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向纪珩俯首作揖,道:“原来是凌霄宗的前辈,有礼了”。
随后周晏与何苑二人低着头,但也学乖了,马上跟着司月作揖,道:“姬前辈好!”
但是仔细看,周晏的脸色却是十分别扭,他蹑手蹑脚的移到司月身后,满腹狐疑小声道:“司月,我们与凌霄向来不对付,他为什么过来帮我们...”
司月淡然道:“一切由江师兄定夺,不可道闲语。”
虽然声极微,纪珩还是一脸汗颜的听到了,果不其然...
当年他还是凌霄宗二师兄时,与天玄宫大弟子江嘉行关系极好,两门派也是世交,互帮互助的多一些。
怎么就成这了,恨铁不成钢阿...
一道宛如泉水般干净温和的声音打破了纪珩的回忆,司月认真道:“现在我们便可用灵阵传送至风林山,但如今是夜晚,直接过去尚且准备不够充分,且等明日白天去当地村子了解情况后再去,师兄、姬前辈觉得如何?”
纪珩翻了个白眼,道:“怕什么!直接干!”
现在他只想赶紧把败坏他名声的解决掉。
被纪珩的气势有点吓到的何苑,尴尬的道:“前..前辈操之过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切莫让那山黑无央跑了。”
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那可是山黑无央!传闻中当真太可怕了!
要是何苑知道真正的山黑无央此时便在她身旁,不知会做何反应。
“他说的对,今晚就要去。”
随着江怀瑜的声音出现,何苑终于不再反驳,努力克服恐惧,小声道:“好。”
江怀瑜蹙眉道:“拖一天,便有可能让更多无辜的百姓丧命。”说完,即刻闭目悬空画阵,周围灵力四起,光芒聚集,随着光阵的成形,众人也是纷纷迎着白光踏上阵角,司月羞愧的跟江怀瑜道歉,是他考虑欠妥。
北岭,风林山。
漆黑深夜,寂静阴森,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听见轻微的哭声蜿蜒而来,山上被阵阵浓郁的阴气所笼罩。
感受着阵阵阴风袭来,何苑腿有些发抖的站在江怀瑜身后,周晏本来想损何苑几句,刚准备开口,后背的凉风便让他打了个寒颤。
此刻,纪珩走在最前方,身旁跟着江怀瑜,中间是周晏跟何苑,司月垫后。
纪珩轻哼一声,大跨步的走着,这点阴气也敢冒充山黑无央,他全释放出来的阴气是这十倍不止。
众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前方有星火点缀,走近发现,是一处人家,木屋前挂着灯笼,显着橙光,在四下黑谧的夜晚格外显眼。
江怀瑜沉思了片刻道:“去那户人家问一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去...?”周宴佯装镇定的咽了下口水。
看见周宴这副样子,何苑忽然间也不害怕了脱口而道:“我去!”走到周宴身边时忍俊不禁的轻哼一声。
橙红色火光映照在古木青色的房门上,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何苑深呼吸闭目,颤抖的手悬在半空,片刻后,猛然敲门。
咚—咚—咚
少顷后,一只布满皱纹的眼眸出现在门缝中,随着门的打开逐渐露出了原貌,是一位老者,眉目间透露着些许的和蔼。
看见这副面容,何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礼貌的开口道:“半夜打扰了,不知爷爷可否知晓近日这凤林山的情况?”
老者还没回答何苑的问题,倒是先数落起来。
“最近怪事多!你个姑娘家家的,怎的夜里独自在这山里走呢!”
何苑笑道:“爷爷你看,我的同伴都在后面呢,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老者顺着何苑手指的方向去看,确实看到了几道黑色的人影,足足四五个人!
“姑娘,这夜里,不嫌弃的话,把你同伴都喊进来歇歇脚吧,我把我知道的给你们说说。”
何苑一听,立马兴冲冲的向身后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周宴看到何苑那个样子,怯色褪去,跟着江怀瑜和纪珩身后便也来了。
木屋内,有些简陋,但蚂蚁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生活物具也齐齐全全。但这房内似乎只有他一人在居住,旋即众人被招待的也纷纷落下坐,老者显得有一丝兴奋,赶忙倒着茶水招待客人,随着最后一壶茶倒完,老者也终于坐下了,开始娓娓道来。
“本来这风林山上,有两处小村镇,一片祥和,可就在一周前,村落里的人开始离奇死亡,死状也相当残忍,传闻是人们找到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然后一位乡绅家门口处就有几瓶发臭的酒,人们打开它,发现里面都是酒混着发烂的人肉...”
江怀瑜蹙眉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打断了下:“老爷爷,你说为什么这些会在乡绅家处,此人有什么不同吗?”
还老爷爷,你小子比人家年龄还大吧,纪珩内心吐槽。
老者沉默了片刻,旋即道:“但是那位乡绅没问题,几户人家盯着他两日,他足不出户,但每天依然会在他家附近离奇般出现那些“酒”,打开后,据说里面人骨与肉花,肉花漂浮在酒面上,令人骇闻,也把那年轻的乡绅吓晕了近两日,可能..并不是他的问题。”
纪珩环手于胸坐着,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乡绅做的,江怀瑜问的意思是,此人的过往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这老者是没听懂还是什么?
“既然不是这乡绅捣鬼!那为何人所为?”纪珩不解的在桌子前问道,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前方的周宴。
对方像受惊的鸽子一般,有一丝错愕。
“姬前辈..是山黑无..无央!”周宴有些语无伦次,隐隐有细密的汗珠在额间。
纪珩:?......
“不是!这怎么就山黑无央了?你们难道都没听闻近百年来!他都没弄过什么酒酿人?”
纪珩不敢相信的环顾四下,试图听到附和,但久久鸦雀无声,他一言难尽的又再次坐下。
感受到一阵寒颤,陡然扭头看到了江怀瑜快要杀死自己的眼神,想到自己还吃了他一颗丹药,不知到底有毒没毒,纪珩深呼一口气,默默喝茶。
此刻,万籁寂静,只剩下屋外的卷卷风声,老者似乎缓过神,笑呵呵打圆场,但隐露出一丝忐忑,仿佛感受到这些人的来历并不简单,他咽了下口水,张口结舌道。
“几位..几位是不是早已确认是山黑无央,这才来到风林山,其实正是这山黑...”
还没等老者说完,紧接着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纪珩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行峻言厉,皱眉望着老者。
果然,刚才这老头说话就有问题,现在这茶里竟被下了药。
当他想继续说下去时。
一道传音传入纪珩神识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先前便发现了,我们将计就计,看他目的是什么,你,最好别坏事。”
纪珩挑眉看了下传音的主人正在娴雅的喝茶。
旋即笑呵呵的跟老者道:“你...你说得对,这不是山黑无央?是什么?此鬼太..可恶了!”
老者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不知在思索何许,眼角细密的纹路,和微颤的嘴角,衣衫褴褛,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
就在这时,年轻的三小辈已经接二连三的趴下,恍惚不醒,他们自是看江师兄在喝茶,便疏忽大意,随着眼缝俞来俞细窄,不解的望向师兄,但从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趴下”一道冷淡的声音传入纪珩脑海中。
纪珩只能照做,他缓缓的侧面倒在桌椅上,手指放松的垂向地面,轻阖双眼。
神识中笑着回道“江小公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提醒后辈,他们这可都是真晕了。
江怀瑜淡淡道“粗心大意,吃点亏,自然比什么都管用”
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一次,永远不长记性。
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老者转身回屋内,随即拿出五个印有桂花的衣布,神色有些不忍,但还是把布披在了众人身上,自顾自的低喃道:“我能感到你们不是..不是普通人,但如若连这点药量都发现不了,想来...也是救不了她...”
约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屋外阴风怒号,卷卷狂风涌入门窗,木门被敲击的阵阵发响,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一切吞没于黑暗之中,只可借住窗外那孤月的光,隐约可见的视距,让人背后一凉。
一晃间,一道模糊的身影仿佛极快的闪入房内,带着一丝的躁乱,发出呜哑的声响。
纪珩虽然极力的收敛气息,但那抹白影靠近他身边时,竟发疯般的后退,直至到角落,浑身颤抖,不敢向前来。这期间,纪珩眯眼看了一眼那团气息。
是怨气,但怨气只占一半,剩下的是执念,刚化鬼不久,一直盘旋于此,这风林山,有她执着的东西。
相较于纪珩的冷静,江怀瑜就显得决绝的多,他缓缓的睁开双眸,笔直而立,身旁蓝光四散,单手握符,没有感情的目光直射那团白气。
这一幕把老者吓傻了,他赶忙的跪到地上,焦急的喊道:“仙家!仙家我错了,求您救救她吧!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以江怀瑜对魔修鬼使的厌恶程度,此时定什么都不会听的,仙家首门是以剑修为首的凌霄宗,而凌霄宗当前的掌门人自是纪珩的师弟,陆离。
陆离点名江怀瑜来此,正是因为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且符修是鬼修的一大克星。
江怀瑜仿佛没听到老者说话一般,轻起薄唇,道:“鬼魅,灭之。”
只见简陋的木板上,瞬间被杀阵所弥漫,各式晦涩的咒符在地上显现,江怀瑜用的是魂杀阵,是对付魂魄类鬼修的最高级阵法,灰飞烟灭,最后的一缕意识也会随风而散尽。
“江怀瑜!等等!”
千钧一发之际纪珩也不再隐藏实力,千万缕丝般的黑气从纪珩身上蔓延而出,在杀阵的正中央,猩红色天雷落下来时,漫天的黑气竟将那红芒一点点吞噬包裹掉。
不知是杀阵的威力还是鬼王散发出的威压,让本就颤颤巍巍的女鬼魂,此刻更是匍匐在地,不敢移动。
此刻,剑拔弩张,一时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江怀瑜微眯双眸看着眼前的人,是有些棘手,但有的是办法,比如方才在北岭便让他吞下了噬血丸。
纪珩神情复杂的抬了下右手,顷刻万千鬼气朝他身内涌入,他无奈张口道:“江怀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听他说完好吗,这东西有些异常。”
江怀瑜轻笑一下,并未答话,他改变主意了,他是不会带眼前这东西回天玄宫求证兄长的,太危险...那今天就一下解决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