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寻歌孤独极了。
她一开始和系统聊天解闷，但是系统毕竟只是ai，和人有区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很爱听系统说话，挺久了总是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那位长得很可爱的乔副官中途来了一次，给她扔了两瓶营养液，她问副官小姐阿弦去做什么了，却只得到了一个白眼。
她喜欢这张床，不想住仓库。
她缩在被褥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门又开了。
她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金发女人。
这又是阿弦的谁?
女人肩上搭着西装外套，白衬衫下是灰色阔腿西裤，表情似笑非笑，但却莫名地让易寻歌感到危险。
“您是……”易寻歌把身体藏在被子里，警惕地开口。
“真的不认识我了啊，”女人走近了:“我是阿弦的妈妈。”
妈妈！?
易寻歌震惊地瞪大眼睛。
你们天上城人保养得都这么好吗？
她想了想:“岳，岳母。”
塞尔希:“……”
“你和阿弦现在已经不是情人关系了，我就更不是你岳母了，”塞尔希坐在了床头:“看看，你现在多么可怜。”
易寻歌盯着塞尔希从包里掏出的项圈:“……那是什么东西?”
——
“啊……”
易寻歌套了一身宋知弦的衣服，被束缚带牢牢地捆在副驾驶上，塞尔希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曲子在悬浮车内缓缓地流淌。
“岳，女士……”
就这样把她带走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赛尔希就像会读心一样，一下就猜中了易寻歌想说什么:“我需要用你来处理一点事，阿弦是我的女儿，怎么会怪我呢?”
易寻歌动了动脖子，脖子上的项圈有点沉，这个女人说这是遥控炸.弹项圈，如果易寻歌敢做什么，头就会被炸飞。
她这算不算已经离开小黑屋了?
可是她才刚关了几天，中间因为不方便还换了个地方，现在又干脆跟别人出远门了，这真的是被关小黑屋该有的经历吗？
“阿弦对你怎么样？”
女人的声音是轻缓的，易寻歌无端地想起了蜂蜜、蛇和大海。
三个似乎毫无关联的事物。
“阿弦对我很好。”易寻歌看着自己被牢牢束缚住的手，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来你又把阿弦骗住了，阿弦还是很好骗的，”塞尔希的笑声都那么温柔:“她的精神状态这段时间不大好，更容易犯轻信的毛病了。”
“没有骗她……等等，精神状态不大好?”
“啊，你没发现吗？”
“我，我……”
“阿弦自从几个月前回来，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还请你多多包容她。”
难道，难道阿弦那么……呃，活泼，是因为精神受创了吗！?
造反不会也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吧！?
“女士，我能知道，几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吗？我，我很担心阿弦……”
“抱歉，阿弦没有告诉你的话，我也不能告诉你。”
易寻歌低着头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女人的悬浮车驶入一座看起来很眼熟的城市，她才抬起了头。
这是哪?
悬浮车在以白色为主的建筑间穿梭，和天上城不一样，这里没有几辆悬浮车。
“阿弦现在遇到了麻烦，作为妈妈的我带你来帮帮她。”
“阿弦现在在哪?”
“流民村吧。”
易寻歌又焦急又迷茫:“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塞尔希没有回答，车子一路行驶，停在了一座教堂样式的建筑前面。
易寻歌跟着塞尔希往前走，她的双手被牢牢束缚着，但是周围的人似乎完全不觉得奇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她们进了教堂，人们的装束一下子变了。
有的人头上戴着头套，样式有三种，牛、马和猪，有的人手脚上穿了仿真蹄子，四足着地在行走，蹄子样式看起来也是那三种动物的。
戴耳朵的，戴尾巴的，这些都不用说了，居然还有人穿着一整身动物皮套，皮套无论是眼睛、嘴巴还是皮毛都栩栩如生，若不是易寻歌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那些牛马猪是人扮的！
她呆呆地看着这些癫狂的人，这一刻，她觉得该看医生的不是“精神状态不大好”的宋知弦，而是这些在教堂玩cosplay的玩家。
“我们，我们就这样走进教堂真的……”
她看到了教堂中间的三座神像。
她终于知道熟悉感是哪来的了，这不就是她梦里的赛博化教堂吗！?
难道那些人是在扮成神?
她左顾右盼，居然真的看见了赛博修女和赛博神父。
好好好。
“哞——”
穿着牛蹄的女性Alpha四足着地爬来爬去，她完全捕捉到了牛走路姿势的精髓，好像一只真正的牛在走路，扮马的人来回奔跑着，状若疯癫，而扮成猪的则大多是Beta和Omega，他们侧躺着，从衣服里掏出仿真猪崽来。
三座高大而神圣的神像俯视着众人滑稽的样子，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也变得有些讽刺了。
“今天这些人休假，所以来拜神，”塞尔希见怪不怪:“他们是最忠诚的信徒，甚至会因为天上城人不信牛神马神猪神而愤怒。”
机器人修女披着修女袍，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它穿梭在众人之间，用合成的仿真人声音讲解神谕。
“神说，价值最大的、保持贫苦生活的人能赎清罪过，他来世必然幸福快乐，而无价值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生生世世痛苦下去……”
“神啊，宽恕我吧，求您，我无法再继续生育了……”
戴了猪纹样项链和首饰的Omega跪在地上，目光渴望地看着机器人修女。
“Alpha是牛神的儿子，牛神创造Beta和Omega是为了服务神子，Beta的使命是在生活和繁衍方面辅助神子，而Omega唯一的使命就是辅助神子延续神的血脉，让神子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机器人神父来到他面前:“神让人类创造了ai，也就是神使，我们的使命正是监督你们完成神派下的使命。”
机器人神父的话语永远平静:“如果你不能充分发挥生育辅助功能，那你就是失格的Omega，神会惩罚你的。”
那Omega绝望地抓住机器人神父的腿:“神使！求您……救救我……”
“如果你还能继续生育，那你纵使献出生命，也应继续生育，因为这是你最神圣的使命，为使命而死的人，神会允许他来世幸福，但如果你只能生出七个孩子，”神父说:“那你必须要在其他方面完成自己的价值。”
“我已经努力工作了啊！我的业绩进前百分之十六了，十六……仁慈的神会原谅我少生几个孩子吧……神使啊，宽恕我，我会继续为神奉献一切的……”
……
数不清，数不清的奇怪的祷告。
人们向着机器人跪拜，演绎一场又一场闹剧。
易寻歌震惊得连连后退。
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落后的理论?”
“确实蛮落后的！”女人笑眯眯的:“不过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没办法回答你，你可以去问阿弦，她对社会学很有研究。”
易寻歌这一路都惊疑不定，被塞尔希带着，稀里糊涂地乘上电梯上了楼。
许多，许多的人。
邪神……这是邪神！
那三座神像在她眼里变得面目可憎，直到塞尔希带着她进了不透明高层内的一间大型圆形剧场里。
她一进门，就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但赛尔希没有回头，她继续向前走去，前方站着许多表情谄媚的迎接她的人。
“塞尔希夫人！您把这个祸害带来了……”
“塞尔希夫人……”
“夫人，您……”
“宋元帅有您这样的母亲……”
“夫人……”
……
易寻歌被接连不断的震惊刺激得快麻了。
是她想的那个塞尔希吗？啊?塞尔希是宋知弦的母亲?
啊?
难不成，难不成宋知弦造反，还包含了家庭矛盾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