最后。果不其然，宋春来出来拦住了她：“星儿，从老家给你带来点东西，我存在前台了，你等我一下。”

    李辰星没推掉，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可能也是想补偿什么吧，她想到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自己负担的比较多，连房子都是自己拿钱租的，“亏了，亏了。”她暗暗想，要是宋春来非要补偿一些当年的费用，她一定要假装推辞一下然后“勉为其难”地接受。

    她还在设计推让的说辞，宋春来拎着两个大袋子过来，“星儿，这是我从老家带的土特产，你别嫌弃，拿回去尝尝。”

    “这，”李辰星苦笑了一下，“大老远带来多不方便啊，你出趟差也不嫌麻烦。”

    “还行，坐飞机不到三个小时，也不用我一直拎着。”宋春来没有了在聚餐时的潇洒，局促起来，“有石头馍，我记得以前你特别喜欢吃的。”

    “哦，那谢谢，我就不客气了。”李辰星不想让场面变得尴尬，两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回家了。”

    “我送你吧，你拎着不方便，再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宋春来连忙说。

    “不用，我家离这不远，现在这个时间江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不会有坏人的。”

    “星儿，是我对不起你，咱们聊聊吧，你要有气使劲儿骂骂我也好。”

    “我不生气了，老宋，”李辰星很真诚，想起了以前，心里突然柔软起来，“都过去了，咱们都各自好好生活，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也为你高兴。”

    “求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也不像个人，我就想跟你说说话，毕竟当时咱们也没好好告个别。”

    李辰星心里想，还不是因为你偷偷跑了呀，你现在又说这个想干嘛？！她打算拒绝他，“要不咱们往你家的方向走走吧，累了再给你叫辆车回去。”宋春来拎着袋子示意她往前走，李辰星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3.

    “江城越来越繁华了。跟我们小乡镇就是不一样。”宋春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感慨一下。

    “各有各的好吧，安逸点也不错。”

    “你说当初我要留在江城呢？不那么执着铁饭碗，老老实实找个工作，怎么也能比李安彦混得好吧。”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这么年轻就晋升了，前途无量啊。”

    “你可别笑话我了，其实我还挺后悔的，不如留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老宋，你再说这种无谓的话我就回去了，我现在很好，你也很好，我们都向前看，过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宋春来忙道了歉，“这条路真美，还记得以前吗，咱们也没有别的消遣，我只能带着你沿着江城大街小巷瞎转悠，跟着我，那几年让你受苦了。”

    李辰星叹了口气，她不了解现在宋春来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老宋，废话我们还是不要说了，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也不会一直活在回忆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知道，只不过大家说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我怕是我耽误了你。”

    李辰星脑中浮现出了钟立宵的脸，她很想告诉他自己现在有爱的人，“我的生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千万别自责。”

    “那太好了，星儿，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好，让我拿什么换我都乐意。”

    “老宋，你真是变了，”李辰星非常感慨，十分真诚地说，“以前你可说不出这么虚伪恶心的话来，单位对你的历练果然不同凡响。”

    “我是真心的！日月可鉴！”

    “唉，老宋，你说当年你一声不响就走了，我们几年的感情都没能换来你一句告别，你现在跟我‘日月可鉴’？！我说了我不怪你，我已经放下了，你何必呢。”

    “我知道自己没脸见你，也没资格关心你，当时的我太不是东西了，对不起。”宋春来低着头，“我也有报应，我的婚姻一点都不幸福，我……”

    “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关心你的生活，我希望你也别来打扰我。”

    “我明白。星儿，我今天正式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没有对错，只是选择。老宋，不知道今后我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天能再见到你，说实在的我挺高兴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愚蠢的人，我总认为自己付出了感情后就会难以自拔了，永远铭记，可今天见到你我才释然，人都是会向前看的，原来我的心里早就没有你的存在了，我很高兴今天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真的爱过，对吗？”

    “我喜欢过你，很久以前。”

    “星儿，后来我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比我认为的重要的多。我后悔离开这里离开你，但我清楚，我配不上你，我留在江城你早晚也会离开我。”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能好过一点的话。你确实配不上我，不在于你的条件，是在于你的，呃，人品吧。”

    “你怎么说都行，我是穷怕了，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供我出来不容易，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渴望一个稳定富裕点的生活，任何一个机会我都要抓住。但我没有大本事，没办法照顾到你，离开也是不拖累你。”

    “好吧，”李辰星真是累，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老宋，太晚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嗯，是有点晚了。”宋春来帮她开了车门，又把带的东西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自然地也坐上了副驾驶，“星儿，我们见一回面也不容易，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我真的不放心，在一起那么久我没为你做过什么，今天就让我送你一回吧，最后一次。”

    李辰星没法再拒绝。到了家门口，宋春来还坚持要送她上楼，说什么都要送到底。李辰星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对他说：“好吧老宋，你跟我来，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

    李辰星并没有让宋春来上楼，她带着他进了小区，在楼下的找了个休息亭子坐下，已经很晚了，只有附近的景观灯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宋春来看起来有些期待，不知道李辰星会说些什么。

    “老宋，我说过我是个愚蠢的人，你看，没错吧，我想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成个傻瓜？”

    宋春来愣了：“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叫我辰星吧，别再星儿星儿的了，听着好不习惯。现在这么晚，你要进一个单身女子的闺房，你觉得合适吗？”

    “你别生气，我就是看你拎这么多东西又这么晚了，不太放心，那我不上去了。”

    “咱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今天才见面而已，我已经说过一切都过去了，可你却表现得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什么羁绊一样？”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着你。”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四年没见过你了。”

    “辰星，我……”

    “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听我说。我让你送东西上楼，然后呢，你是不是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没有没有，我，我是有点私心，我就希望我们别再断了联系，想和你重新做朋友，加个聊天的好友就行，将来有机会回江城还能再见个面我就满足了。”

    “唉，宋春来，我的手机号还是大学时的号码，从来没变过，这四年来你要想找我是可以直接打电话的，不需要添加什么聊天软件，但是你没有。”

    “我……”

    “你听我讲，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这么多年有没有稍微变聪明点。现在的你事业稳定，小有成就，所以出差来江城需要向同学们炫耀一下，至少要证明现在的你可以和他们有着差不多的生活质量。也许你听说了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你很自信觉得我对你还有点感情，而且因为当年你的不辞而别，说不定我还在愤怒着，对你心存遗憾念念不忘，所以你觉得这趟江城之行，可能会有点别的收获。”

    “没有，不是这样的。”

    “听我说完好吗？”李辰星此刻很平静，她捋着自己的思路，“虽然我已经跟你说很多遍了，我不恨你，早就过去了，你却翻来覆去地重复那些无聊的话，试图让我回忆起从前的时光吗？说实话，那段时间除了倔强朴素的你让我有点怜惜，大多数的日子并不美好，而你，也回不到过去单纯的模样了。

    当年我确实很喜欢你，你也看得出来，当你觉得自己得到一个机会的时候，是不是很怕我会缠住你，所以你选择那样的离开，完全不顾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今时今日，你认为我还是比较懂事的，并没有找你的麻烦耽误你的前程，那么这两天，只要你说两句好话，回忆回忆往事，跟我倾诉一下你那失败的婚姻，只要我够蠢，你应该就能得手，并且没有任何麻烦。”

    宋春来摇摇头，但也没有打断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至少要过几天再哄我上床吧，你是怎么认为我对你迷恋到这个地步的？！难道是你觉得自己副科长的身份已经平步青云足以让人仰望了吗？”

    “辰星，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你还是恨我。”

    “你一直无视我说的话，总在说我对你有恨意，是在强调我对你还有感情吗？我承认，谁都不能抹去那段过往，我也担心过今晚的场面会尴尬，但见面之后我十分确定，我们早已是陌路了，我现在对你无感，可如果你再纠缠，就会生出厌恶的感觉了。”

    “你是我的初恋，请相信，我没那么不堪。”宋春来站了起来，“今天是我做的不得体，我心里可能确实有点期待，但我不是畜牲，我只是想和你做回朋友，每天看看你的朋友圈也好。我今天说的都是真心的，离开你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常常跟李安彦打听你的近况，可我没脸主动跟你联系，自己选的路，我只能走下去。求求你别那么想我，或许我们永远也没机会见面了，我不想在你心里成为如此无耻的形象。”

    “你不会在我心里的。你也不会在我的朋友圈里，”李辰星此时感受胸膛里的涌动着暖流，“我的爱人很小气，她会不高兴的。”

    “原来你有男朋友了，真好，我为你高兴，”宋春来眼圈一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迷茫，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我的？！结果，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还让我搞砸了，还是我不配啊。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李辰星站了起来，连场面上安慰的话也懒得说了，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再见，老同学，祝你成功。”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