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南七这一晚上睡得不太安顿。

    她想可能是空调开太低的原因。

    起床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是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耳畔若即若离萦绕的铃声。

    她起身，叠被，刷牙。

    洗脸的时候，她看着满脸泡沫的自己，心底乍然浮出问题的泡沫。

    她到底是谁。

    水龙头涌动的流水冲走了一切，浮起乳白的涡流，滚滚向下水道流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大病，她就一个破学生，装什么文艺青年。

    随便咬了块管家放的厨娘做的三明治，再挑挑拣拣了一块肉松小贝，玖南七拿起了杂乱沙发上的双肩包。

    过学校必经的那条马路时，三明治差不多咬完了，周边的浮光屏幕在播放什么富家丑闻。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就差不多这样得了。

    像个陀螺，兜兜转转，没有方向。

    像宏达工程里的螺丝零件，即使位置至关重要，但只要即使查修找补，自己随时都可以被丢弃。

    她专注地盯着脚下的花岗岩板砖，直到红灯结束，人行道上开始走人，她都没有抬头。

    自己捏皮质双肩包肩带的那只手腕忽然被一个人抓住了。

    玖南七愕然抬起头，只见那人……

    那人戴着一个夸张的粉色兔子头套，那只没有抓着玖南七手腕的手牵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气球。

    那人看出来应该是一个男的，嗯，有点像池夜看的那种视频推文里的描写，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一直拉着玖南七过了马路。

    池夜看着他取出一个本子，草草写了两个字。

    【看路】

    字迹有点潦草，但也有点锋利，总的来说，还挺好看。

    有点奇怪，因为绿灯已经过去了，周的车水马龙，掀出一阵长风。

    薄弱的纸张却丝毫未吹动。

    玖南七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冲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那人也没说什么不用谢更没什么表示，就直接转身走了。

    玖南七低头看看手表，咬了咬牙，跑向了学校方向。

    关于学校制度，学校对于通校生并没有早读的要求，再加上玖南七的成绩，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玖南七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也是这样的。

    但是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优越的时间管理。

    所以她赖床。

    于是翘到学校早读是赖床姐的日常。

    等她到的时候，早读已经结束了，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迎接赖床姐的是一个困得不省人事睡眼惺忪的同桌姐。

    她在池夜桌上放下了肉松小贝。

    肉松的咸香没有被油纸包装阻挡。

    池夜睡觉还不老实，迷迷糊糊嘴里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朝肉松小贝摸索。

    玖南七看她差点油皮纸都要吃下去。

    她没管池夜，因为池夜有点起床气。

    一个班，除了她，几乎都被池夜喷过，怎么说，真就惹不了一点。

    玖南七手头上有点闲，于是她在打草本上圈圈画画，最后画了一只圆润的Q版兔子头。

    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