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时平脸上有了些笑意,把车开来。

    苏白在副驾驶坐下,座椅前后距离、高度和背靠角度都刚好合适的,很明显是时平提前细心调过的。

    除此之外,座椅上还放了个向日葵腰枕,也是给苏白准备的。她长时间坐着写稿,腰部有些毛病,腰枕能减轻腰部疲劳。

    这些细致入微的关心,苏白无法视而不见。

    她笑着感谢时平:“这些,我都很喜欢,麻烦你了。”

    自己的关心和在意都能被看到,还及时收到了正向反馈,这让时平很高兴,忍不住想多说些话。

    “家里的大项支出本该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但那天路过车店,想着家里只有一辆车,出行不方便,就进去看了看。”

    “这车不贵,我用的是电影节自己奖金那一部分...”

    时平笑着分享着这些,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苏白的反应。

    苏白已经睡着了。

    她似乎很累,靠着安全带找了个支撑点就睡着了,即使脸被带子勒出了红痕,也只是不舒服的蹙了蹙眉头。

    许久不见,没人管着她,估计又放肆熬了几晚,黑眼圈更深了些,坠在眼下像是两朵驱散不开的乌云,更是衬得脸色苍白。

    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在她脸上,像是白瓷被浸润出世俗的欲望与色彩。

    时平把车在路边停下,靠过去扶着人解开安全带,慢慢将副驾驶座椅放倒,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紧接着,他又将车内空调调高了两度,轻手轻脚地拿了层薄毯给人裹严实了。

    等再抬眼去看苏白,就发现她皱着的眉头散开了,神色更加恬静安然。

    让苏白舒服了这件事,让时平觉得很满足。

    那颗在酸醋里泡了大半天的心脏,勉强获得了片刻喘息。

    时平就这样看着苏白的睡颜,从眉毛到鼻尖,从脸颊到唇瓣,渐渐的,就看痴了。

    他沉湎在这样的痴迷中,直到滂沱大雨拍在车窗上声音将他惊醒。

    夏末初秋的雨总是来的突然,伴着几声惊雷,雨下的更大了,连成密密麻麻一片珠串的大雨将视线阻隔,车仿佛就成了孤岛

    时平看了眼手机,时间竟已过去了一个小时。

    苏白也被雷声和雨声叫醒,她望着车顶缓了缓神,才慢慢撑着坐了起来。

    她看窗外:“下雨了。”

    “嗯。”时平应了一声,拿了水杯递过去,“嗓子干不干?先喝点温水。”

    递过来的是一个黑色保温杯,很明显是时平自用的。

    苏白没接。

    按照她们现在这样冷战、分居,又即将分手的架势,共用同一个杯子,暧昧又越界。

    她笑着说了声谢谢,从帆布包里翻出自己水杯。

    体面而又明确的拒绝,或者说嫌弃。

    时平握着水杯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我没有和其他女人睡过。”

    “我也听话去体检了,我很干净,不脏。”

    苏白发誓,自己的拒绝绝对没这个意思。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时平能脑补这么多。

    看来,事情还得摊开来说。

    “没有嫌弃。”苏白看向时平,“你搬走后,杜天一跟我说了陷阱的事情。”

    “他说什么了?”

    “杜天一说,他和你在蓝月会所见了一面,顺便给你设了个陷阱。还说,如果你足够信任我,会自己告诉我陷阱的内容。”

    这句话,伴随着窗外的闪电,照见了时平心底里那些根深蒂固的怀疑和不安。

    原来,那个陷阱,不是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除了遮掩口红印避开陷阱,或者跳进陷阱用口红印去试探苏白。

    他还能够选择和苏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共同去面对这个陷阱。

    但这第三条路,被时平自身性格完全堵死了。

    时平只会选择遮掩自己的脆弱和不安,将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深埋在心底。

    他希望自己在苏白面前是强大的、稳操胜券和波澜不惊的。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确定,在他和苏白这段恋爱关系中,他才是占上风的,苏白才是爱他更多的。

    苏白能看明白时平眼底的恍然。

    但她更清楚,人的性格是很难改的。

    她清楚知道时平的心思深重、世故和多疑,就像她了解自己骨子里的清高、倔强和凉薄。

    光靠“爱”是很难让这些“性格缺陷”和睦相处的。

    唯有信任才是粘合剂。

    而她和时平之间,从刚开始,信任就是单方面的。

    重生后,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一直无条件的信任时平的强大,信任他是那个会用“拳头”回击不公,保护家人的“哥哥”形象。

    但时平的不真诚和算计,让这个形象破碎,那些孤零零的信任无所依附,只能成了浮木。

    这些浮木不足以让时平理解并尊重苏白的天真和清高,也不能支撑苏白接受时平日益膨胀的控制欲,进而也不愿意再花时间去安抚他的多疑。

    恋爱关系中,彼此间的不信任,就让“性格不合”的小问题,渐渐变成了“三观不合”的大毛病。

    于是,承诺的天长地久,就成了遍地鸡毛。

    因此,比起长篇大论去让谁谁谁去改正性格以适应彼此间的恋爱关系。

    她们两人之间,需要的是信任,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需要让时平建立起对苏白的信任。

    先破后立,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苏白释然地笑着道:“所以,我知道,那些口红印是假的,也知道你是干净的。”

    “但,时平,我们不适合,让我们放彼此自由,好不好?”

    “不好。”

    时平慌张却强势拽紧了苏白的手腕,“没有不合适,我也不想要那些狗屁的自由。”

    他不懂那些“性格不合”和“三观不合”。

    他只知道,苏白亲口答应过他的,

    在他失明的那段日子里,苏白承诺过的。

    时平交付他自己,苏白交付爱意和照顾,苏白和时平会永远在一起的。

    这是苏白自己亲手签下的交易契约。

    她怎么能如此没有契约精神?

    她又怎么能如此轻易背叛她们之间的契约?

    时平不肯松手:“你答应过的,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他拽的是苏白的左手,因为情绪激动,力气又大,轻易就给苏白手腕留下几道淤痕。

    苏白很疼,挣扎了下,抽出手腕,想打开车门离开。

    时平速度却更快,锁了车门,扣紧苏白双手压下,用身体紧紧将她禁锢在座位上。

    两人相持间,就成了时平在上,苏白在下的姿势,彼此间的距离拉近到几乎暧昧,都能听清彼此的心跳声。

    时平听见自己慌张到凌乱的心跳声,也捕捉到苏白不急不缓,稳定到安静的心跳。

    那心跳太小太小,小的让他忍不住魔怔似的,靠近,再靠近。

    直至他用耳朵贴紧了苏白心口,呈现出完全臣服的姿态,他才听清了那缕心跳。

    砰——砰——砰——

    时平找到了属于他的秩序。

    可他的痴迷和亲密却让苏白想避开。

    她偏了偏头,躲开炙热的呼吸,发圈掉落,长发散开,遮掩住了她眼中的冷漠。

    窗外的雨还在下,热闹的霓虹灯被夜雨的凉意分割成一片片蓝色,路人行色匆匆,撑着雨伞踩碎这些蓝,让它在道路积水中碎成光斑。

    苏白看着那些蓝,散开,又聚成一片。

    她安静的呼吸和稳定的心跳,让时平从失控边缘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情绪和理智。

    时平愿意稍微松开手,来和苏白好好商量。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他提出要求,“那些吵架和试探我们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男性和女性在体力、身高上是存在天然差距的。

    时平近一米九的身高笼罩在苏白头顶,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这些都与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极不相符。

    甚至,苏白只眼神稍微避开了些,露出些回避和抗拒的意味,那片阴影就变得更加沉重了。

    时平甚至还强硬地抬起了苏白的下巴,打开了后排顶灯,让她的神情全部暴露在白光下。

    他的视线一点点检视苏白的表情,像是野兽在巡查自己的地盘,然后伸出带着尖锐指甲的爪子,一点点的将不满意的表情全部清扫干净。

    苏白皱紧的眉头被打开,下撇的嘴角被迫上翘。

    很完美的表情。

    时平满意了,于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语气上的示弱,看着是个疑问句,但结合着他死死压制住苏白的动作,实际却是通知和命令。

    苏白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心理层面的。

    她看的明白时平咄咄逼人模样下的急乱。从心理上来讲,时平处于心里弱势,他的任何指令都透露着外强中干。

    就算苏白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又能怎样?

    侵犯?暴力?抑或是死亡?

    时平是个有理智的,他好不容易风光回来了,还没享受几天,又怎会为了“爱情”去行差踏错?

    苏白自问也没这样的魅力,能让一个男性因为“爱情”去放弃名利。

    让她不舒服的,更多的是因为生理上的失控。

    她的手被抓着扣在头顶,指尖变的冰凉,但逐渐滚烫的额头和昏沉的头脑,让苏白不得不面对她又发烧了事实。

    又得耽误两天学习。

    苏白想着尽快结束这事赶去医院输液,没准还能抢救回来一天。

    她试图从时平的思维去说分手这件事。

    “如果将在一起谈恋爱看作是签订了契约或者合同。”

    “那么,只需要赔偿足够的解约金,就能解开契约或合同。”

    苏白开出价码:“我们分手,《他困》这部电影赚的全部归你。”

    《他困》获奖的确让华国在影坛上扬眉吐气了一把,再加上电影前期宣传到位、本身题材新颖且质量过硬,上了院线5天,目前票房已经有了4.3亿,业内预测票房保底都有6.5亿。

    苏白持有电影的版权,将宣传和发行代理给了星光,根据发行合同分账,苏白至少能分到2~3亿。

    但现在为了摆脱时平,她轻飘飘地就把这么多钱给扔了。

    时平坐直了,直勾勾打量了苏白许久,才开口道:“你发烧的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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