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重逢。

    我和沈君台要结婚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我26岁那年。

    那天刚从局里出来,正打算回家。结果迎面就碰上沈君台,男人衬衫微敞,胳膊上搭着黑色西装,正倚在黑色大奔旁,边抽烟边低头摆弄着手机。

    自从他转学后之后,除了在电视新闻上,我就再未见过他了。

    时隔多年,我确实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

    沈君台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我。他看起来比我更加慌乱。

    男人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烟往身后藏,眸子里满是晦涩难懂的汹涌。这些年过去了,他长的更加好看了,手指修长夹着烟有一种野性张扬的美。

    我们两个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顺着这缭绕的烟雾,遥遥地对望着。

    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我突然想起那年冬日里,他要我教教他时好像也是这样的。不过此时位置显然已经发生反转,换我站在台阶之上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正打算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哟,旧情人再相识啊。”

    沈君台瞥了他一眼,轻轻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低斥道:“魏琛,别胡说。”

    “好好好,”男人嘴里应和着,但还是又将“情人”二字重读,“你们啊,是旧人,不是旧情人。”

    高中毕业后,我和魏琛见过几面,他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手腕上一串佛珠,透着些雅致。

    雅痞。

    我突然想起那些年高中时候听到的对他的评价,笑了笑,开口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的是你们才对。”魏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沈君台。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这些年在局里经历的人情世故并不比其他单位少。

    我摆出了个虚伪的职业假笑,应了声“是”,转头和沈君台打招呼。

    在魏琛的强烈邀请下,我和他们一起进了间清吧。

    这家清吧的人并不多,舞台上民谣歌手拨弄着吉他,歌声空灵而生动,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一起,不时传来点点谈话声。

    我随意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听着音乐,沈君台看魏琛只点了一杯酒,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我朝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魏琛解释说:“她酒精过敏,不能喝。你胃不好,也别喝了。”

    沈君台摇摇头,也点了杯酒。

    他好像在和什么较劲似的。

    明明胃不好却又偏要喝。

    我们在清吧待了将近2个小时,于是就这样,我坐在高脚凳上一点点喝着我杯子里的水,眼看着沈君台从大口吞咽到小口轻抿,不时地按压着自己的胃。

    我们聊了很久,我坐在那儿和魏琛谈天说地,评古论今。

    我们两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可我们之间的那些话题无非就是些新闻时事、金融新貌、未来规划、过往时光那些独属于成年人的无聊至极点的东西。

    即便魏琛的相貌、性情变化再小、再怎样的细微,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不同于往昔了。

    不只他,我也是那样。

    我变得有些麻木了,也能言善辩起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些年在局里早就练出来了,而那些朦胧的少女情怀早就随着时间的更迭变换渐渐消失了。

    多年未见,沈君台倒是变得愈发沉默了。他按揉胃部的动作近乎粗暴,似想要强制镇压那磨人的疼痛。

    我明知道他的动作没有任何作用,可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

    我不想管他了,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我们走出清吧的时候,月亮早已高悬于空,我以他们都喝了酒为借口拒绝了他们先送我回家的要求,即使我知道他们都有司机。

    我就是不想和他们一起。

    我沿着路灯一点点往前走着,京市的夜景可真美啊。远处灯火灯明,映的街边小河更显清亮。

    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与很多行人擦肩而过。

    行色匆匆的上班一族步履惶然,傍晚趁着夜色散步的老年人沿着街边大道闲谈,温情脉脉的小情侣牵着手“轧马路”,穿着校服的学生打打闹闹从街头到巷尾。

    我沉默地看着他们,眼角渐渐湿润,我哭了。

    我已经太久没有哭了。

    12岁那年车祸,父母去世,举目无亲,我没哭。

    17岁那年沈君台离开,我没哭。

    23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腹部中弹,我没哭。

    ……

    无数个夜晚,太多太多事,我都挺过来了。

    那年父母离世,我告诉自己,他们都希望我好好的,我得笑着送他们。

    沈君台转学,我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都不能阻挡你前进的脚步,你的未来永远排在这些事前面。

    这些年受伤,每一次我告诉自己,没死呢,挺一挺,撑过去就行。

    仅仅是一个重逢,我就泪水决堤。

    还真是没出息啊。

    再次见到沈君台是六月的一个夜晚,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我接到了魏琛的电话,他拜托我去看看沈君台,他说他知道这个点打扰我很抱歉,但沈君台的身子不能再糟蹋了。

    魏琛远赴漂亮国谈生意,跨洋而来的电话只为了求我去看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未见人的沈君台。

    这些年魏琛帮了我很多,就算是为了这些人情,我也不能拒绝他。

    我驱车前往魏琛发给我的地点,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开车,因为沈君台家就在局里批给我的公寓旁的一个高档小区。

    但我实在不想被雨水打湿,这种天气,狂风肆虐,就算撑着伞,也不能幸免。

    我按照魏琛告诉我的信息打开了沈君台家的大门。

    20230712。这是我和沈君台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

    我扫视着如样板间一般冷硬风格的客厅,地面上是各种酒瓶,烟灰缸里放着成堆的烟头。

    可这里没有沈君台。

    我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翻过去。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啊,沈君台家这种装潢,就算是样板间也怕不是世上最好的样板间了吧。

    就再我以为这醉鬼被酒精麻痹了大脑,跑出家门淋雨的时候,在最后一间屋子里,我看到了沈君台。

    他蜷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像一只孤独的小狗。

    我心尖颤了颤,走近唤他,“沈……”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君台就扑了上来,我下意识地接住了他。

    也是多亏了这些年的锻炼,才使得我没被扑倒。

    沈君台抱住了我,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准确来说,这更像是缩在了我怀里。

    我想要放下他,可他缠的更紧了,我只能托着他的大腿让他有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僵持在原地。

    离得近了,我才慢慢感觉到沈君台在发抖,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白的发紫,他埋在我颈肩,灼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有点痒。

    他不是孤独小狗,是落水受伤开始发烧的小猫。我心想。

    我必须得放下他了,因为沈君台抖得越发猛烈了,我都开始怀疑他要在我怀里跳霹雳舞了。

    我强硬地挣脱他的怀抱,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我。

    “沈君台,是我。”

    “呜…别…别松手,你别走,好不好?别走……我好想你…我好疼啊……你别不要我…别走呜呜…”

    显然沈君台的意识不太清醒,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起初我还能听清,到后来就只剩下梦魇似的呓语,他的泪水决堤而下,糊了一脸,脸颊绯红,睫毛扑朔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可真好看啊。

    我可真是个混蛋啊,都这种时候了,我还在想这种事情。

    似乎是因为我长久地没有回应他,沈君台越来越慌乱了,眼眶红的快要烧起来,泪水流的越来越快。

    我急忙将他搂入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哄着:“没事了,我不走,沈君台,我不走。”

    我坐在床上,任由沈君台缩在我怀里发抖,耐心地安抚着他,等待他一点点平静下来,他长手长脚地缩在一起,像是要藏进我怀里。

    沈君台无疑是漂亮的,当年是,眼下更是。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他瘦了很多,抱在怀里甚至有点硌手。

    他哭的实在是太惨了,锋利凸起的喉结上下颤抖着,近乎痉挛,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的抽噎声,胸腔剧烈起伏振动。

    我不停地帮他擦着泪水,漆黑的眸子里水光潋滟,搞得我指缝间满是晶莹的渍迹。

    终于,沈君台开口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眼里满是隐忍与委屈:“可以不要走吗?你已经很久没来了,在我梦里多待一会儿好不好?”

    “呵。”我真是要气笑了。合着我抱了他那么久,哄了那么长时间,他老人家都以为这是个梦呢。

    我实在是大大低估了此时沈君台的脆弱程度,我的一个感叹音节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我注意到他眸子里满是破碎的痛,连忙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即便他清瘦的脸庞上几乎没有什么肉。

    “痛不痛?”

    “不痛。”他勉力摇了摇脑袋,强撑着开口,嗓音嘶哑。

    我分明看到了沈君台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意,此时他却跟我说不痛,这是有多担心我离开啊。

    我的心脏好像被人掐了一把,酸涩肿胀。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几乎忍不住落下泪去,只能用力闭了闭双眼,强压下眼中的酸涩。

    “你怎么了?怎么要哭了?谁惹你了?”天可怜见的,他都疼成这副模样了,胃里痉挛不止,却还有功夫关心我。

    “你不痛啊,”我摸了摸他的脸,伸手替他按揉着作乱已久的胃腹,“你不痛,那我怎么跟你证明这不是梦啊?”

    沈君台根根分明的黑色睫毛扑朔扇动,像一把小扇子,不可置信地开口“不是梦吗?”

    “当然不是啊,魏琛说你自己在屋里待了三天三夜,也不接别人电话,你的助理们都不敢来,他只好拜托我来看看喽。”

    “沈君台,你是暴君啊!”我轻笑着低头瞧他,“你家密码,我也知道了哦。”

    沈君台一脸恍惚迷茫,而我此时的话语如晴空霹雳瞬间将他震醒。

    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逼他,让他承认他喜欢我,明明眼前的一切都彰示着沈君台喜欢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我偏不,我就是要他亲口承认。

    我多坏啊。

    我和沈君台自15岁相识,而今已经十二载。

    或许没重逢之前我还能骗骗自己说,我放下了。但现在我做不到了,我必须得承认我喜欢他。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追求者,可下意识地对比,午夜梦回的彷徨,生死一线脑海中里浮现的人影这桩桩件件都做不得假。没出息如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放下。

    那天在酒吧,我撒谎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我只是有些怨他,我可怜我们这些年的错过,我难受,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自虐似的毫无用处地揉胃。

    但我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畅快,只有一阵阵的钝痛。

    毫无疑问,我心疼他。

    我喜欢沈君台。

    我是在查一桩金融大案的时候偶然调查到的沈家。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高二那年的六月,他请了近一个月的长假是因为他爷爷去世了,那是沈君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沈家家族关系错综复杂,沈君台父母在他年幼尚不经事的时候便去世了。沈君台的爷爷为了护着自己的小孙子,早早便将他送到了两千多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城。

    可命运弄人,在沈君台高二那年,一直庇佑着自己的爷爷倒下了。于是沈君台半路休学,接管公司,等魏琛高考结束,在他和魏家的帮扶下才一边工作一边读书,磕磕绊绊地成长。

    如若我不知道这些,我还能狠心地怨他、恨他。

    可我知道了,所以我现在对他只剩下心疼了。那点对他瞒着我的怨早就随风一起消散了。

    沈君台挣扎着要从我怀里出来,但现在我却不同意了,他刚刚抱我抱的有多紧,我现在就有多用力地禁锢着他,动作近乎粗暴地将他抱在怀里。

    沈君台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了,也不再挣扎,他努力想要恢复之前那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此时泛红的眼眶,微微肿胀的双眼,苍白的双唇到底有多诱人。

    沈君台不说话了,我便也沉默下来,只一下下温柔地揉着他的胃。

    可沈君台却按住了我的手,迫使我停了下来,我止住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

    真是闹心啊,帮他揉胃,他不愿意;住手了,他却又开始哭了。

    他的眼泪扑朔而下,像断线散落的珠子,他哭的安静,但不一会儿就开始张着嘴仰着头用力地呼吸,眼看着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我抬手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我真没出息啊,又坏又没出息。我想逼他逼他承认自己喜欢我,可以看到他哭,我就不忍心,没了办法。

    算了,面对沈君台,我一向是拒绝不了的。

    “沈君台,我喜欢你,当初是,现在更是。”我捧着他的脸,让他抬头看我,认真而郑重地开口,“当年的事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了。”

    “不是魏琛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其实我当年就有所猜测,但我不敢说、也不敢想,因为我得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抱歉,请原谅我的私心。”

    “但现在,再次见面,我还是喜欢你。”

    “这一次,我迈开了第一步。”

    “所以,能不能请你也坚定地选择我?”

    “沈君台,我是认真的。”

    沈君台好像被吓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泪水不断地往下流。

    好半响,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怪你,你什么也没做错,是…是我胆小……”

    他近乎哽咽,吐上几个字就要艰难地大口呼吸,单薄的身形上下起伏,话语断断续续不成句。

    我重新开始帮他揉胃,耐心地听他讲话。我知道,我得让他讲完。

    十二年,他太苦了。积压已久的情绪一朝泻闸,不说完,他会疯的。

    “我…我就只剩下爷爷了……”

    “可是…他也走了……”

    “我怕…我怕……”

    “我连我自己…都…护不了…更别说…护住你……”

    “你成绩那么…好…你得…你得…参加高考……”

    “后来……你越来越好……”

    “我……我配不上你的……”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呀……”

    “你…我…我不好的……你别喜欢我……好不好……”

    沈君台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舍,手臂还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可他却说不要我喜欢他。

    我有些难受,又有些想笑。

    “你……你别笑!”

    我愈发猖狂,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你别!你别笑了!”他白皙的耳朵顺速起了一层薄红。

    他羞起来,竟然都不喘了。

    “那你想我跟谁在一起?”我清清嗓子,止住了笑意,认真问他。

    “和……”他竟然真的仔细思索了起来。

    “我认识个男生诶,比我小一些,是那种张扬肆意的少年感。”我故意气他,“头发毛茸茸的,半掩着眉眼,也难以遮挡他的好看。”

    “是吗。”沈君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失落、难过。

    “是啊,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笑,慵懒轻狂。在我眼里,他会发光。你觉得我跟他在一起怎么样?”

    我和沈君台对视,他迅速别过眼去,不看我。

    可眼泪“吧嗒吧嗒”全滴在了我手背上,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倚在我怀里安静地落泪,乖巧的让人心疼。

    “可后来,他走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变了很多。他不爱笑了,经年变化,他更习惯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了。他没有和我所期望的一样平安健康,他满身伤病,他把自己养的很差。”

    “沈君台,你很好,哪里都很好,除了这不爱说实话的毛病。但我很喜欢,我很心疼你。”

    “从15岁初相识,到如今,我只喜欢你。”

    我低下头,轻轻抚摸着他那因紧张而颤动的喉结。从他的额头吻到他黑羽般细密的睫毛,接着是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是他那因疼痛而发白的嘴唇。

    我喜欢沈君台,从少年到青年我都喜欢他。

    我喜欢他16岁那年在操场上奔跑时,因风吹来带起的衣角;我喜欢他26岁这年,望向我时破碎的眼睛。

    沈君台埋在我的肩上,哭的不能自已,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肩膀上的布料湿了一大片。

    他不能再这样哭下去了,会脱水的。

    于是昏暗的房间里,窗外大雨连绵,电闪雷鸣,我和沈君台借着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生涩地吻着,最后以他呼吸不上来缺氧而结束。

    他脸颊涨得通红,耳尖也弥漫着淡淡的粉色,喉结上下滚动,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我心里痒痒的,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小说、电视剧里的人都那么喜欢接吻。

    我咽了咽口水,放开他,起身想要去帮他拿水杯,沈君台瞬间紧张地抓我的衣角,可生病的人哪有什么力气。

    他眼看着衣服从他指缝里溜走,眼里的破碎还没来得及掩藏,下一瞬就被我轻轻抱住。

    “我去给你拿药,你等等我好不好?”我轻声哄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沈君台就任由自己的思绪跑到天涯海角,拽都拽不回来。这人惯会胡思乱想。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呆呆愣愣的傻样。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他怀里。“等你从1数到200,我就回来了。”

    我迅速起身出门,拿起我带来的包,给沈君台翻找药物。

    幸亏魏琛先前叮嘱过,沈君台这儿应该不会备药,让我买一些带着,才使得我此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沈君台这儿真的很空荡,可以想象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得了,就连一个烧水壶都找不到,还好我装了我自己的杯子过来。

    “187,188,189……”还在数数,他可真可爱啊。

    我推门进去,沈君台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见他欲扔下衣服,扑倒我身上,我连忙开口:“坐好,别动。”

    沈君台一点点把药喝下去,哭了那么久神色已然疲倦,可他强撑着眼皮,不愿睡去。

    我只得拉着他躺到床上,沈君台吓得一下子清醒了,他连忙摇头拒绝:“不,不行。我们还……还太早了。”

    “我知道。不做,什么都不做。”我强忍笑意,拉着人躺下,“只是睡觉而已。”

    “我刚刚出汗了,身上很臭。”他低着头,轻声说。

    “哪里臭了?”我靠近他,在他脖颈处用力吸了吸,“沈同学,你身上好香啊。”

    沈君台的耳朵红了。他可真纯情啊。

    “沈君台,我其实对酒精不过敏,我骗魏琛的,我只是不想喝酒罢了,这个方法很好用的。”我一下下帮他揉着胃,闲聊着,“上学的时候,我给你吃过我买的酒心巧克力的。”

    沈君台愣了愣,反应过来我是在指那天在酒吧,他耳尖又红了起来,嘟囔着:“我才不在乎呢。”

    “是,你不在乎,你那天只是喜欢喝酒,只是喜欢胃痛的感觉罢了。”

    沈君台真可爱。我喜欢把他都害羞的过程,更喜欢他害羞时的反应。

    “沈君台,高三毕业的时候,班主任说咱俩能一直做同桌,是因为你私下里找过他。”我又笑着开口。

    沈君台的耳朵更红了,“我是觉得咱俩可以一起好好学习,班主任怎么什么都说啊。”

    沈君台真可爱。他的耳朵可比嘴巴诚实多了。

    “沈君台,那年六一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盯着我唱《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他胡乱点点头,头发毛茸茸地蹭在我脖颈上。

    沈君台真可爱。我可真喜欢他啊。

    “沈君台,我送你的挂件其实没碎吧。我刚刚在书房里看到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我当时……只是……就是太想你了……”他小声嘀咕着,耳朵要着火了。

    沈君台真可爱。他可真喜欢我啊。

    ……

    沈君台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我也一遍遍回应着。

    “你真的喜欢我吗?”沈君台认真的看我,好看的眸子里满是小心翼翼,好像我不立刻答应,他下一秒就会哭的肝肠寸断似的。

    “真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亲了亲他的额头,补充道,“就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着你。”

    “睡吧,我保证明天我还在。”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有三个月了。

    我和沈君台正式开始交往了。

    沈君台很认真地在喜欢着我。

    魏琛回来那天,我和沈君台一起去机场接他。看到我们两个挽着手的那一刻,魏琛立刻就明白了。

    他说他很开心,沈君台终于暗恋成真,心想事成。自己从高中开始就磕的CP终于修成正果了。

    他还告诉我,沈君台是故意买的这的房子,就是为了能离我近一点。

    我将这事儿告诉了沈君台,他红着耳尖骂魏琛是叛徒。真可爱啊。

    沈君台帮我收拾东西时,意外翻到了我高中时候的日记。写日记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说他想看看,想多知道一些这些年我的故事。

    可我没想到他看完之后会哭的那么厉害。

    他说高二那年生日,他给我买礼物了,可他不敢给我,他怕。

    他说其实过往的这些年里,每一年他都给我买礼物了。

    我让他改天都拿给我看,而现在我满脑子都是。

    他哭起来,可真好看啊。

    我想亲他。

    我和沈君台已经3年了,他和我求婚了。

    如今的我们事业有成,经济自足,能够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所以我很快答应了他。

    从民政局出来后,沈君台就像个傻子似的一直抱着两个结婚证看。

    他可真可爱啊。

    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无需多言,我会自越万山,登高台。

    沈君台,我喜欢你。

    我想一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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