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拿伞吗？眼镜上都是水。”女孩走过去用伞替她隔绝冰冷的雨水。

    “你唱歌很好听。”周瑾铭取下了沾满雨水的眼睛擦了擦又重新带了回去。

    “谢谢。”

    “你没有想过要当歌手吗？”

    女孩原本开心雀跃的脸上，逐渐黯淡了下来，她局促的看了看自己被贫困区的淤泥侵蚀的白鞋。

    “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一个beta歌手。”

    江妍看着眼前的黑胶唱片，当初眼里的清透的神色早就已经变了，嘴角带着笑。

    即便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周瑾铭说的那句话，“你可以是第一个。”

    她知道，那时的她选对了歌，也选对了人。

    ……

    江妍这些几乎是数着天数过日子，这天已经是两人说好的第五天了，就连周瑾铭这些天也对她寸步不离。

    江妍推着轮椅在卫生间前，好几天没有洗澡，感觉自己臭了，晚上还要参加音综的录制，哪能这个样子去见人。

    她在卫生间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试试，她拿着塑料袋将受伤的腿包的严严实实，拿着拐杖走进了卫生间。

    周瑾铭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属实是不明白明明自己就在她身边却连一句请求帮忙的话都不说。

    就在江妍刚要将卫生间的门关上的时候，却被周瑾铭一把拦住走了进来，一手扶住江妍，一手拿开她拐杖。

    “姐姐这是干什么？”

    “连句帮忙都不会说吗？”

    江妍故作委屈，看着周瑾铭将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白皙脖颈，“我成了这幅模样，自然是怕姐姐嫌弃我。”

    浴室的浴缸里续满了水，江妍被抱坐在浴缸的边上，看着周瑾铭衣裳整齐，眼镜上慢慢升起的水雾，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莫名有点坐立难安，“姐姐，我自己可以洗澡的，不敢劳烦周总。”

    周瑾铭就在浴池边，撸起袖子试了试水温。

    江妍侧过头就能看见周瑾铭眼镜后的神情，她下意识伸手取下了她的眼睛，比起带着眼镜她总归是多了几分温柔。

    以前江妍很少这么平和地看她，通常都是例行公事，演技比唱歌都熟练。

    这次却让她想起小时候，林慧带她们洗澡就是这样放着水试试水温，而后再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孩子别闹。

    江妍攥紧了浴池边，周瑾铭做这么多是不是真的越界了，原本的交易关系掺杂了太多，会不会连脱身都难，难道她要一直做她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像李安明所说的那样被改造成专属于她的omega？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中反复盘旋。

    但周瑾铭似乎对她的推拒置若罔闻。

    江妍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仰着头故作无奈的谄媚说道：“周总，我伤成这样没办法陪周总一起洗了，周总见谅。”

    周瑾铭直起身子再次打量着她，江妍这个人总是这样让人看不明白，若即若离，最终还是离开了浴室。

    江妍和田佳的这个音综在网上的热度很高，江妍骨折的事和着音综的热度相辅相成讨论度在可见的水涨船高。

    樊星推着江妍进了休息间，却见严雯仪随意地侧坐在她的椅子上。

    “呦，妍妍还能来呢，我当是摔死了呢？”严雯仪说着却并没有要让意思。

    “严老师是东西多还是有什么分身，得要两个休息间。”樊星说着将江妍推了进去，这个简陋的休息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沙发，看起来舒服极了。

    樊星正要上去扶她，她却熟练的拿起拐杖，挪动着要坐沙发。

    严雯仪还从未见过江妍这般狼狈的模样，疾步上前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这就是你自己建立工作室的结果？受了伤这才歇了几天呀，就这么急着挣钱，这么穷酸？”

    “不及严老师，我就是命苦，穷酸呀，连伤成这样都不能歇，严老师怎么能不让我坐下歇呢？”江妍瞥着也严雯仪攥着自己的胳膊。

    严雯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江妍坐了下来。

    江妍看着严雯仪没有要走的意思，脸色并不好看，她真的看不明白她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那边给说法了吗？”严雯仪在一旁坐了下来。

    江妍的垂下眼，“严老师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严雯仪拢了拢头发，“这不是关心妍妍嘛！”

    江妍的胸口里泛了八百个恶心，她咬紧牙关，“关心我死没死吧。”

    “装不下去了？”面对江妍的这番话，严雯仪反倒笑了起来，“我确实是关心你，我还真当你残废才好，免得故作惨状，惹人同情。”

    江妍真的不想与她废话，只是反手看着今日的谱子，根本没有理她的打算，严雯仪之后接连几个艺人都前来关心但也都只是闲谈而已，毕竟看这趋势江妍有要火的意思。

    只有田佳站在休息室外，叫江妍出来彩排，这才将江妍一堆人的围攻关心中解救出来，推着轮椅就跑了出来。

    “这次的编曲还是……”田佳还没有啥说完江妍就已经明白，还是那么难。

    为她们谱的和声虽然绝美，但难度系数根本不低，并且这次录制并不是只这一首，还有和田佳和严雯仪的合唱舞台。

    江妍这才明白为什么刚一来，严雯仪就坐在了她的休息室里，可见是早就知道了同台合唱的事，前来试探却也只字不提合唱一事。

    江妍是后来才知道的，刚接到这样的通知就联系了工作室和节目组洽谈，这样临时安排，以及江妍和严雯仪之前的事情，都是不妥当的。

    但节目组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是严雯仪的意思。

    严雯仪乐坛现如今的顶流，她的家世并不简单，她的妈妈算得上是乐坛的大佬也是欣欣娱乐的大股东，为了捧自己的女儿费了不少心思，很多人都巴不得和严雯仪合唱。

    节目组也并不将江妍的拒绝当回事。

    “不想和她合唱？”田佳看出了江妍的顾虑，试探性的说道：“三个人配合上确实要更难一点，况且就这么两三天的时间。”

    “唱歌上倒还好说，怕的是是非多呀，躲她还躲不及呢。”江妍的神态慵懒，她受伤的时在所有人都看她笑话的时候，只有田佳第一时间询问伤情，并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江妍知道在这个圈子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才是可贵的，面对田佳她已经可以很放松了。

    “呦，你们俩有情况？”田佳挑着眉一副八卦的样子。

    江妍瘪着嘴对着田佳做了一个蹙眉的搞怪表情，“你怎么也这样呀！”

    彩排室里，江妍拿着谱子自己和田佳的歌已经彩排的差不多了，但严雯仪却并没有来的意思，江妍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严雯仪才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瞥了眼江妍就看见她懒散的歪在椅子上，对她的进来视若无睹，田佳是前辈也只是抬了个头和她对了眼。

    严雯仪显然对这首歌已经很熟悉，很能发挥出她声音的优势。

    江妍听着她唱歌突然听出了熟悉的感觉，像是以前被落下的功课被再次拾了起来，声音质感都有了提升。

    三人合唱和声相互映衬，为这首歌赋予更多个丰富的色彩，但这样繁杂的和声更加考验三个人的默契度。

    给别人和声这样的事江妍手到擒来，尤其是给严雯仪和声。

    江妍给严雯仪和声时会下意识的贴近她的唱法和气口，全然摒弃了自己的特点和音色，但她和田佳和声虽有迁就却全然不是这样。

    严雯仪也听出来了，脸上带上了得意之色，但到江妍开口唱主旋律，严雯仪却全然变了脸色。

    极度抓人的音色和歌曲浑然融合的技巧，一开口严雯仪就明白了，她那样的和声是在为了不抢自己风头，即便自己已经开始练习但完全没有办法跟江妍相比了。

    严雯仪常常傲气的神色里带上了些许失落。

    六年前江妍还是严雯仪的和声，严雯仪很重视她，也从不畏惧她的优秀，会在演唱会里提起她一个和声的名字。

    但江妍知道严雯仪为什么怎么做，因为她是个beta，还从来没有一个beta成为过舞台上聚集舞台灯光的歌手，不会是她任何威胁。

    那时的江妍也时不时会以一个仰望的神光看着她。

    可现在江妍看着她只觉得烦，越是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越烦，她知道这场临时的合唱是谁的意思，她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临时安排。

    “严雯仪，我想跟你谈谈。”江妍压下心里的烦躁终是开了口打断了严雯仪的彩排。

    严雯仪禁了声，只留下了伴奏的声音在彩排室。

    半晌严雯仪才道：“你想谈什么？”

    “我不想跟你合唱。”江妍开门见山，惊呆了几个工作人员。

    田佳也愣在了当场，她在圈子里的年头多，虚与委蛇的事也见得多了，没想到江妍这么开门见山。

    严雯仪也只是瞥了她一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想和我合唱？你知道想和我合唱的人有多少吗？”

    田佳轻咳一声打断了严雯仪说话。

    “严雯仪，当初不想和我合唱的人是你，想要雪藏我的人也是你，现在各自发展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