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闻的那只白猫长大了不少，前些年总爱追着他到处跑，动不动就贴过来拿脑袋蹭他的手跟他撒娇，这段时间却越发不爱动弹，还总是窝在他放在窗边的那张椅子上睡觉。

    纪屏山躺在床上不大能动弹的时候以“观察它”和“给它取名”这两件事儿来打发时间。说来也好笑，这猫也算是跟了他俩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关于给白猫取名这事儿纪屏山问过邵秋闻，邵秋闻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只要纪屏山和白猫都愿意就好。

    纪屏山心想：你能有什么意见，那猫在你跟前精得跟什么似的，你若想它来、想它走，又何须开口。

    他一边儿愤愤不平，一边儿想着白猫的名儿，连起了几个都不满意，最后看着白猫半眯起的眼睛，他表示放弃。

    算了，就这么着吧，起了名还要多一份牵挂，死了之后到了地底下都不能消停。

    这话他没叫邵秋闻听见，只是在邵秋闻问到“怎么最近再没听你念叨过给猫起名”时，纪屏山答他：“起了也是白起，它也不理我，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邵秋闻被他逗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摸摸他的头发，说：“别生气。”

    纪屏山养了太久的伤，头发都不曾剪，前面的已经长到快要盖住眼睛，邵秋闻伸过手去替他拨开，说：“不如你给我起个名儿，我保证以后你叫我的时候我都会回应。”

    纪屏山看着他怔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浅浅的红从耳根烧到耳尖，他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怎么样？”

    邵秋闻也不着急，反而是去牵他放在身前的手，拉过来低着头捧在掌心里玩弄。

    “不要，”纪屏山闹脾气似的别过脸，顺带着把手抽回来，“那成什么了。”

    邵秋闻莞尔，俯下身去凑得近了些，忍不住曲起食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颊。

    “给我起一个吧。”

    “阿山。”

    于是纪屏山的脸埋到枕头里彻底不出来了。

    邵秋闻看他这样也不再逗他，只是说了句，“我是认真的，阿山。”

    .

    “这猫是不是生病了啊？要不要找人来给它看看？”

    纪屏山看着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白猫问。

    “不用。”

    “真的吗？可我总觉得他病病怏怏的——”

    正给他系领带的邵秋闻分了个神抬头看他，淡淡地说——

    “它只是老了，阿山。”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纪屏山示意他“好了”，然后转过去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

    白猫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蹿上他的肩，在他的脸颊处轻轻蹭了蹭。

    邵秋闻伸手去摸了摸它，之后望向窗外。

    满院东风，海棠铺绣。

    又是一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