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拆了发髻,木槿荡着两只小脚坐在床沿静静地看外面刚发了绿芽的新枝,两只小的可怜的布谷鸟攀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一阵风起忽然惊觉扑棱着翅膀一眨眼不见了,这风舒暖的灌进窗子里撩起额前的碎发轻扑脸蛋,心也跟着泛起了涟漪,今年的杏树又要浓枝漫果了……

    这里要比外祖母的院子好得多,天气也让人爱得多,明亮有风温暖和煦,她终于回到了父母身边,十岁以后她在外祖母身边呆了足足有七年之久,玉锦也跟着她从一个扎羊角髻的小姑娘长到了及笄之年,离开的太久了,久到快不记得她们了,让她深浅中感觉到这里像家却不是家……

    手里攥着的那块玉沁着手汗出奇的棱骨分明,她嫌弃的摊开手掌把它放在铁绢绣帕子上折成四棱妥善安置在了抠木小匣子里,锁了扣,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再打开了吧!

    一声哈的惊叫瞬间搅乱木槿满怀的心事,就看见玉锦探头探脑地站在衣柜一角,意味深长地盯着木槿傻笑,木槿慌乱抬手就要去拧她的鼻子,落手前一秒竟然被她敏捷的躲开了依然不服气地囔囔:姐姐,我都多大了,你还拧我的鼻子,把我的妆都蹭花了!木槿嗔笑,呵,果然长大了躲的那么快,这细妆是照着外婆的手法画的?!才不是呢,这是露露公主亲手gei我画的,玉锦牙生生咬重亲手两个字,说完得意地捧着脸近距离凑到木槿跟前。木槿假意认真的盯着上下打量,末了送上一句:嗯,好像并无差别,而且人家也不叫露露公主,应该叫露西公主吧?!这话可把玉锦惹急了,一下跳起来急呼道:怎么会怎么会,我觉得差别大多了,你再仔细看我一看,快点快点!木槿看她急成一团,忍不住轻笑,越笑越深觉妹妹可爱笑的便控制不住了,扶着玉锦的肩膀斜眼看她不明所以又气呼呼的模样!玉锦气结扭头就要走,木槿挽了挽她的手,笑意盎然道:确实很美,细瓷白面,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两腮微醺,甚美!玉锦傻乎,姐姐说啥不甚明了,可是她眼里的姐姐却真的美成了外婆给她念的词句里的模样,姐姐不是以前的姐姐了……一瞬间玉锦竟涌上了难过的情绪,明明一直是我,姐姐何时扎眼成这样了呢……看着妹妹忽然失笑的小脸,木槿像母亲一样轻轻拢了拢她的头发,慈爱的望着她,玉锦还像以前一样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人挽着手一时无言,她还是爱姐姐,像爱母亲一样……

    芒夏和春乔寻着玉锦的声音而来,看见两位小姐傻噔魔症的样子也觉得稀松平常,春乔福了福身禀道:两位小姐,老爷夫人请你们过去问话呢,滞了一下抬眼瞄了瞄玉锦,露西公主要请两位小姐去宫里聚会呢,说完会心一笑低眉顺眼退到一边……

    一听聚会,木槿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怎么就躲不过去呢,本就传母亲与王后有意谋划做亲,这样正式相见总有划价而沽,贷而有期的错觉,她的立场实在太尴尬啦!木槿收拢心情脸上波澜不惊想着找个借口推脱掉,但父亲母亲总要去见的……而玉锦高兴的无以复加,步子都比往常迈得快些,拖着她一路雀跃。

    木槿家不是世代在挪莱国的,木槿记得父亲是在她五岁那年随迁挪莱作为世代世袭的挪莱大使,后来又因一次偶然救了挪莱国王封了侯爵再到现在的伯爵,他是挪莱国王最隐秘深交的一个好友,关系好到可以不顾他们家毫无挪莱血统的身份,要与她家联姻的程度。木槿在外祖母家常与父亲书信,她十岁离家也已记事,父亲言言行行中其实并无与贵胄结亲之意,好听点坦荡潇洒,难听点胸无大志,她想父亲应该看得懂她。

    想着想着入了正厅,母亲端端坐着,看见她们,脸上挤出淡淡的疏离的微笑,母亲真是像极了外祖母,木槿心疼她却无法亲近她,见了礼别扭的拐进了书房去找父亲。母亲看玉锦一副机灵长相颇好相与的模样,反倒将她招至身边一顿摩挲,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只说了些平时都读了什么书考上一考,弄的玉锦乏然无趣兴致缺缺,渐渐低着头不言语了。母亲注定没有的子女缘,也让木槿狠狠伤心了一番,她们的母亲也很可怜……

    父亲伏案,一手卷书一手提笔,金丝眼镜松松托着鼻梁,出乎的潇洒文气,在木槿眼里父亲一直都是这个模样。乌鸣自然听见女儿进了书房,余光里他的小姑娘一身青衣不着花饰,云髻里绾枝碧绿翠云簪,嘴巴微闭,仰头看他的目光里茫然而倔强!不是可爱小姑娘的模样却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喜欢的模样,他的女儿眉目清明一身傲骨啊!他这凡胎俗骨怎么才能护她周全呢……

    父亲不做声,木槿就站着不动,默默扫视书房里的书籍摆设,想着日后能长将伴书与父亲同语,心里翻滚起难以名状的美好愿景,嘴角不自觉牵扯着笑了起来,出神的发起了呆;“小木,近来身体可有不舒服”一如五岁生日那天她胳膊脱臼父亲抱着她贴在她耳边压抑急迫的关心一遍遍的轻呼:无碍无碍,闭上眼睛……木槿无来由的鼻头一酸,恍恍惚惚里看着父亲向自己走过来,她只好紧紧捏着两只手,面无表情恭敬地答道:父亲,很好,无碍。这样生冷的女儿让乌鸣心里一涩,他伸手轻轻按了按木槿的肩膀,侧身把一本书塞回书架,“父亲有时间带你与妹妹出去走走风,不要老是闷在屋里,也可以陪母亲说说话,”,温柔且无奈的压低声音:你母亲时时念叨你们……

    “外祖母说母亲不善养育,家里又无旁的兄弟姊妹作伴便将我们带去了华苑,可我一直认为父亲温良恤慎,谦敏博识,明明很适合教养我们,为何还要将我们送走”,掷地有声,有小孩子的怨懑却还是那样的轻飘飘,像是在替别人发问,可是说着说着还是带了若有若无的哭腔……乌鸣心里有万语千言嘴巴却发闷,百转千肠看着女儿渐渐红了眼,他无法说缘由只能沉默……父亲如此为难竟让木槿心口一阵疼,她捻了心绪暗骂自己,自顾给父亲辩解起来:父亲,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自然可以说与我听,我……是您的女儿,我会明白的,亮晶晶的眸子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执拗,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她想:父亲,她其实是可以为他分担的,这话她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乌鸣觉得他该好好补偿他的女儿了……

    - [ ]

新书推荐: 小女主魔改仙尊命簿 势必拉下高岭之花 临川雨迢 清风揽江月(经营) 青春阵亡时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靠近我的向导 [盗墓笔记]张海晏 当大佬不如去搬砖 统帅她只想退休养狗【向哨】 狼人杀最强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