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再吸收些黑暗？”明碎夜找个出去放风的借口，既留下钟离瑶和擎苍去“叙旧”，也询问询问黑影。

    “我说过了，哪到处有黑暗那么浓重可以让我吸收的啊？”黑影翻了个白眼。

    “你尽力吧。”明碎夜也不跟祂多说了，沉默了起来。

    黑影有点紧张：这厮不会又在想什么阴损的法子吧？阴损用在别人身上祂高兴，可不想用在自己身上。

    其实明碎夜是想别的事去了。

    黑影见她一会不说话，旧态复发，讲起钟离瑶来：

    “嘿，我劝你小心些，别全心全力对那女孩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而且你知道的吧，任何爬到权力顶峰的人都会变得猜忌身边人，嘿嘿，尤其那些跟着一起发家的有威望的人，然后就——

    老师、老师，现在她一口一个叫得亲热呢……”

    又说擎苍，

    “真是个废物啊，偷个小东西还被发现了被追杀，那跟直接去抢有什么分别，还偷做什么？

    偷不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真是个废物。看他那狼狈样，跟个流浪汉一样，啧啧。”

    明碎夜依然沉默。

    黑影也沉默了。

    在外头呆了一会，明碎夜就回去了。

    几人在这地方没休息多久，继续出发。

    在几天后，到了擎苍所说的能找到旧的澜渡云舟的地方。

    那地方如明碎夜想象得一样破旧——不破旧也轮不到擎苍偷到钥匙了。

    那的澜渡云舟，是在流浪者这颗星球上都被淘汰掉好些时候的一艘飞船，速度和乘坐舒适度等多方面都不行，这在几人预料之内，擎苍来之前就跟她们说过了。

    真正倒霉的是：钥匙还不匹配。

    是的，擎苍好不容易偷来带到这的钥匙，压根不能启动那艘旧澜渡云舟。

    擎苍的脸霎时成了一个“囧”。

    是相当的尴尬。

    钟离瑶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她本来很期望的，现在憋回去了。

    明碎夜没多大波动。

    “我想，这玩意，”中年男子尴尬地开口，“这玩意应该是六代的钥匙，但这飞船是五代的，我偷了个更新的。”

    看得出来他想稍微为自己说些好话。

    明碎夜心想难道一代的钥匙是通用的？

    罢了。

    “没关系，”小女孩听中年男人这么说也接上去了，“我和老师本来就打算去鬼市的。”

    擎苍只知道明碎夜是女孩的老师，并不知道是什么老师。

    成帝之路上的老师。

    “鬼市那样的地方，虽然能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可也要付出相应的，那可不容易啊，小姑娘。”擎苍脸上露出担心来。

    “到那再说吧。”明碎夜替自己弟子回答了他。

    几人又从这离开。

    出去后，夕阳半落。

    中年男人心里郁闷，正好几人也要休息一小会，他便找个土坡随意坐下来，嚼起了路上撸到的一把甘来草。

    这玩意能吃，初嚼苦，后来才有那么一点甜味，就像他期待的人生，用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

    高大的背影在红霞下一塌，一副倒霉模样。

    他也认了：他的运气向来是不太好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更不好了。

    也许是报应吧。

    这倒霉的运气让他又几日后在到达鬼市那样的法外之地时，即便很小心，也还是被偷走了东西。

    虽说那钥匙不能用但也不能被偷了吧！

    察觉之后他立即朝四周望去，也是幸运，几乎可以说是马上就锁定了一个家伙！

    一个着烂衣、佝身子的瘦猴。

    他三两大步拨开前面人过去，大手伸去就想抓住那人的肩——岂料那人真是滑溜啊，略一弯就从他手下溜走。

    眼看着小瘦影步快如风擎苍哪还能不知道低估了对方，与身后的明碎夜对视一眼，就大步奔出去。

    随后便是“飞檐走壁”、“钻洞过桥”，瘦猴精明又熟悉这里乱七八糟的道，眼看竟要把擎苍甩掉——

    不过最后到底擎苍不懈，虽不熟悉这里但只盯着前面的目标一刻也不停，搞得身上脏兮兮乱糟糟，踏烂泥挤狭道，终于揪住那个小偷。

    小偷在他手下挣扎，没挣脱得了。

    “你这贼倒跑得凶！”他喝，“还不快把我东西还来！”

    周围人对这等小事可没什么兴趣，或许等他们互相打起来都死了能去捡捡遗物，当然那瘦猴是傻子才会那么做，叫别人捡便宜。

    “什么东西？”那人苦瓜脸一皱。

    “怎么，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想不认？”

    “哎呀，你这个污人清白的家伙！”那人脸色一变，“我偷你什么东西了？你凭空就叫我还你什么？”

    “你要我说清楚吗？好，钥匙。一搜飞船的钥匙。”

    “什么钥匙？我不知道。”那人否认。“我可没偷过什么钥匙。”

    “你没偷你跑什么？”

    “你一个凶大汉，看见我就要上来抓我，我又不傻，怎么不跑？”

    “你这——”中年男子一时没想到说什么话。

    “这就对了。又没物证，你就污蔑我？”小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现在那玩意儿不在他身上了。

    在鬼市做这行，可是要有些本事的。

    “怎么没有证据？”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那钥匙，不就要从你衣服后掉下来了？”

    是明碎夜。

    周围二三人声响起。

    那小偷闻言觉不妙，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听得“哐当”一声，果然钥匙钓在了地上。

    这——（怎么会？！）这东西他刚刚已经往那口子里藏了呀？

    黑影在旁边吐槽明碎夜：“你自己不紧着跟过来，叫我跟着带你，好自己慢些过来、优优雅雅装腔是吧？”

    这样情况下，明碎夜自然不会回祂。

    那钥匙又出现在小偷的身上也很简单，只是用了一丝“念力”，黑影知道那小偷把东西藏哪去了。

    不错，黑影依然有用。没有形体有许多方便之处。

    明碎夜不回祂，黑影一个在那唱独角戏，又嘲小偷，又嘲擎苍“看他那副样子跟钻过狗洞的狗一样”。

    祂一人在那又笑起来，吵，明碎夜动动手指让祂闭了嘴。

    “你、你是今日才来的外乡人，此处鬼市的规矩，来了这就要行个进门礼。你被偷了就是个进门礼，有这个礼接下来才好有其他交易。”那人半真加半假编说。

    小女孩钟离瑶已过去把钥匙捡回，此时歪了歪她的小脑袋，

    “我们没听过这样的进门礼，但好像有这么一条鬼市的规矩，在鬼市偷人东西的小偷被逮到了可以任逮到的人处置，因为这样的小偷也不能再待在鬼市了。”

    “你这是胡说八道。”那瘦猴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等我们做了，看看周围大家阻不阻拦就是了。”

    这怎么可能有人会拦？巴不得见他倒霉——那人心想然后嘴一撇，这会不仅脸，心也苦下来了。

    “是我眼瞎，是我心黑，”他扑通一下跪下，也不等擎苍三人说什么，哐哐就往地上磕起来，

    “我这双破眼珠子认不出贵客来，您几位胸怀宽广，就饶了小的我这一次吧！”

    哐哐磕，

    没多少下地上就见了红。

    ”罢了罢了，”擎苍看到这人这幅样子有些烦了，

    “别磕了，你就是脑袋磕烂对我们也没用。你这个惯偷，想必有不少销赃的门路吧。”

    那瘦猴一闻，停下来，抬起头，黑眼珠子里有什么转起来：

    “有、有有，有的。

    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您说什么只要是小的能做到，小的就算是跳火海也给您做了！”

    “说得好听，你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就行。”擎苍没好气，但还是挥挥手让他跟上了。

    离开刚刚的地方，来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子里，把事大概一说，那小贼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您几位是想找个阔气买家？卖了那钥匙？然后再买一把新的钥匙？”

    “那有吗？”明碎夜问。

    “这、这我只能告诉您哪个干这生意的最阔气，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您几位要的货啊…”

    小女孩儿钟离瑶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左右望望：

    这里的鬼市没有她之前想象得那般阴森可怖，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呢……

    但是，对，不能只看外表。

    脑袋里乱想着，模糊听到那个小偷又说了什么，她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回来。

    她听下去，那小偷真说了一个很有可能有她和老师想要东西的人的名字，不知是真名假名，反正不仅名字，怎么找也说了。

    她仰脸看擎苍大叔此时那幅凶巴巴的模样，又看到小偷抖抖缩缩的，大概此时是真吓到了？

    老师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老师不愧是老师……

    三人并没有现在就放了小偷，允诺的是，等找到了想要找的那个阔气人，再放小偷离开。

    小偷乞求：能不能就带到门口？

    被擎苍板着脸拒绝了。

    小偷：“可我…她，她要是知道，我把你们带过去，我怕之后会报复啊……”

    女孩奇怪瞧他一眼：“我们又不是去害她的，你把一笔生意带给了她，她怎会反要报复你呢？”

    在老师身边，感觉自己底气足了不少，心情也放松不少，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而后，几人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