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林月还没回来吗?”顾清鸣坐在书房内,面色不善的问道,他背靠在椅子上,锦袍一撩,一双长腿就搁在了书案上,严林月书案上摆放整齐的笔架纸镇香炉等物件被他扫的倒了一片。
老余抬眼瞥了一眼,又低下头答道,“大小姐想来是在路上耽搁了,现在还没信传回来。”
严林月三个月前出门,要跑一趟长洲,约定好要三个月内回来,却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迟了三天还不见人影。这段时日因为严林月不在,顾少爷的脾气便有些不好,这几日更是找由头骂了不少人,连老余都有些害怕,垂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
此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丝绸铺子的钱掌柜求见。
顾清鸣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挥手,“叫他进来。”
那钱掌柜被人带了进来,顾清鸣姿势不变,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出了什么事情?”
“回少爷,这几日连连大雨,钧田坊....仓库里有一批料子受了潮,小的,想从其他铺子调一点货。”那掌柜将请调的单据呈了上来。
“这等小事,不去找陈掌柜,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从前是这样,但严掌柜出门前交代,她不在的这段时日,铺子里有什么事情,除了陈掌柜,也要汇报给少爷。”
难怪这段日子这么多琐事,顾清鸣睁开眼,目光沉沉的落在钱掌柜身上,审慎的目光仿若有实质,看得钱掌柜不自觉的额头冒汗,过了半晌,那眼神才从他身上移开,顾清鸣坐起身,老余低着头把笔送到他面前,再把墨送过去,顾清鸣下了批,又盖了印鉴,便让人拿着东西下去了。
“三个月,第五次了。”顾清鸣靠回椅榻上,脸色很是不耐的样子。
老余将他手中的毛笔接过挂好,闻言抬头,“少爷说的是?”
“第一次便是受潮,第二次是虫灾,还有着火,被盗...还有这一次,”顾清鸣的语气冷下来,“再这么下去,我们顾家的铺子都要关完了。”他闭上眼,又吩咐道,“老余,你去把最近半年的账册拿过来,我要看看。”
这几日雨下的颇大,严林月也因此耽误了行程,他们回程的路上有一段路桥断了,不得不绕远了一些,严林月到家以后,本来打算先休整一番,再去找顾清鸣。然而推开自己的房门,便看见顾清鸣大刺刺的睡在自己的床上。
顾清鸣闭着眼睛,似乎睡的很沉,他的五官已经褪去了从前略显青涩的轮廓,眉眼骄矜而轮廓深刻,有着大家公子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和少年人锋利的傲气,因为英俊太过,反而显得有些难以靠近。
但严林月显然不在这难以靠近的范围内,她看这张脸看了许多年,习惯到早已忽视了这人具体的长相。所以严林月并没有打扰他,自己拿了套衣服,转身去别的房间洗澡去了。
顾清鸣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人坐在桌边,正在喝茶,是严林月。
顾清鸣一时分不清楚这是梦还是严林月真的回来了,一见到她,心里便猛地震了一下。
顾清鸣能感觉的到,严林月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感,和外来者对于恩人的尊敬,但....这还不够。
他并不只是想...严林月永远只把他当弟弟,当恩人。
所以此刻,他看严林月的眼神其实是有一些古怪的,这种包含了深思,探究,思念,以及其他一些看不懂的情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