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时平把烟掐掉,接过她手里的包,问道,“今天办事还顺利吗?”

    “还行,你呢?搬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她说完,扯下衬衫,叠好扔去后座,然后瞥见后座牛皮袋里露出来的半个衣角,似乎是白色蕾丝的材质。

    苏白记性好,几年前看过的书都能清楚记得内容。

    更何况时平的衣服都是苏白用心挑的,所以他衣柜里有多少衣服,都是些什么材质什么品牌,苏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白色蕾丝材质,不该出现在时平的衣物堆里,看着倒像是女性的衣服。

    这是时平的再次试探?还是其他?苏白不确定。

    她低头看向正认真帮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平,思考了下自己该有的反应,然后按住了时平的后颈,直接伸手把那半搭衣角扯出来。

    那是件白色吊带丝绸睡裙,裙摆装饰了一圈羽毛蕾丝,腰腹部的位置沾了些棕褐色的咖啡渍。

    除了这些,更难堪的是,这个睡裙上,全都是薄荷烟的味道,像是被腌透入味了。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抱着、搂着,这味道不会如此重。

    书里有很多爱情故事,苏白都看过,也记得,知道男人都花心,都图新鲜。

    但他昨天还是那副纠缠不休的痴态,今天怎么就能明目张胆的把这玩意往她眼前摆?

    苏白心底就跟烧了锅开水似的,那些愤怒和难堪咕噜噜往外冒。

    但她父母在世时,有认真教过她如何爱人。

    她知道人气极了,说出来就很容易口不对心,也很容易伤害到别人。

    所以,苏白确定自己冷静下来了,才扔掉睡裙,看向时平:“你不解释下?”

    谁知道,时平先是愣了下,脸上没有半点出轨被发现的慌张,反倒带上了些戏谑笑意。

    他居然还笑!

    他居然还有脸笑!

    苏白勉强压下的怒气蹭的上来,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时平小麦色的皮肤上浮现一道道红痕。

    被打了,却很爽。

    这个带着惩戒意味的耳光,让时平很爽。

    他嗅到了耳光落下时,苏白指尖的墨水味,和她愤怒举动下明确且肯定的在意和吃醋。

    苏白是爱他的,这个事实,让时平更爽。

    他摸着脸上滚烫的红肿,慢慢转头,眼神幽幽盯着苏白看了一会,又笑了。

    时平侧身弯腰,慢条斯理地将吊带裙捡起,拍打掉上面的灰尘,叠好后放进牛皮纸袋。

    等完成了这些,时平才又看向苏白。

    看什么看,苏白瞪了他一眼,收回眼神。

    大多时候,苏白情绪都淡淡的,那些膨胀沸腾的愤怒随着用力挥出的那巴掌早就消耗殆尽。

    她现在正处于情绪的倦怠期,具体表现为不想理人,就想往后躲。

    车内空间本就不大,苏白躲不开,最多也就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时平倾身靠过去,手掌包住她的脑袋,把人拉回来。

    然后他那只手就没再松开,顺着苏白后脑往下,到了发尾,最后捏住了她的脖颈,充满了掌控欲的动作。

    时平指尖掐按着苏白脖子上的大动脉,轻声跟她解释:“没有其他女人,那是你的睡裙。”

    “哦。”苏白爱答不理的应了一声。

    时平眼里浮出些笑意。

    电视台接受采访结束后,他先是送苏白去医院看病输液,结束后还要回家、熬粥、打扫卫生,紧接着又忙着搬家,间隙还要处理电影发行和宣传的各项琐事。

    除了在苏白家沙发上蜷缩着眯了一小会,他似乎有两天没睡了,所以,他身体是很累的。

    来接苏白之前,还怕自己状态不好,所以才想借着辛辣的烟气提提神。

    但现在,光是看着苏白闹脾气的可爱模样,他的那些疲倦就像是找到了栖息的巢穴。

    时平很有耐心,也很愿意帮着苏白回忆那睡裙的来历。

    “还记得吗?那会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肯和我亲近了,拥抱和亲吻都不愿意给我。”

    “我就买了你喜欢的咖啡豆...”

    他慢慢地讲着,苏白也想起来了,关于这条裙子。

    《他困》这部电影剪辑完成后,发行合同谈的不顺利,时平就瞒着苏白,用了些手段和算计,逼着许国庆不得不帮忙解决发行渠道。时平以为他把苏白瞒的死死的,实际上苏白一清二楚,连带对时平态度冷淡了不少。

    时平不明所以,想了很多办法缓和关系。

    这条白色吊带睡裙就是赔礼道歉的礼物之一。

    苏白对自己穿着打扮并不上心,时平把裙子洗干净后放在浴室,她洗完澡看都没看就顺手换上了。

    再然后,就是时平学着煮了咖啡,兴致勃勃端进书房要让苏白尝尝。

    苏白那时正抱着笔记本敲字,不想喝。

    两人争执下,咖啡就洒在了裙子和键盘上,书房地板散落的稿纸也被弄脏了些。

    自此,苏白就三令五申禁止时平再进书房。

    至于睡裙,则是被她丢进了脏衣篓,

    再之后,这件睡裙就不见了...

    所以,那裙子是被时平拿走了?

    但为什么呢?

    一条脏掉的裙子有什么好拿的?苏白不懂。

    她的思绪持续跑偏,然后眼神一亮,恍然大悟看向时平:“你,难道有女装癖?”

    时平本来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苏白发现自己的阴暗心思,然后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实现那些卑劣。

    但属实没想到苏白能猜的如此离谱。

    算了,时平告诫自己,苏白还小,不懂这些也正常。

    但苏白真的不懂吗?

    如果时平愿意去翻翻书房那一排排的书柜,他就会发现那满架子的书里,连《金/瓶/梅》这种禁书都有,那些露骨描述下面,还有苏白写的注释和评价。

    所以,苏白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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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中秋节,因为要跟苏白去老师家吃饭,时平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清点了一遍又一遍礼单,又不放心地转头问苏白:“准备的这些够吗?”

    苏白叼着牙刷看过去。

    各式各样礼盒铺了满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

    人参、燕窝、红酒和水果,这些都还算正常,但怎么还有乐高和游戏机?

    她用牙刷指了指,问:“那些是?”

    “不清楚杜天一喜欢什么,按着年轻人喜好选了些。”时平回答。

    挺周到的,就是太隆重了。

    苏白吐掉牙膏泡沫,建议道:“只是吃个便饭,又不是定亲,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礼多人不怪。”时平很不满意她的态度,“再说,我们总会走到订婚结婚这步的。”

    听见这话,苏白顿了一下,低头捧了捧凉水浇在脸上,没再说话。

    到老师家是早上十点,杜天一来开的门。

    他见了时平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还维持着主人家招待客人该有的礼貌,端了茶水和果盘过来。

    许国庆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先看向苏白问道:““昨天去交资料可还顺利吗?”

    “那不顺利也得顺利,我老师是谁?”苏白捧着热茶,语气狭促。

    “我可没这面子。”许国庆被逗得开心,摆摆手道,“那帮干行政的都这样,我评职称的时候也得赔着笑脸。”

    高校里都这样,教书育人、出成果搞科研的谁没受过行政、财务的气?

    师徒两人无力改变,也就只能调侃一两句。

    许国庆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时平身上。

    他和蔼笑了笑,道:“有空去书房聊聊吗?”

    “有空的。”时平应着,放下茶杯,局促站起跟了上去。

    杜天一看着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收回视线,翻了翻时平带来的乐高和游戏机,嘴角撇了撇。

    “不喜欢?”苏白抓了捧瓜子和他蹲一起。

    “我又不是没钱,用他送这些。”杜天一语气很是不快,又指了指楼上书房,“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不想。”苏白摇摇头。

    “估计还是那老一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杜天一肯定道。

    苏白好奇:“你怎么知道?”

    “老头当年把我骗回国,让我给你当导演就是这一套。”杜天一说着,拉着她起来,“走了,厨房帮忙。”

    楼上书房。

    许国庆打开了茶柜,问道:“喜欢喝什么茶?”

    “都可以,不挑。”

    “这些茶都是别人送的,我平常不太喝,年纪大了,容易睡不着。”许国庆一边说着,一边在柜子里拿了盒最贵的岩茶。

    时平扶着他坐下,又接过茶叶,揽了烧水泡茶的活。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这些呢?”许国庆笑呵呵地客气说道,却没有阻止。

    时平能听懂这话里的机锋,笑着答道:“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尽管让我们这些晚辈来做就行。”

    他说着这些,手脚利落地清洗茶具,紧接着投茶、注水、洗茶、正式冲泡一气呵成。

    “许老师,请。”时平分出一小杯,双手端到许国庆面前。

    许国庆接了,啜饮了一口。

    茶汤清澈,留香聚气,时间分寸把握地极好,没个三五年练不出这门手艺。

    “做的很好,家里长辈教的?”许国庆扶着沙发扶手,笑着问道。

    “都是自己瞎琢磨,上不了台面的。”时平背脊挺直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道,“我在福利院长大的。”

    许国庆听着,语气顺势就带了些对晚辈的疼惜:“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和苏白在一起后,好好照顾她,认真当她的导演,我们就都是你的长辈。”

    这句温情满满的话语背后,是承诺,也是利益交换,时平能听明白。

    他干脆把交易光明正大摆到台面上:“如果我做到了你要求的这些,我能得到些什么?”

    “你大可以提要求,看我能不能给的起。”许国庆端着茶杯,笑了笑说道。

    “我想要钱,一千万。”

    “可以。”

    “我想要车。”

    “这些你随便挑。”许国庆扔出十几把车钥匙。

    “我想要人脉。”

    “我就是,要是不够,我这个老家伙也有些朋友。”

    “电影项目呢?”

    “你可以来我工作室选。”

    “许老师为苏白还真是费心了。”

    “她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编剧事业的继任者,我希望她能走的更远更稳。”

    时平放松了僵直的背,呼出一口气,恭敬为许老师添满了茶:“我需要付出什么?”

    跟知情识趣的人说话就是轻松,少费了许多口舌。

    许国庆亮明自己的要求:“你只需要好好当她的导演,别让她分心,帮她把手里的剧本拍出来就行。”

    这么简单?

    “就这些?”时平有些惊讶,“不需要我永远爱她?永远照顾她?”

    这话问的,许国庆都笑了。

    他自己就是男人,知道男人都是些什么德性。要一个男人承诺永远爱一个女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作为师长,他应该做的,不是替苏白去要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是要替她去谋算一份实打实的事业。

    这份事业,会让苏白成为悬在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却无处不在。

    当然,他心里想的这些,为了表面的和气,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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