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仙罗镇覆灭以来,鸥惊梦灵力尽失,肉身有损,迟迟昏迷不醒。
鸥惊梦躺在床上,似是被梦魇着了,他攥紧被子,苦苦挣扎道:“庾逢青,水……”
庾逢青正欲去斟茶,却被鸥惊梦扯住了袍带,他用巾帕擦了擦鸥惊梦额角的汗珠,指尖轻轻的在鸥惊梦唇上抹了一下,缓缓在识海里开口:别怕,我一直都在。
鸥惊梦昏昏沉沉的,他眉间紧蹙,惶惶不安的扯着庾逢青的袍带,不肯松手,一字一顿道:“你,别,跑。”
庾逢青俯下身去,将额头抵在鸥惊梦的眉心上,细细的婆娑着对方的脸颊,在识海中放轻了语调:我一直都守着你呢,能跑哪儿去?
鸥惊梦紧闭双眸,还没清醒过来,他摸索着庾逢青的指尖,直到同对方十指紧扣,才松了口气,“嗯,我信你。”
庾逢青晃了晃鸥惊梦的手,在识海中询问道:还要水吗?
鸥惊梦察觉到对方想要离开的动作,突然一猛子坐起身来,摸索着庾逢青的心窝,他仍未睁眼,扯了庾逢青的衣带,掌心伸进中衣里,感受着庾逢青的心跳,兀自说道,“不分彼此,永不背离。”
庾逢青愣在原地,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鸥惊梦冲他说这一句话。第一次是鸥惊梦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的,显得那么浪荡不羁,随口一提;第二次是为了哄自己,生怕自己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扯了根红线半哄半骗的说出来的;至于这一次,庾逢青感受到了鸥惊梦心底比自己更没安全感,更害怕自己先离开他的身边。
感觉到肌肤相贴之后,鸥惊梦下意识的婆娑着庾逢青心口上的荆棘刺,他扒开庾逢青的中衣,将脸贴了过去,颤动着双睫,缓缓醒了过来。
此时,兰香扑鼻,窗边四盆青山玉泉的花瓣上聚满了露珠,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逢青,惊梦好点儿了吗?”
一听到庾德馨的声音,睡眼惺忪的鸥惊梦骤然清醒了过来,入目便是庾逢青敞开里衣的胸口,他悉悉索索的赶紧给庾逢青合上中衣,系上袍带,只不过心里越急,手上越乱。
话音未落,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庾德馨担心鸥惊梦的身体状况,便径自开口,“我进来了。”
一入室内,看到的便是庾逢青中衣半敞,任由鸥惊梦手忙脚乱的为他系上袍带,最后还系错了两根。
庾德馨轻咳了一声,退了几步,侧过脸去,移步欣赏窗边的青山玉泉。
鸥惊梦急着从榻上下来,觉得自己太失仪了,没想到躺了太久,小腿一酸,又跌了回去,他自暴自弃的喊道:“师傅……”
庾逢青把枕头靠在鸥惊梦后背,扶着他坐了起来,这才慢条斯理的重新系好袍带,斟茶倒水,鸥惊梦一杯,亲爹一杯。
庾德馨将带来的蜜瓜香果放在茶桌上,缓缓的饮了口茶,才开口说道:“你们去了趟梦西州,吃也没吃好,喝也没喝好,也没好好玩儿一场。
这是何拙从梦西洲带回来的土仪,正好你醒了,可以好好的品尝一番。惊梦,趁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修养,有什么需要的支使逢青去做就是,反正你们现在也结成仙侣了,别不好意思。”
鸥惊梦这才缓过神来,原来自己是在浮生城的文源阁,庾逢青的下榻之处。
听了师傅的这一席话,鸥惊梦耳根一红,攥紧被角,“师傅,我……”
庾德馨捋了捋胡须,将一封红包递给鸥惊梦,难得的笑了出来,“逢青说你不喜大办,那就按你的意思来,这是我和你师娘的一点心意,等她回来再好好犒劳你。
你喜欢唤我师傅,就唤师傅,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改口了再说,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主。”
鸥惊梦使劲儿搓了搓脸,感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整个世界都变了,连一向声色俱厉的师傅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他犹犹豫豫的接过红包,转手又递给了庾逢青。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既然阴阳刃所需之材都凑齐了,接下来……”
庾德馨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心急,身子还没养好,操心那许多作甚?
我已派了兰成跟何拙前去克柔竹海去寻炼制法器的素娥仙子了,等他们回来,再看如何。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身子将养起来,旁的切莫要多想。”
无论是火魔种,还是魂晶石,这都是鸥惊梦一步一个脚印寻来的,中间的不易可想而知,他只是想圆满的画个句点,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鸥惊梦也莫可奈何,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下,“是,师傅。”
庾德馨见鸥惊梦身子并无大碍,交待完了,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师傅走后,鸥惊梦摸了摸床榻上铺的金丝软褥,又抬头看了看罗帐上的鸥鸟,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光,他又忍不住揶揄道:“上次榻上只铺了草席,罗帐上也没有这个,这次大变样了啊?”
庾逢青无奈的望向鸥惊梦,在识海中回道:你说的,不分彼此。罗帐上是我喜欢的,床榻上是你喜欢的,不好吗?
鸥惊梦点了点头,慢慢的顺着软被滑了下去,又躺回了床上,“我在影月泉得了金银花,回来师傅又给了红包,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庾逢青在识海中疑惑道:金银花?
鸥惊梦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银匣子,双手捧着,递给了庾逢青,“眠酒姐姐交给我的,说是我娘给我留下的,里面有金有银又有钱花,任咱们天涯海角,五湖四海到处闯荡都不怕了,喏,交给你啦,就当是我娘给的聘礼。”
庾逢青受宠若惊的在识海中说道: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鸥惊梦翘起二郎腿,懒洋洋的说道:“我不善经济,容易乱花钱,咱们家总得有一个管账的吧?我不行,就你了。都说了不分彼此,你忘了吗?”
庾逢青听到“咱们家”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暖洋洋的,他知道鸥惊梦无论飞的多远,内心里一直渴望有个落脚点。他知道这三个字所承载的意义,便不再争执,收下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