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下学期
“学校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都快高二了,莫名其妙重新分班,搞得我原来的答案人脉都得重新找,唉。”莫韩双手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头伸向后桌,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回应他,莫韩放下腿扭过头朝后桌看去,只见原本应该坐着人的位置空无一人,位置的主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操,这都要上课了,这人才又跑哪去了”莫韩双手一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莫韩默默收回了准备拿外套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门冲了出去。
按照他对宁闫的了解,这个人才每次消失后大概率出现在厕所、校门口、以及学校墙角处废弃的一处小型花坛。
这个时间点快上课了宁闫不至于跑到校门口去,所以厕所和花坛的概率最大。
莫韩心想着,大步奔向厕所,快上课的缘故,走廊上很静,奔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阳光将影子拉着有些又细又长。
莫韩跑到厕所门口,厕所此时早已没了,刚下课时的水泄不通,现在格外安静,莫韩冲着里面小心喊了几句:“闫哥,你在里面吗?要上课了,赶紧出来啊!”
回应莫韩的是窗外知了一刻不停的叫声,莫韩见没有人回应扭头就跑向了学校南边的墙角,那边有一处废弃的花坛花坛边上还有一个小型水池,由于常年没有换水,水池边已经长满了青苔,偶尔有一些昆虫爬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韩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在草丛后便发现了玩青蛙的宁闫,宁闫修长的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一只胖乎乎的青蛙,青蛙懒散的躺在那儿,偶尔回应几声有气无力地呱呱声。
莫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大哥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这,这青蛙就那么好玩吗?值得你天天来?咋滴有感情了,那你考虑一下带回家养?”莫韩道。
“滚,有什么事?”宁闫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事,只是快上课了而已,只是这节恰好是分班后的第一节课而已。”莫韩更加无语了,不得不说宁闫心是真大。
“哦…啊?”宁闫听到莫韩的话才终于舍得把视线从青蛙移到莫韩身上。
“之前这破学校不是重新分班了吗!!!你都不打算去熟悉一下新同学吗?到时候考试没地方抄答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莫韩絮絮叨叨。
“怕什么,大不了白卷。”宁闫说着,还顺便从隔壁的灌木丛薅下来几片叶子。
宁闫从蹲着的地方站起来,迈开他的大长腿大步朝教学楼走去:“走吧,晚到了又得站一节课。”
莫韩忙跟上宁闫的步伐,还不忘补刀:“已经来不及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就打铃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了,你还是祈求一下新的老师比较温柔吧。”
宁闫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等到俩人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教室门果然已经紧紧的闭上,莫韩见宁闫还站在门口玩手里的叶子,知道只能靠自己了,莫韩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女人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宁闫和莫韩,抬了抬下巴是示意人进门。
莫韩脸上的喜色快要藏不住,整个人鞠躬90度:“谢谢老师。”
进去的同事还不忘拉上门口,刚把叶子塞进口袋里的宁闫。
教室中间的位置早已坐满,只剩最后一排最左和最右的两个位置,莫韩不喜欢阳光晒优先选择了最左边的,宁闫对于位置无所谓,直接朝着靠窗的位置坐下。
宁闫的成绩一直都非常的稳定在年级的倒数100以内,排名的高低取决于他的运气好坏。
宁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将细在腰间的校服用双手随意揉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用手枕着半张脸,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
阳光打在宁闫脸上给睫毛打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周围翻动书页的声音不断,宁闫从手里掏出叶子,将它放在阳光下,叶子浅绿色的脉络清晰可见,宁闫看着脉络发呆了一会儿,又将叶子塞回了口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睡觉。
宁闫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在临近下课的时候就醒了,原因无他:有人将东西砸他头上了。
宁闫抬起头,从衣领子旁边拿起一个纸团,将揉成一团的纸团打开里面赫然写着几个清秀的字:“同学你好,可以麻烦把这张纸条给你旁边的人吗?我有事想和他说。”
宁闫像这才想起他旁边有个人似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纸条递给了隔壁,手举着一会儿发现没人拿纸条。宁闫将目光撇向了慕婓,慕婓正低着头,专注地翻阅着手中复杂的物理书。
宁闫见慕婓一直没有反应,双指弯曲,轻轻的扣了几下对方的桌面
“扣扣”随着两声清脆的敲击声,慕婓也终于抬起了头,将视线扭向宁闫。
慕婓声音清冷:“有什么事吗?”
宁闫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女生,说道:“她给你的纸条。”
慕婓听此垂下了眼睑:“谢谢。”伸手从宁闫两只尖抽出了那张纸条。
宁闫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俩有什么事自己说别打扰我睡觉。”
说罢宁闫又重新趴了回去,只是还没趴多久,下课铃就响了,伴随着下课铃的是突然变得吵闹的教室,宁闫皱了皱眉,烦躁的抬起头,用手抓了一把头发,从桌洞里拿出皱巴巴的校服披在身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
宁闫走到教室门口向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名叫“莫哈哈哈哈哈哈哈”的联系人,发了一句:“我下午有事,中饭不吃了,不要太思念我。”
宁闫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穿了一声“请进”
宁闫推开对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身体不舒服,下午我出去看病,给批个假条呗。”
胡灿身子往后一仰悠闲的靠在了教室椅上:“今天才分班第一天你就身体不适啊?你说说这都是第几回来找我批了?你说说你哪儿不舒服?”
“嗯,我头痛脚痛身体痛。”宁闫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言乱语,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一边去,我再信你就有鬼了,这都高二了,该收收心了。别整天想着往校外,跑校外到底有啥呀?这么吸引你天天都想去…”胡灿摸着他头上新买的假发语重心长的劝道。
宁闫不想听胡灿唠叨随意地复合了几句,扭头走出了教师办公室。看来走正规途径出校门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另辟蹊径。
在学校的后门旁边的围墙有有一处明显偏矮一点的缺口,是学校再建造的时候施工的失误,导致这一处的墙壁无法修建的和另外的一样高。也就成为了学生们翻墙逃课上网点外卖约会听八卦…的圣地。
宁闫对于这里已经熟门熟路,站在矮墙边活动一下筋骨双手攀着墙沿,腿部发力轻盈的越了过去。
在教室看着窗外发呆的任嘉晨就看见什么东西“咻”一下飞过去了,等他想要仔细看的时候墙上空无一人。
宁闫翻出了学校就直直的往一个巷子门口走,巷子里比较昏暗,长长的巷子一眼望不到头,走在里面总有一种让人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错觉。宁闫熟练的直走左拐在右拐在左拐…终于在走过第二个岔路口后停下了脚步,前面就是巷子的尽头,也是他家,今天是8月9号,是每个月还债的日子。
宁闫的奶奶是有一个儿子的,宁闫并不是奶奶的亲孙子,只不过不宁奶奶的儿子不中用,染上了酒瘾还经常赌博,在欠下了一大笔巨款后,将欠条扔到门口就消失不见了。年迈的宁奶奶只好代替儿子还债,平时就靠卖一些小蔬小菜维持生计再加上每个月要还10,000块钱左右,这对于本就不富裕无疑是雪上加霜。
宁奶奶是在垃圾桶里捡到宁闫的据说那个时候宁闫正发着高烧,哭得嗓子都哑了。宁奶奶尽管自己本身就很不容易,依旧可怜他将它收留了下来,一收留就是17年。
宁闫知道自己的父母不要他,所以宁奶奶就是他唯一的奶奶,就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催债的人已经上门了,两三个魁梧的男人站在破败的居民楼门口,与矮旧的楼梯显得格格不入。
宁闫摸了摸兜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看着这段时间省吃俭用攒下的3000块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地走向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