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灯光透过冷白色的灯管,映照在深色的墙壁上,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脑部扫描图像,展示了无数个体的大脑内部结构。每张图像上,使用了红蓝相间的色块来标示大脑不同区域的神经活动。其中,红色区域代表高频神经活动,显示出脑区的高度激活状态;蓝色区域则表示低频神经活动,标示出脑区的低活跃度。图像中的色块通过血氧水平依赖对比,展现了脑部在不同任务或情境下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结果,揭示着不同神经网络在认知、情感处理和信息传递中的动态变化。
顾寒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眼神紧张而专注。他的眼睛在流动的数据中游走,试图捕捉那些微弱而重要的信号。一个曾对同频手术充满期待,期望它能够解决人与人之间深层次沟通障碍的人,思绪在不断翻涌。
从专业角度来看,这个叫做Resonance的同频设备的核心原理是通过脑电图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术,将两个人的大脑活动实时同步。
设备首先通过非侵入性脑电图监测个体的神经活动,捕捉大脑在不同情绪和认知状态下的电信号。然后,通过复杂的算法,将这些信号转化为可视化的脑部活动图谱,再通过高频激光脉冲技术,将这些信号以同步的方式传输到另一方的大脑。目标是使两个大脑在特定的情境下产生相似的神经反应,达到“同频”效果。
然而,顾寒意识到,尽管技术上可以实现这种短暂的同步,但这并未能触及到人类内心深处的真正情感隔阂。即使脑波图像可以完美对接,但这种同步常常只是表面的,被手术者会感受到一种伪造的情感联系,这种是联系缺乏深度和真实性的,甚至在这背后会浮现那些不为人知、邪恶的、区别于表面的黑暗。
?顾寒坐在实验室的角落,黑暗的夜色将实验室的灯光拉长,投射在墙上。他的手指轻触着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关于最新一次手术的详细记录。
三天前,顾寒接待了一对夫妻,程安远和赵霄。
手术室内,冷光灯的白炽光照亮了一切,刺眼的亮度却没有让程安远闭上眼睛。
这个手术台由纯钢打造,表面覆盖着一层冰冷的银灰色,反射出四周灯光的微光,显得冷峻而无情。手术台两侧分别装有可调节的机械臂,顶端连接着一套复杂的Resonance同频设备。
设备的主体呈椭圆形,整体通体黑色,表面覆盖着仿生材料,让人感觉像是置身于某种有机生命体的核心。设备两侧延伸出两根粗大的导管,如同巨大的脉搏动脉,连接着旁边的控制台。导管中隐约可见荧光液体在缓慢流动,这液体并非普通的药物,而是通过纳米技术制备的神经传导剂,能够增强大脑的信号传输,使两个人的脑波更加同步。
在手术台的头部位置,有一个半透明的头罩,形状像极了倒扣的蛋壳。头罩的内侧嵌入了无数微小的电极,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这些电极能够精确地捕捉和发送脑电波信号,将它们通过导管传输到设备的核心处理器中,进行实时分析和同步调整。
控制台前,顾寒站在那里,双手稳稳地放在触摸屏上。屏幕上的图像复杂而繁忙,充满了各种实时数据流、脑波曲线、以及脑电图的3D成像。顾寒手指在触摸屏上迅速滑动,调试着设备的参数,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程安远先生,请确认您完全理解此次手术的所有风险,并确认您已同意进行Resonance同频手术。”顾寒站在控制台前,双手熟练地在触摸屏上操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严肃的科学冷漠。
顾寒的目光扫视着程安远,看到程安远的眉间有一丝紧皱闪过,随即喉结处有一个很快的吞咽动作,顾寒仿佛已经看透了程安远内心深处那股炽热的渴望和不安。
程安远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的指尖几乎在无意间搓动着,额头上的汗珠在冷白的灯光下反射出微微的光芒,仿佛每一滴汗水都在诉说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他的眼神深陷,在打开白炽灯的那一刻程安远的瞳孔进行了强烈收缩,但他却仍然保持睁开,仿佛在黑暗的深渊中寻找一丝光明。
“顾博士... ...”程安远的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到,“我爱赵霄,她是我的一切。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只希望通过这次手术,能重新找回‘我们’。我确认所有风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为自己的话语找到一丝支撑。程安远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传达着他对赵霄的爱与渴望理解赵霄的感受。
顾寒的目光在控制台上游移,依旧保持专业。“明白了,程先生。请保持安静,系统将在五秒钟内启动。请各位做好准备。”
赵霄躺在对面的手术台上,面容平静如水,眼睛微微闭合。她的声音如丝般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和讽刺。“安远,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她的语调中隐含着一种看似平静的冷漠。
程安远的眼神中闪烁着微微泪光,他的手指紧握在手术台旁。“霄霄,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回到过去。我希望它能帮助我们找到一个新的开始。我太爱你了,我太需要理解你了... ...”
“请二位保持安静。”顾寒的操作开始了,设备的红色指示灯闪烁,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机械臂缓缓伸展,准备开始思维模式的同步过程。
“手术即将开始,请各位保持静止。”顾寒的声音依然冷静而官方,“系统将在五秒钟内启动。请集中注意力。”
设备的机械臂在空中缓缓移动,程安远的心跳急促,整个世界仿佛在此刻凝固。他的手指紧握着手术台,感到无比沉重,与赵霄的过往像电影版开始闪现。顾寒专注地操作着设备,他知道,这次手术或许对他们的考验。
“同频手术已准备就绪,脑波图形正在进行数据同步。”
那是一个特别的夜晚,是一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夜晚,那一晚他与即将新婚的妻子彻夜长谈。
夜幕低垂,凉风轻拂,赵霄和程安远坐在卧室的飘窗上,飘窗侧边一个小桌台,桌台上有两瓶果味的啤酒和两个杯子。
“霄霄,你说以后我们生几个孩子合适?”程安远故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带着几分期待。
赵霄的头靠在程安远的肩膀,“几个孩子?你是打算开幼儿园吗?”
程安远大笑起来,“我倒是想啊!一个足球队怎么样?”
赵霄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可真敢想!别到时候忙得连觉都没得睡,哭都没时间哭。”
“有你在,我不怕。”程安远侧过身,看着赵霄的眼睛,语气中透着几分认真,“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两个孩子挺好。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赵霄看着程安远,眼神柔和,声音里略带俏皮,“那可不行,两个都要像我。”
“那我就有一个大霄霄和两个小霄霄啦,程安远即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程安远笑着说,“不过,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赵霄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我想她可以学我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不必像我们这样活得那么累。”
程安远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捏了捏赵霄的手,“我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你一样,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世界。”
他们继续聊着未来的种种,赵霄忽然来了兴致,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温馨的小家。
“安远,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学做几个拿手菜,尤其是煲汤。”赵霄笑着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憧憬。“你说我要是能学会煲汤,是不是就可以晋升为一个‘贤妻良母’了?”
程安远听后哈哈大笑,故意调侃道,“贤妻良母?那我可是赚到了!”
赵霄一脸得意,“那当然!我可是有决心的,等我学会了,煲出一锅你最喜欢的汤,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
赵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安远,我真的很感激你能这么支持我。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担心未来的路不好走,但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在这简单的对话中,彼此心中已经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们谈着将来要去哪里度假,要带孩子去哪个幼儿园,甚至在幻想退休后的生活。
“等我们老了,我还要和你一起去旅游,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程安远笑着说,仿佛已经看到了两鬓斑白的自己和心爱的女人手牵手走在异国他乡的小巷里。
“那我们还要一起晒太阳,把年轻时的故事讲给孩子们。”赵霄笑得很温柔。
赵霄靠在他的肩头,目光越发柔和,“就像现在这样,平静又温暖。”
他们的对话像是藏在平凡日子里的蜜语,彼此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和坚定的信念。未来仿佛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无论道路多么崎岖,他们都将一起走过,一起分享人生的每一个精彩瞬间。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飘窗上,看着对面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你知道吗,安远,”赵霄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有时候会思考,人到底是如何定义幸福的?幸福的定义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
程安远微微皱眉,“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对我来说,幸福是一种内心的平静和满足,但我也认为,幸福是相对的,确实会随着个人的经历和心境的变化而不断演变。”
赵霄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对我而言,幸福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那只是表面现象。我有时候觉得,真正的幸福应该是一种内心的「自由」和深刻的「自我认知」。”
程安远静静地倾听,显然被赵霄的深邃见解所吸引。“那么,你认为内心的自由和自我认知是如何获得的?”
赵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我觉得,人的内心自由常常被社会规范和他人期望所制约。我们被外界的标准束缚,却很少去真正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自我认知则是一个人从这些外界的束缚中解脱出来,逐步找到真实自我的过程。”
程安远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自我认知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很多人由于外界的干扰迷失方向,最终忘掉了自己的初心。”
赵霄微微一笑,然而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深深的黯淡,“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是否真的能够逃避生活中的痛苦?那些痛苦是否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或者说,是否真的存在一种「完美的生活」?”
程安远的神色也随着赵霄的态度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回答道:“「完美的生活」可能只是一个理想中的乌托邦。未来的生活中会充满很多不可预见的挑战和痛苦,我们无法完全避免这些的。但是霄霄,你要知道,正是这些痛苦和挑战,才能塑造了我们的成长和体验,才能让每个人磨合成为最舒服的样子。”
赵霄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坚定,“但有时候,我在想,你说的磨合所带来的,真的一定是最舒服的样子吗。还是对彼此一味的忍让后退,到最后不了了之成为将就着过的借口… … ”??程安远看着赵霄的侧脸,赵霄的下颌线条一半映在熹微晨光之中,看起来像一个与世无争却又坚定异常的女战士。或许考虑到赵霄是哲学系研究生的因素,程安远并没有对赵霄的思考感到匪夷所思,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却让程安远深刻铭记了17年。
?“安远,人类的自由意志究竟是否存在?如果一切都是被操控的,人类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