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天儿太冷了，您多穿点”

    丫鬟碧云一面对手哈着气，一面对榻上的林初弦说着。

    林初弦往窗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从早上下到现在雪又大了不少。

    碧云又往炭炉里加了几块炭，但仍旧效果甚微。屋子里还是如坠冰窟般地冷。

    林初弦伸手感觉了一下炭炉里的温度，叹了口气，又躺回了榻上。裹紧那棉花了无几块的“棉被”妄图获得更多的温暖。

    “小姐！主母还有二夫人他们也太过分了些！不给小姐置办冬衣也就算了，就连去库房里面拿炭，都要被说上几句！连这炭都是受了潮的废炭。同样都是小姐，您和二小姐的待遇差的可太远了些。”

    碧云实在太冷，忍不住抱怨起来如今的当家主母对自家小姐的不公。

    林初弦背对着碧云，听着碧云的抱怨和不平，眸子不禁暗了暗，随即自嘲笑笑对碧云说

    “你小点声，落魄凤凰不如鸡嘛，虽然爹疼我，但哪会连一点小事都看顾我？母亲又早逝，主母和二叔母看我不惯最正常不过。”

    “可您好歹也是嫡出的小姐！您这不争不抢的，换来的就是他们越发过分。连一个庶子都可以说上您几句”

    碧云越说越不服气，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找库房的下人理论。林初弦忙拉住她，温声道

    “把握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重要，但是碧云，你看这偌大的宅子，我有说的上话的份吗？就算有，也不过是人微言轻罢了，更何况与其去跟主母和二叔母费心斡旋，倒不如扮成她们想要的样子落的一身清净”

    碧云看着林初弦，心中不平逐渐安定下来。林初弦摸摸她的脑袋，走到一旁望向窗外。面色淡然。

    “都城今年的雪……比往年的大多了”

    皇宫里，厚重馥郁的香，萦绕在崇德宫中，炭盆烧的通红。熏香过着炭烧味，一旁的太监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奈何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恍若未曾闻到一样。依旧兴致勃勃地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儿臣问父皇圣安，父皇万寿无疆”

    沈宴温跪在地上，额头贴在手背之上，那君王就俯视着他，身子歪着，手撑着脑袋，看着跪在堂下的沈宴温，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好像他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透过沈宴温，透过那因为行礼而显得卑微到极致的身态，满足自己睥睨一切，生死度外的贪婪欲望。

    一直过了很久，就连沈宴温的脊背都开始发麻之时，那君王才开口。

    “你就是杨落掉包的那个孩子？长得跟杨落倒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奈何她命中不祥，享不了宫中清福，走得早，既然你被找回来了，那你就为你母亲守孝三年吧。”

    沈宴温听沈洺提起生母，心里止不住的恨，恨沈洺不能去死，就连沈洺痛快的死了也是觉得是便宜沈洺这个人渣。

    “是，为人子女应在父母去世之后满孝，儿子定当为母守孝三年，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沈洺向旁边的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把沈宴温带出去。

    宫外已经满天大雪，路边掉下的枯叶随寒风飘动，在宫外等着沈宴温的曾喻忍不住嘀咕了句好冷。随后看见了远处的沈宴温，跑过去递上了件狐狸大氅。

    “大少爷，你可注意保点暖诶，你从小就嫌冬天大氅太厚太丑不穿，这才有了每到寒冬你就生病夫人每年一到腊冬就雇人照顾你的事，你都这么大了可自己爱惜着点，要是夫人还在知道了肯定不允许你这么糟践自己。”

    曾喻一絮叨过了头就忘记了故去的杨落是沈宴温不可提起的心病，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小心观察沈宴温的表情，没发现异常，才松了一大口气。

    随后偷摸用手打了自己几下嘴“你这嘴！咋啥都往外蹦！真该打！”

    沈宴温抬头看了看天，随即就有霜花飞进了他的眼眶，随后一行泪落下，曾喻分不清那是泪还是融掉的霜花。

    “阿娘，你耗尽一切也要把我送出这吃人的深宫，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阿娘，那年的雪一定比现在还冷，你且等着，儿子一定要让那些害死你的人都来为您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