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氏佑凌失踪了。
在城主府内，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城主府守卫严密，他到底是怎么逃走的？”风氏乱柳皱眉道。
桑眠道：“在师兄说出能让雨氏佑凌清醒时，他被放走了，看来有人心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有他的内应？”
“无妨。”苏千尘从怀中掏出一块轻薄的蝴蝶镂空木片，“正好，我还担心他无人来救。”
他捏了捏，指尖放开，淡紫色的木蝴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从死物变成蝴蝶蹁跹起飞，从外面快速掠去，留下一道淡淡的弧光。
蝶影，是一种用于短距离追踪的法器。事先将木片蝴蝶上刮下来的木粉洒在人身上，木片蝴蝶便可追踪目标而去。
“雨氏佑凌还未走远，追。”
几人快速朝蝶影方向追去，桑眠还不会御剑，因此与苏千尘同驭一剑。
那雨氏佑凌果然没走远，但他似乎一直在疾速飞奔，所以他们也不能停下，直追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发现对方不再动作。
苏千尘收了剑揽着桑眠一跃而下，落于平地，身后几人紧随其后。
“这里是……？”
雨氏妾生答道：“明翎谷内，这里常年瘴气环绕，奇花异草无数，请诸位小心。”
桑眠猛然抬头。
明翎谷？！
原书里，苏千尘的尸体就是在明翎谷被发现的，死时，身上洒满了蒹葭玉花粉。
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她都来不及阻止！
风氏乱柳道：“木蝶的荧光更亮了，他一定就在不远处。”
此时再劝师兄离开已然来不及，桑眠只得紧跟苏千尘身后，寸步不离。
“师兄，我怕。”
不等苏千尘回话，风氏乱柳先道，“仙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雷氏野敲了一下他的头，“要保护也轮不到你吧，人家问你了吗？”
木氏流雪也道：“就是，她可不需要保护，妾生哥哥，对吧？”说着走近了雨氏妾生身旁。
雨氏妾生回道：“嗯，流雪也需要保护。”
桑眠没有在意几人的互动，只是拉住苏千尘的袖子，攥紧在手里，“这样，我便不怕了。”
苏千尘心下有些新鲜，他这个师妹，其实很少向他做出撒娇一般的举动。
不过，他也乐意配合，点头道：“嗯，走吧。”
此时夜色渐浓，新月的余晖斜映而下，远望山峦谷峰叠影重重，却不闻山谷间常有的虫鸣鸟啼，似乎只有虚拢的一副水墨画影子，窥不见任何生机。
不知何时，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狭长的月光融进雾气，变成阴惨惨的白烟，看着无端瘆人。
众人皆运起护体灵光，警惕地看着周围。
“师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烟雾瘴气愈加深浓，加上幕篱的遮挡，桑眠都快看不清前方的人影，手中攥着的袖子也不知何时滑落。
她心跳加速，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桑眠突然快步往前几步，走到苏千尘面前，“师兄等等我呀……怎么是你？师兄呢？！”
一袭白衣额带丧服的雨氏妾生也一脸惊讶，“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一直拉着我的，是流雪。”
桑眠心急如焚，“不行，我要去找师兄！”
雨氏妾生拉住桑眠的手，道：“道友别急，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这里危机重重，万不能再走散了。”
桑眠拿出传讯纸鹤，不料纸鹤的小翅膀刚扇了两下，没飞出一米远便掉了下来。
雨氏妾生沉吟道：“没用的，这里瘴气密布，灵气稀薄，传讯灵符用不了。”
桑眠压下心中翻滚的焦灼，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朋友？也对，雨公子连至亲之死都能坦然面对，真是让人佩服。”
“……担心也没用，我们现在必须保持冷静。”雨氏妾生抿紧唇，沉着道，“明翎谷曾是我雨氏家族子弟修行之地，此处地形我比较熟悉，跟紧我，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桑眠注视着雨氏妾生，还是那样柔弱昳丽的一张脸，眼中神色却格外坚定。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
雨氏妾生递给她一段剑身，道：“握紧我的剑，走吧。”
桑眠跟着雨氏妾生，行走在浓雾遍布的山谷平道间，在他的提醒下，避开了一些看似无害的花花草草，一路走来还算安全。
“雨公子，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雨氏佑凌，也就是你的二哥，身边应该有一个小厮，对吧，能跟我聊聊吗？”
雨氏妾生脚步一顿，桑眠见他许久不说话，疑惑：“公子？”
“一个微不足道的奴仆罢了。”雨氏妾生道，“他有几分小聪明，得二哥喜欢留在身边，但天赋不行，未能进入家族。”
“就这样？”
“就这样。”
桑眠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死在雨氏秘术之下，还是整个雨氏家族的唯一一个。”
雨氏妾生道：“他是二哥的身边人，兴许知道一些旁人不得知的隐秘，因此激怒了二哥，才对他下次毒手。”
“也有几分道理。”
桑眠敏锐地觉察到对方不愿多说，忽地，见对方停下脚步。
“怎么了？”
“嘘，前方有人。”
两人闪身至灌木丛后，拨开枝叶，只见前方不大的空地上，一名衣衫褴褛的黑衣男子半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伤得不轻。
“别杀我，别杀我！！”黑衣男子求饶道，“求求你！放过我，只要能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但他身前的男子不为所动，缓缓举起了剑。
桑眠听到那黑衣男子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看向身边的雨氏妾生，无声地问：你二哥？
雨氏妾生点头。
那边的雨氏佑凌还在哀声讨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家族覆灭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是那个疯子，是……”
剑光掠过，声音戛然而止。
桑眠还未来得及阻止，雨氏佑凌便已倒地，气绝身亡。
此时，泠泠月光破开云层，银辉洒落停在那凶手的身上。
他们看清了那人的脸。
“！！”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