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脚步很轻很急,听声音应该距离宁以绥不远,如果是直路,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了,左侧刚刚也检查过,没有别的人,所以大概率是庄悠探路回来了。
“绥绥?”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庄悠。
宁以绥看着身前的慢酒,呆愣了几秒,一瞬间好多疑问炸开在心里,可是来不及问。
“快跟我走,带你回家。”平时冷静松弛如慢酒这时也没打算解释太多,准备带着“人质”直接跑路。
“可是庄悠还没回来。”宁以绥提醒道,怕他把庄悠忘在这里。
“我知道,她已经被发现了。先回去。”慢酒的语气有些不容置喙。“我们两个没有从他们手上把庄悠救出来的能力,先回去,伺机而动。如果今天我也被扣下了,那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回去了。”
事已至此,宁以绥也不再多说什么。
如果事实真如她和庄悠分析的那样,那也许慢酒就是唯一知道如何抵达这个地方的人,三人一并被抓,才是最令人绝望的事情,况且目前,抓走两人后,蝶影并未对她们抱有恶意或作出伤害的举动。
一路无言,宁以绥跟随着慢酒穿梭在交错的廊道里,每个房间都几乎布置的一模一样,若不是有慢酒在前面领着,宁以绥怕是连逃跑都跑不出去。
只是,慢酒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呢?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最后宁以绥认为可能是慢酒为了营救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规划好路线,熟门熟路也不足为奇。
在无甚变化的通道里向左前进又向右前进,像极了迷宫闯关,一直走到宁以绥已经放弃思考,机械地跟着慢酒行走,才终于到了尽头。
宁以绥停下来,等待着慢酒下一步行动。
男人散漫的靠在墙上,双臂环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正在宁以绥向前准备看看慢酒怎么还没有动作时,一阵头重脚轻,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慢酒回头,伸手接住将要躺下的宁以绥,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一切都像安排好了一样,按照慢酒写好的剧本上演。
返程的前一刻,他深深望一眼蝶影大楼,决然离开。
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卧室的粉红吊灯。
阳光懒懒的穿越在窗帘的缝隙,偷溜进时间的夹层。
清晨赋予每个人宁静与缱绻,让苦苦奔波在生活里人也得以喘息。
“回来了?”醒来的第一秒,宁以绥这样想。“啊,不对不对,做梦了怎么还当真了。”宁以绥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了,估计是真的有被那蝴蝶和传闻吓到吧。
“不过这梦还挺真实的,剧情也很合乎情理啊,还真像是我和庄悠能干出来的事儿。”宁以绥嘀嘀咕咕下床洗漱。
一番梳理,打开手机,微信新消息和未接来电一股脑地弹了出来。
宁以绥大致翻了一下,爸妈的、朋友们的、最早的一个来自慢酒。
很长的一串未接通话,红色的字体就好像是某种警示,一种不知名情绪紧紧缠绕宁以绥的心脏,她大脑有点宕机。
最新的一个电话是林语然打来的,就在三分钟前。
宁以绥刚回拨过去,对面就接听了。
“宁以绥!你快吓死我了。”电话另一端的林语然语气很着急,更多的是满满的担心。“你现在还敢夜不归宿了是吧?”
震惊一瞬间涌上了宁以绥的心头,她忽然意识到那可能根本不是个梦。活了十七年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或许,另一个世界真的是存在的呢?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这样的感受对宁以绥来说并不好受,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她的咽喉,她想要呼吸,想要一探究竟,但是毫无办法,面对突如其来的平行世界,她只算是空气里的一粒尘埃,风轻轻一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随便扯了个谎安慰了林语然,挂断电话,宁以绥稳了稳心神,暂时压下了千万思绪。
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慢酒,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打算全盘告知。他们二人能从蝶影的基地回来,就证明当时晕倒的只有她一个人,是谁做的,不想都能明白。
他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呢?
宁以绥没有抓住灵感的尾巴,很快便被现实生活侵占了大脑。
好吧,世界的秘密探索失败,学还是要上的。
“庄悠怎么没来啊?”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寝室,沐宁安和温青终于是忍不住来问了。
宁以绥事先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来学校之前就跟慢酒串通好了口供。慢酒目前并没有将新世界秘密公之于众的想法,而
宁以绥也觉得这样重大的事情不该在一开始就直接告诉大家,所以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编了一个完美供词,也好在庄悠的父母旅游没有回来,这样一来,天衣无缝。
“她跟着爸妈回老家有点事情,请了假过几天回来。”宁以绥超自信,毕竟这真的是一个很合理的答案。
没有丝毫怀疑,沐宁安和温青不再多加过问,洗漱好就准备睡觉。
熄了灯上了床,宿舍逐渐陷入沉沉的安静,宁以绥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装了一堆事,剪不断理还乱,像一团毛线整个包裹了她的心脏。
“诶,睡着了吗?你们说会不会有平行世界之类的存在呢?或者说别的星球上会不会有很类似于我们的文明呢?”宁以绥撑不住了,决定聊一聊相近的话题缓解一下自己心头大大的疑惑。
“有啊包有的。”沐宁安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估计是快入睡了又被宁以绥这惊天一问给吵醒了。
“你没看到过那种新闻吗?就科学家向宇宙发射信号,收到了回应,不是都在猜测那是外来文明的回信吗?”温青接过话头,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那如果,别的文明想要接触我们的文明,并且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要怎么办啊?总觉得地球要被抢走了。”宁以绥惊天第二问。
“再比如,他们要把我们都抓走,当做试验品……”宁以绥惊天第三问问到一半,就被宿管阿姨极其不耐地打断了。
“睡不睡?这么晚了还在说话,明天就告诉你们班主任噢。”宿管阿姨极具威慑力的言辞打断了正在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强制关机了宁以绥。
黑夜里,除却路灯与月光,其他都暗暗的,但蝴蝶信使能够一清二楚地拍出来,宁以绥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圈,好似设置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禁地,阻挡所有居心叵测的接近。
金边蓝翅的蝴蝶在空中转了几圈,若有所思似的,才慢慢飞远了。
“老大,你看这个!”信举着通讯器,冲进囿的办公室。
视频画面里,漆黑一片里熟睡的宁以绥,被一圈淡淡的光晕包围着。囿面色一瞬间凝重起来,许久无言。
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蔓延在封闭的空间里。
“是……”不知播放了第几遍,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他做的吗?”
信抬头与囿相视一眼,心中都有答案。
“没有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囿站起身,走到窗边,根本没有送客的姿态。信轻叹一口气,挥挥手示意自己出去了。
信轻轻关上门,落锁的声音之后,是一片很漫长的沉静。
囿站了很久很久,从黄昏到天彻底黑下来。
“老大没事吧?”匿坐在信办公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给自己编上辫子,又重新解开。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呀,宁以绥身上有光晕,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吗?是不是蝶化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突变呀,不一定是坏事啊。”匿不是很懂。
她不明白怎么这样一件事能让平日里理智淡然的囿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囿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情绪。
风风火火如她,都能看得出囿情绪的不寻常。
“小朋友不要问太多,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哦。”信一幅神秘表情。
“啧,和景一样,都不告诉我。”匿心里骂骂咧咧,去找和自己一个地位的蛊诉衷肠去了。
两个小可怜,蒙在鼓里,偏偏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我猜,估计是因为那层光晕表示宁以绥的蝶化不太成功吧,咱们老大事业心多强啊,肯定是担心咱们蝶影的前程才这样的。”蛊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会吧,那天景检查过后不是说蝶化成功了吗?还能有假?”匿表示质疑。
“万一是装置出差错了呢?数据不对,分析出来的结果当然也不对。”
讨论到最后,两人还是一无所获,一无所知。不过这件事在小孩心里也留不下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还是楼里最吵的两个。
“我想走读。”在学校过了两天平常生活,宁以绥的心总是放不下,更何况庄悠被留在了那个地方,她怎么也等不及下一次返里再去想这些事情。
课间,她还是下定决心和父母商量走读的事情。在学校和外界联系并不方便,教学楼里那仅有的几个电话机,时长排队很久。只有走读,她才能趁着晚上回家的时间,跟慢酒联络,不然放心不下。
虽然来校前慢酒让她安心学习,把这些事交给他处理,但宁以绥实在做不到。
跟爸妈和老师沟通好,宁以绥正式进入走读生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