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周野皮笑肉不笑地抱着粉红小猫艰难地踏进了前几天晚上他在网上看到的这个驾校破败不堪的接待处,入目的枯草没过了他的双脚,挂在门口摇摇欲坠的“再考一次”的牌匾是用各种各样的烂铁拼成的。

    得,砸锅卖铁开了个驾校真不容易。

    他真的想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给自己磕三个响头,也想给这个极度坦诚的老板磕个响头。

    没事没事,磨练磨练也是很好的,周野突然想起了大一时跟团队成员熬夜赶任务的时候,时间紧迫,毫无休息的时间可言,而且计算机中的数据正在执行的时候空调突然坏了,为了盯好执行数据,他们在盛夏的夜里靠着一台嘎吱嘎吱作响的吊扇度过了几夜。

    “小伙子,你是来报道的吗?”一个把二郎腿翘到天上瘫在沙发上的蓬头垢面的男人微微抬起头睥睨他,手指上带着个大金戒指。

    嚯,这小子有点帅。

    他的目光在周野身上多停了几秒,等等,怀里的那个粉红色的小东西是什么,总觉得这么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抱着只粉红色的小猫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得,估计这破驾校又给他招来了个当他祖宗的人。

    “是的,教练你好。”周野极为标准的笑容一如既往。

    哟呵,这小子还挺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教练,果然,爷的气场在那里,谁看不出来。姜寒很是愉悦地朝他伸出了手:“嗯,我姓姜名寒,以后叫我寒爷就行了。”

    周野刚想伸出去的手被姜寒拍了一下表示欢迎,这拍得还不轻,让他的骨骼都有点错位,疼得厉害。

    得,原始人的狂热罢了。

    “这段时间可以来这里练科二,顺便把科一考了。”姜寒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又重重地躺回了沙发上。

    “好的,谢谢教练。那什么时候能拿到驾照呢?”想要打探一下信息的周野再三思考之后还是选择开口,哪怕姜寒说了废话他也打算跟他聊下去,这是一个窥探系统的好方法,他怎么可能错过。

    想要离开系统就必须先了解系统,了解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然只会像个无头苍蝇不得章法地到处乱撞,吃力不讨好。

    “这还不简单?”姜寒冷哼了一声,嘴里腾云吐雾地慢慢将那口气吐了出来,长了张嘴的动作让周野以为他会说出一些很重要的信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见到姜寒隐匿于烟雾之中享受到了极致的样子,眼神中的放纵的快乐让周野心中一惊。

    似是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打量着自己,他便带有挑逗意味地看向这个小孩子,手指弹了弹散在手指上的烟灰,姜寒想听听这位不速之客会说出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毕竟,意图对系统做出不轨之事的人他倒是这些年的第一个。

    “教练,抽烟不利于身体健康,建议戒掉。”周野觉得按教练这种状态真的离患上癌症不远了,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呢。

    不管在哪个世界里身体始终都是自己的,一个健康的身体真的太重要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地糟蹋,想到这里他说话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些,带着一些金属的质感。

    周野想起了高一的时候因为挑食而营养不良在跑操的时候突然晕倒在操场,整个人脚下轻飘飘的,后背的冷汗不停地向外渗透着,躺在医护室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全身上下酸疼得不行,使不出一点劲,最后放学的时候还是老周把他背回去的。

    “咳咳咳……”姜寒呛住了。以为他会问很多问题,但也没想到他会提到与目前他所面临的困境完全无关的人事。

    果然,能够对系统做出不轨的事的人真的不一般。

    别的学员见到他的那种□□老大的样子就像耗子见到了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跟他说话都夹着个嗓子的。平时看到了连招呼都不敢跟他打一个,更别提还主动给他提建议的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啊,是不是应该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啊,在那个世界里好像就是说的谢谢,记忆模糊的姜寒真的有点无措,狂揉一顿自己的脑袋,最后僵硬地蹦出了几个字:“好的……谢谢你。”

    他觉得这话说得很不寒爷。

    周野听到那人支支吾吾的回应觉得有些反差萌,冲着他咧开嘴笑了笑,笑容上耀眼的光好像撕开了这块漆黑的画布,让一些温暖的光线得以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到这个常年冰雪的世界里。

    温暖而灼热。

    “寒爷,那我先走了。”

    他目光看向远处的很多片森林,那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轻微的声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人声,还有轮胎摩擦在地面上刺耳的声音,再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这里,周野得出一些较为合理的判断。

    思考的同时他其实也注意到了寒爷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后背还能感知到他紧紧地盯着他的灼热的目光。

    他身上的气息笼罩着四周,阴沉到周野感觉自己好像误闯了迷雾森林,死去的阴森森的植物立马活了过来,那些藤蔓不留余力地将他缠裹着,拉扯着,他越挣扎就越无力,他感觉自己渐渐地喘不上气,活生生地被拖进了堆满尸骨的沼泽里,最后一丝光亮一闪而过。

    以为是生机,实则是永别。

    “他们都在那里练车。”寒爷的手中没再拿起烟,戴着金戒指的手指往那片森林指了指。

    周野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回头冲他点了点头,径直离开的脚步因为寒爷的一句话而有些放慢,但随即又加快。

    “可能明天就能走也有可能这辈子都走不了。”

    其实听到这句话周野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

    真的有可能回不了家的……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结果弹到了自己的小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这个世界真的跟他这个倒霉蛋过不去了是吧……今天被石头反弹到,昨天喝水被呛到,前天从浴室出来脚滑摔倒……

    所有的他之前从未遇到的倒霉事像窗外的大雪一样的纷纷扬扬地犹如赐福般的像他抛来,周野很想跟这个系统打个商量:得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无福消受这些福分,您爱赐予谁就赐予谁吧。

    但是这几天,系统一直没有出现。

    难不成睡了快一个星期的美容觉吗?!

    一个激灵差点把怀里的小猫猫甩了出去,小猫猫没有受到惊吓,反而用毛茸茸的小爪子在他的胸口抚了抚,像是在给他顺气,还时不时地舔舔他的手指,把自己舒适的毛都塞到他手里。

    低头看到这只乖巧懂事的粉红小猫,心里的气像是扎破了冻的气球慢慢泄气了。

    猫猫也还不错……

    这个世界不是不好,可是他在那个世界里有很多牵挂、放心不下的人,他真的还想能再见到他们。

    但随即他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目前他能确定的就是拿到驾照之后就能够出去。

    其他的消息还是有待考证的,没那么多能够相互证明的依据,他索性只当一种可能的思路,但最后的解题只能给出自己的一个答案。

    直觉告诉他寒爷说的都是真的,但周野只会在极少数的情况下盲目地相信直觉,并且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自己的直觉上,他觉得那是疯狂的不理智的,他不该那么做。

    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就是在刷题和练车中度过的吧,他又能够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情而不被别的打扰了,不用考虑到很多外界因素,因为断绝了联系;不用考虑到内部因素,因为自己始终都有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喂,这里新来了个小孩,还不错,叫什么什么野的,”姜寒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挺了挺背,摸着脑袋想了一会,“想起来了,叫周野,帮我关照一下。”

    对方一声不吭,连之前常用的语气词都消失了。

    饱受对方沉默之苦的姜寒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便忍不住开口吐槽了几句,但当他看到通话界面上显示的正在通话中几个大字时,手机清脆地摔倒了地板上,还没捡起手机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并干脆地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得,这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个祖宗,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能下次见面的时候聊聊了。

    挂断电话并干脆地把姜寒拉入黑名单的祖宗一号时遥脸色真的不太好看,从周野进来的第一天到现在,也不过就过去了三四天,怎么那人就变得这么出名。

    今天去陨落CWT开考官内部会议的时候,周野成为了他们会议的中心,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要不是他不留情面地起身离开宣布散会,很可能这个会议里的周野永不停歇。

    他这几天一共听到过的周野的名字比在那个世界里一共的十几年还要多得多,他突然觉得采耳那么频繁有时候还真不是间好事,否则就能堵住声声入耳的名字了。

    回到家中的时遥没有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是拿起了一把剪子,在那里修剪着种在家里的那颗栀子树,其实树长得挺好的什么都不用修剪,但时遥想起他因为前段时间频繁生病而没空搭理这颗小树,现在自己好了总应该管管吧。

    自从之前那次来势汹汹的病症后他的身体状况便不是太好了,前段时间的胃病还没好这些天就已经频繁发烧了。

    很可能是这个傻杯系统犯病了,还是那种大病。他很早之前就这样猜想过。

    直到听到周野名字出现在通报里面,他的猜想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证实。

    系统开始拉了一些惹不起的主了,这将给他们考官的工作带来巨大的不便。

    他们所有人在这个月里一共加了30天班,没加三十一天班是因为这个月没有三十一天……

    加班也没事,就是熬夜去呗。

    但时遥从不熬夜,因为他的工作效率极高,别人需要处理一天的事情他半天就能够完成,剩下的时间他用来享受快乐。

    周野的到来给系统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让系统癫狂了,开始拉更多的像周野这样的人进入了系统。

    时遥还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踏马是自寻死路。

    这系统真是蠢到不可理喻……

    呈上有关拉人分类的提案被系统批阅后看到了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本宝宝乐意,管不着!!!

    这是系统第一次极度具有个体思想与情感。

    但这任性的思想被时遥甩在会议桌上时,一众考官的表情真的挺一言难尽的:“……”

    坐在时遥旁边的烫着大波浪卷的女监考官气得眼神能把对面的人给刀了:“这是不是在耍我们呢,玛德,这是老娘熬了几个大夜紧赶慢赶弄出来的!美容觉都没空睡!”

    系统的变化他们都有感受到,但没做出太过偏激的事情,他们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当没发生的,只是现在系统的状况越发地不受控制了,它已经在未跟他们商榷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了很多次。

    “我们最后可能会死。”时遥没想多说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些提醒。

    坐在会议桌上的十个考官神情依旧自然,在时遥未来到的几百年里他们已经得到过许多这样的死亡提醒,也只是当句玩笑话似的,无所谓地笑了笑,离开会议室之后该干嘛干嘛,丝毫不会收到影响。

    “多关注一下系统,若做出什么不合理行为及时制止,不用管我。”时遥给他们下达了一道命令。

    在场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比死亡更让他们顾忌得千倍万倍的事情,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就连人呼出的气下一秒就结成了冰块重重地摔在了地面。

    时遥见到这种反应是真的头疼,遇到了不听话的人还需要一直说废话。

    “这是命令,服从!”抛下这句话后,连散会都没说时遥就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径直离开留下在场的考官面面相觑。

    冷冽的话语把他们冻在了原地,面对这位最年轻的长官时他们总是信任的服从的,他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一意孤行的气质和强硬到无坚不摧的态度在这个系统中得到了很好的滋养。

    明明已经执行了无数次命令的一众长官本应该是平静地按着要求执行着任务的,但这次,他们真的有些摇摆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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