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气充斥着整个房间,程均抵着门不敢看,冯笙右手上臂被麻绳紧紧勒住,康巽沉着地拿着刀具给他锯小臂骨,嘴里训斥:“程均,睁开眼睛好好看,学习的机会不多的。”
程均吓得掉眼泪又腿软,努力睁着眼睛看,好在冯笙好像不知痛一点也不挣扎,他们晚来一步就可以给他收尸了,康巽上去就是开锯。
“师父,冯笙他这是怎么了?”
孙向东胆都在抽抽,他也怕,心中敬佩康巽强悍如屠夫,“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呗!”
万幸年代久远,梨花透骨针上的毒素化得差不多了,将人搬回妙手阁,康巽取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冯笙才捡回一条命,只是身子算是废了。
等冯笙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孙向东不给他自怜的机会把他知道的告诉了冯笙,冯笙摸着空荡荡的手臂,“捡回一条命,上天对我够好了。”
“康巽拿解危丸救的你。”孙向东随口说完就开始盘问他。
冯笙将他做的事和盘托出,“我家床底下还有两根。”
“毒不死你!”
孙向东火急火燎走后,程均端药进来就看见冯笙泪流满面,“师父是好人。”
程均:“嗯,一直是啊。”
然而这一趟,孙向东又走了空,有人先他一步把梨花透骨针拿走了,他赶紧折回妙手阁找康巽。
康巽:“解危丸已经没了。”
“前几日你不是刚去……送庵山回来?”
“是孽红叶没了。”
又过了两日,洛城中没有死人。孙向东更慌了,现在的洛城是卧虎藏龙,敌友不明。
芙妈妈一脸嫌弃侧身暼孙向东,“城主纡尊降贵来我这污糟之地,作何正事?”
孙向东笑脸谄媚,拿出一锭银子奉上,“都说暖香阁的酒比美人还醇香,我来喝酒的。”
芙妈妈不情不愿收下银子将人带到酒窖,站在门口不进去,催促说道:“看在你是城主的面上,随便挑一瓶赶紧走人,别打扰我做生意。”
孙向东皱着鼻子探闻酒香,“听闻前几日你这里被盗了,现在可有发现是少了什么东西?”
“抓到人了,说是走错道进错门了,目标是隔壁清风楼。”
孙向东选中一瓶花雕,“谢了。”
南无帮再次进洛城时,林放涛随着十绝宗的郭应柏在城外紧急勒马,终于见到了干尸,挂在城墙上随风打转,犹如破败的棉絮。
孙向东望天,这几日他已经派出所有人力监视洛城里的一举一动还是出现了纰漏,“是见鬼了。”
郭应柏下马上前查探,一看便怒火中烧,干尸所着衣物已破败不堪不能蔽体,草草地包在干尸外面,但稍细看就能看出这是十绝宗统一裁定的练功服,上面有它特有的门派刺绣:白色的蝎子。
干尸被抬到孙向东府上,气势汹汹的这帮人都是江湖客打扮,官府也没有出面做事,洛城百姓围观看个热闹,江湖事与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无关,仅仅只是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郭应柏埋头快速修书给宗主,林放涛踹踹不安在厅上来回踱步,孙向东不明所以。
现在重现的十绝宗练功服是太初霞峰血战前的样式,之后改了模样将蝎子的颜色改成红色,蝎尾添了一个“十”字。
白色的蝎子!
加上他们在干尸的颈上查探到的窦道,粗细刚巧和梨花透骨针差不多。
这就说明这具干尸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牺牲在太初霞峰之上的前辈,现在被拉出来挑衅,于他于十绝宗是何等的羞辱!
不能忍!
林放涛默默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程均推着小木车把冯笙送到孙向东府上,认尸。孙向东见冯笙虚弱模样,又气又怜叮嘱道:“小心说话,你大不敬的尸首有来头,能不多嘴就不多嘴。”
冯笙苍白着脸点头,程均搀着他进了厅。
林放涛见了冯笙缺胳膊进来就知了大概,也不打算与他多计较,眼神问他是不是你?
冯笙害怕懊悔的点头。
郭应柏看着冯笙空荡荡的手臂大惊,没想到太初霞峰一战过去这么多年,梨花透骨针竟还能废人一条手臂。
孙向东:“郭堂主,冯笙能保住一条命全靠城里康师父医术高超,当机立断,不然怕也是必死无疑。”
郭应柏沉思后深吸一口气,仅仅一枚梨花透骨针就能掀起惊涛巨浪,可见当年之战有多艰险,他也只在宗主那里听来只言片语已经吓到冷汗直流,到如今整个江湖都对那一战谈之色变避而不谈,他只恨未能早日成器,不能助宗主一臂之力彻底铲除洛书霄一派。
林放涛掀开白布,“仔细看看,这是你埋的第几具?”
冯笙全身力气倚着程均,探头仔细辨认了一下,“穿的不是这件衣服。”程均别开脸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感。
“小心!”
不知是谁重喝一声,林放涛与孙向东一人扯一个将冯笙和程均分开,一枚梨花透骨针飞刺进地上干尸的颈中,只听到难听的几声咔呲咔呲声后,干尸的头颅与身子断离裂开一道缝,一朵金色梨花盛开在缝里。
程均直接吐了,冯笙爬到他身边蜷缩在一块儿,刚才一瞬间他们经历了生死,他们只想离开这里。
林放涛和孙向东赶紧跑出门追,可是房外一片安静,门口守卫是一脸茫然,他们根本没发现异常。
郭应柏怒而无用,他是第一次见到开花的梨花透骨针,金子打造的花瓣圆钝,需要多深厚的功力才能坐到这种程度?他紧握佩剑,知道自己已经不战而败。此时郭应柏脑子里出现自己惨死在梨花透骨针下的惨况,刚才欲助宗主铲除洛书霄的豪壮变成懦弱得悲情。
林放涛的双刀再也不愿放下,他看着怔然的郭应柏微微摇头,看来他也不怎么顶用。
孙向东让人把程均和冯笙架着送出了府送回妙手阁,“那他埋不埋?还有这透骨针……”
林放涛嘀咕:“埋了又被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