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硝烟弥漫。
残肢断臂被人胡乱堆在一起，直到最后竟堆砌了起来。
倒塌的建筑，压倒的稻田，死人堆起的小堆，无一不在告诉人们这场战争为人民带来的打击。
可奇怪的是，偌大的景象里，竟无一人。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道带着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可以发现一切惨象的中心竟有一个牢笼，牢笼中的人正努力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可无论他如何都无法做到。
周围的景象突然慢慢旋转起来，无人的街道突然变得拥挤，因为多了一群正在慌不择路逃难的人。
残肢堆起的小山旁也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却无人行动。
“不管了！老子要饿死了，你们要是想报复我，那就等我死了的吧！反正也快了。”
一个男人率先冲上前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路过的人看见这一幕，没有忍住当场呕吐了起来，带着孩子的父母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女孩看见这一幕，兴奋地晃了晃拉着自己手的爸爸。
“爸爸，他们在吃东西嘛？我也想吃，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你看错了，没有人在吃东西，爸爸保证，我们乖乖啊，马上就能吃到饭了。”
“那我要吃肉！”
男人极力压抑住哽咽的声音，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说道：“好。”
尽管男人加快了离开的步伐，但眼神不自觉向越聚越多的人群望去，口水不停在分泌，男人只能大口下咽。
男人将女儿抱起，将她的脸靠在自己肩上，伸出手想要蒙住她的眼睛。
可好奇的女孩透过指缝看去，她看见了。
他们在，吃人。
害怕的女孩缩在怀里止不住颤抖：“爸爸。”
男人没有应答，而是紧紧将她抱住。
笼中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用力拍打着笼子，他极力呐喊想要路过的人能够将他解救出来。
可就在人群抵达到他面前时，竟径直穿过了他继续四处逃难。
男人极力伸出手想抓住一个人，可明明就在眼前的衣角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一时间，思绪一片空白。
男人的脑子此时空洞洞的，不安的情绪蔓延至全身。
“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啊？”
无比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静止，一切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笼中的男人望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并没有找到。
“这呢，真是个笨蛋。”
男人清晰感受到一股力量突然附在了他的肩上。
可，这笼中明明只有他一人，而且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男人几乎可以肯定，在这个未知的时空里，没有人能看见自己。
那么，此时这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从何而来？
男人强迫自己保持表面的平静，缓缓转过头，但在看清那人的脸时，一切伪装不在。
因为那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若非要说出一点不同，那便是多了一丝纨绔。
除了这一点，男人无法再找出自己与眼前人的一丁点区别，就好像一面镜子立在自己面前。
没给愣在原地的人作出反应，贺修伸出手捏住了男人的脸：“还真是细皮嫩肉呢。”
男人的脸颊被贺修捏的变形。
刚说完，贺修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轻轻挑眉，说：“确实。”
“你是谁？”
看着眼前人的举动，男人向后退一步并警惕地盯着贺修，可笼子的位置并不大，男人后退一步便抵在牢笼的边缘，无处可退。
“别躲啊。”
贺修看着男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凑上前伸出手抓住男人的下颚并挑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我？我是你啊。”贺修慢慢靠近，无处可躲的男人此时正被贺修完全控制。
“神经病！”男人抬手将贺修的手打走。
贺修盯着被打走的手，也不恼，反而笑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掸了掸因动作幅度过大而褶皱的衣服。
看着再次完美的外表，贺修很满意。
看着眼前不怒反笑的人，男人不能理解。
就在他一个愣神的间隙，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遏制住了自己的喉咙。
男人一脸惊恐，看着刚刚还在笑着整理衣服的人突然换了一副狠辣的表情，手中越来越重的力气让他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别弄乱我的衣服。”
眼看着手中即将昏死过去的男人，贺修抛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后松开了手。
等到男人睁开眼，发现贺修正靠在一边，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慢慢转动。
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的男人，贺修抬眸望去：“醒了？”
男人费力地靠坐起来，说：“你到底是谁？”
“贺修。”
坐在地上的男人心中充满骇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贺修漫不经心的几个字在男人心中炸开，鸡皮疙瘩瞬间爬满男人的全身。
“只不过，我比你更强。”说着，贺修伸出手掸了掸本就没有一丝灰尘的袖子。
看着男人一脸不解，贺修不经意间勾起嘴角。
“贺博士，你认识吗？”
男人顾不上一起，连忙问道：“你知道贺博士在哪？”
“你很紧张贺博士？”
“紧张？我也不知道，但他似乎对我很重要。”
“家人？”
贺修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男人，再听到男人对贺博士的形容时，轻声笑了出来。
“贺博士的新发明代号HX你知道吗？”
“知道，它是这一切的导火索。”
男人望着周围的一切，眼中闪过悲悯，仿佛此时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
贺修捕捉到了男人眼中的情绪，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的神情，一股恨意升起。
“你可怜他们？”贺修靠着男人坐下。
“不然呢，国与国之间的斗争，打着为了他们的名义却在摧毁着他们的一切。”男人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贺修。
“那你该恨贺博士才对，毕竟是贺博士的发明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男人没有作声，低着头紧咬着嘴唇。
良久，无人接话。
男人率先开口想要将话题转移，“你呢？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贺修仰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说：“我？贺修。只不过，我是你的另一面。”
“我不懂。”男人也跟着仰起头看着天空。
“好久都没有见过太阳了。”贺修并没有接着男人的话继续说下去。
“是啊，好久了。”
“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吗？”
贺修转头望向他并给予肯定：“还不算傻。”
“这是哪？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吗？”男人无视了贺修的话，继续提问。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你非要说是我把你关在这里，倒不如说是你自己关住了你自己。不过，这里只能关住你。”
“可你刚刚不还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为何关不住你。”
“......”
“？”
“因为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我的存在本就是错。”
男人反驳道：“没有人的存在会是一种错，错在选择间。”
贺修的眼神变得迷离又遥远，嘴角挑过一丝自嘲的笑：“可如果已经有人替你选择好了呢？”
“这是属于你我的意识空间，只有你我二人能够感知到。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世界里所发生的，但你无权干预。因为这具身体的支配权在我，而不是你。”
贺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刚想要说些什么，周围的一切突然发生了改变。
跪在地上的女人看着突然僵直的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时，贺修突然直起了身子，眼神里含带着审视望着她：“我有办法让你们团聚，你愿意吗？”
“我愿意。”强烈的兴奋与紧张让女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不！”
意识空间的贺修像是感知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大声制止，可没有人能听到。
除了，贺修。
“我知道你能听到！”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巨大的回声一遍遍在男人耳边回荡着。
“哦？”
贺修应的轻飘，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哪样？”
刚刚还在一脸兴奋，期待可以见到自己儿子的女人突然身体一挺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事情发生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看着突然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终于意识到女人死了。
人群轰然炸开。
“是这样吗？”声音继续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贺修嘶声大喊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是无辜的！”
“你是说，我做的不够好吗？那，交给你了。”
没等贺修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变得可以触碰。
“既然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对，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你！”
承受贺修愤怒的是一片寂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一道愤怒却又恐惧的声音将贺修唤醒：“为什么要杀了她？”
贺修缓缓抬头望向那人，被注视着的人立刻将头低了下去，缩到人群后面不敢作声。
四周的人也都极力降低此时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下一个被波及到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