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何拙放下心来,终于把这个活祖宗送出去了,他掂了掂天蓬尺道:“如此也好,你们五个,出行一路小心,我已经将仙罗镇通行的银票和钱币兑好了……”
师天南原先还怕他们此去不带自己,一听有戏,跟着庾逢青也不算是恐怖的事情了,他慌忙说道:“我们此去扮作什么人啊?商队?小贩还是神仙?”
众灵修忍不住憋笑,庾何拙忍不住扶额,“这又不是过家家。”
庾兰成倒是认可道:“我们确实需要提前换个身份,天南曾经去过,此次必须遮掩一番方可平安度过。
既然咱们在梦西洲的六甲堂就是打着‘治丧’的旗号,我们此行何不真的前去给他们来个丧葬一条龙服务?反正仙罗镇也有丧事要办,我是个丧葬店主,狸主儿就是招财镇宅神兽,逢青是堪舆大师,惊梦扮作女入殓师,方便为那些女子整理遗容,至于天南嘛……”
师天南满心期待的庾兰成给自己安个什么身份。
庾兰成继续说道:“天南把脸抹黑,做个抬棺安坟的最为妥当,我曾有幸见过天南那金鱼钩的威力,以一人之力挖坟安棺绝对是小菜一碟,也让仙罗镇的百姓也开开眼,长长见识!”
师天南的心情起起落落,最后勉强点了点头。
鸥惊梦想起在黑煞山遇到的冒牌灵修了,突然开口:“扮作兜售符文的灵修也好,反正苏眠酒的灵魂也一直在影月泉附近游荡,打着安魂渡灵的旗号也未尝不可。”
庾逢青和庾何拙同时摇了摇头。
庾何拙解释道:“梦西洲信仰纷杂,灵修也许在中原得以看重,但在这里因为信仰不同,可能会直接将你们打出镇子去。
还是兰成说的生意人好一些,任何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留下钱财买个平安。”
鸥惊梦点了点头,他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既然风俗不同,那就算了。
师天南突然脑洞大开:“有些镇子上还有人说把自己家女儿送给神使当神仆呢!不然咱们扮作神使也成,把这些女子都收作神仆,然后还他们自由!”
庾何拙忍不住打断:“胡闹!你把这些女子招来,该如何安排她们的去处?又如何得知她们心中的自由是什么呢?”
师天南想当然道:“可以送去五德殿做女修啊?就像苏眠酒一样,潜心修道!”
庾何拙继续问道:“若是她们不愿修道呢?”
师天南为难了起来,“实在不行,送到春不休,跟着我娘舞刀弄枪?”
鸥惊梦笑道:“若是她们之中有的人愿意吟诗作画呢?有的愿意经济行商呢?有的愿意制作美食呢?你能一一为她们安排出路吗?”
师天南迟疑了。
庾兰成耐着性子劝道:“天下女子不拘一格,亦不乏有识之士,她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独立的灵魂。
你不能凭借一腔热血来替她们所有人做主,但是我们可以尝试着去为困住她们的牢笼撕开一道口子,该何去何从,她们自会有答案。
天南,你莫要沮丧,你想要帮她们,这点心意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师天南刚刚还有点儿难过,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庾兰成又夸了自己一下,他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狸主儿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喵呜。”
庾何拙总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定下兰成的方案,你们扮作上门治丧的人,反正咱们店里的香烛纸钱,堪舆工具都是齐全的,明日朝食之后就出发。
我在此处坐镇,随时同你们传递消息,如有异常,你们也要即时发送信号。若无异议,咱们便散了吧。”
“是。”
“是。”
“是。”
“是。”
“……”
狸主儿困得睁不开眼了,庾兰成冲众人点了点头,就赶紧抱着它回房了。
众灵修依序离开,但路过鸥惊梦身旁之时,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惊梦师兄,火魔种到底长什么样儿啊?”
“能不能让给我看看,开开眼?”
“就是,就是。”
“也让我们长长见识,求求你了,惊梦师兄!”
“……”
鸥惊梦笑道,“好啊,在庾逢青的乾坤袋里放着呢,稍等一下,让他拿给你们……”
话音未落,围在鸥惊梦的灵修们就急急的四散离去,没再纠缠个不停了。
鸥惊梦拿出折扇掩唇一笑,促狭道:“你是洪水猛兽吗?大家都躲着你跑?”
庾逢青起身,牵着鸥惊梦的手,在识海中说道:不比你招人喜欢,惊梦师兄。
翌日一早,鸥惊梦便自动起身,只不过脑子醒了,身体还在昏睡,他今日要着女装,得早些梳妆打扮。他手中举着桃木梳,拢了两下头发,脑袋便又栽了下去。
庾逢青一边从对方手中接过梳子,一边轻轻的托着鸥惊梦的下巴,防止他倒下去。
鸥惊梦眯着双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庾逢青聊天,“眼睛还有不适吗?”
庾逢青用梳子为鸥惊梦疏通头上的穴道,在识海中回应:并无不适。
鸥惊梦叹了口气,“燃敏的封印怕是得回来才能解了,他倒是守信,直到现在也没催我。”
庾逢青在识海中开解道:被封印了这么久,他也需要时间聚气修灵。
鸥惊梦点了点头,突然攥紧庾逢青的手,问道:“若是有一天,我要是像燃敏一样,需要独自聚气修灵,你会放我离开吗?”
庾逢青熟练的将鸥惊梦的发丝挽成一个灵蛇髻,一听此言,他拿着梳子僵在原地,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逢青,起了吗?朝食已经备好。”庾何拙依旧是轻轻的敲了下门,拘谨的在门外问道。
鸥惊梦见庾逢青依旧没有动作,便起身开门,“稍后我们就过去,烦劳你了,何拙。”
庾何拙有些奇怪,逢青是能让惊梦偷个懒便偷的,怎么今天开门的不是逢青?他回道:“无事,客气了。”
鸥惊梦轻轻勾了下庾逢青缚着红线的无名指,“别怕,无论我在哪儿,你跟到哪儿便是了。”
庾逢青一口气被鸥惊梦闹得不上不下的,他有些心慌,在识海中再次确定道:你说过的,不分彼此,永不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