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上课时候讲题是一件非常扰民的事情,孟玳对答案的时候抽空计划了一下,打算趁着课间给许澈讲一下那道题的思路。

    毕竟他可是一个热心的同桌,非常有义务帮助同桌解决困难。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预备铃响了起来。

    规定的数学小练时间到点了,各排学生十分有秩序地将卷子一块儿放在了靠走廊的位置上。

    平常没什么存在感的,新任的数学课代表杨稚走出座位,挨个检查着卷子。

    孟玳接过许澈的卷子后看了一眼,红黑交错的字体很潇洒,题目之间也有不少做题痕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个题目的答案跟他写的不太一样。

    都是对过答案的题,居然是两个版本。

    他翻出答案,又看了眼那道题的答案。

    确实是许澈刚刚没改出来。

    “许澈。”他用着气音喊了一下。

    许澈还没掏出来要用的书,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朝着他看了过来:“咋了?”

    “这个。”孟玳将卷子移了过去,同许澈指了指那道题,“你没改这个。”

    他说着也将这道题的答案摆在了许澈眼前。

    许澈探着头看了眼,确实是跟答案不一样,可能是他刚刚改的匆忙,直接将这道题略过去了。

    他来回扫了眼桌子,红笔没摆在桌子上,不知道刚刚塞到哪了。

    就是改一个字母,他不是特别想再去翻出来红笔,于是朝着孟玳桌上也瞄了一眼。

    摊着的书缝中间就夹着支红笔。

    他伸手越过孟玳的胳膊,从缝里把笔抠了出来,收回手的时候顺手朝着桌子扎了一下,吧嗒一声将按动笔摁开。

    带着点红色的锐利笔尖朝着上面,他手指灵活地转了一下,笔尖朝下的同时也在自己的卷子上留下了条十分浅淡的红痕。

    “没写完吗?”杨稚检查到了孟玳旁边,看到许澈的动作后问了一句。

    “完了完了。”许澈匆匆回答,将那道题的答案划去,添上新的答案。

    “他改一道错题。”孟玳帮着许澈解释道。

    “没事。”杨稚看着孟玳的卷子说,“我一会儿再回过来一趟也行。”

    她的声音刚落,许澈的卷子便带着风砸到了孟玳的桌子上。

    “检查吧。”许澈看了眼杨稚,打断了她的话。

    杨稚低头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到空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卷子又递了回来,对着许澈说:“好了。”

    许澈没说话,接过之后直接将卷子搁在了桌角,继续摸黑找抽屉里面的书。

    晚上三节课都是辅导课,都有老师看着。

    孟玳两个课间都因为各种事情,在刚下课的时候不在座位上。等到回到座位上之后许澈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不在座位上,也不在教室,更不在走廊上。

    他一直在等着许澈回座位,但许澈总是直到正式打上课铃之后才回到教室,还总是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四处找水喝。

    孟玳接连没找到机会,下晚自习之后也将事情抛到了脑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你的练习册。”许澈在孟玳拉拉链时说。

    “好。”孟玳接过之后放在了桌上,将书包背在背上,一副准备走的打算,“你走吗?”

    “走。”许澈往书包里塞练习册的时候抽空说,“你今天晚上不用那个练习册吗?”

    “不用,咋了。”孟玳站在过道上。

    “我回去再看看,我还没顾上琢磨那道题。”许澈说。

    “我路上给你讲吧,马上教室就要熄灯了。”孟玳说完朝着外面走去。

    许澈看他走了,将书包拉链拉好后连忙跟了出去。

    孟玳在门口对面的栏杆上靠着,看到许澈跟着出来之后拽了下书包带子,和他一起并肩下楼回家。

    还有一个月,但街上过年的“氛围”都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平日里只舍得亮着路灯的公路开始变得奢靡,五光十色的光芒缠绵在一起,映得过往的车辆也变得多彩起来。

    许澈骑车过程中来回扭头看,看到好看的花样便会降低速度,扭头多看两眼那个花样。

    “干嘛呢?”前面的孟玳也停了下来,扭过头问,“怎么突然不走了?”

    “看那。”许澈指了指马路对面。

    张灯结彩的小区门口有两三个人在围着放小烟花,不大的豆丁伸长胳膊点燃,也不不管引子着没有,直接就又跑开了。

    孟玳没看明白许澈让自己看什么,看了两眼后又扭回身看身后的许澈。

    有光映在他的脸颊上,看不太真切,但孟玳此时却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是飞扬着的。

    过往的汽车飞速而过,刮起阵阵寒风,吹的人脸又冷又麻。

    孟玳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许澈带着笑意的声音。

    “走了,走了。”

    “嗯。”孟玳拧动车把,跟上先走了一步的许澈。

    夜很静,只有路灯照亮街头。

    远处低矮的小房深处传来阵阵狗吠,电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最终停入了车棚。

    车棚没有灯,只有两人电车的灯光射在里面。

    许澈先将车停在了位置上,他朝后看着,直到确定孟玳也将车停好后才将车钥匙拔了下来。

    车棚瞬间化为浓郁到伸手看不到五指的黑色。

    许澈有轻微夜盲症状,坐在座椅上没动,试探着喊了一声:“孟玳?”

    “怎么了?”孟玳问。

    “开一下手电筒,我看不清楚。”许澈伸手四处打探。

    “你别乱动。”孟玳从书包中掏出手机,划拉两下打开手电筒。

    世界一下子又成了多彩色,许澈的安全感又回到了身边。

    “那一瞬间我直接就瞎了。”许澈追随着孟玳手中的光说。

    楼道里的灯依旧没有修好,或轻或浅的脚步声来回交错,扬起地上的一些灰尘。

    手电筒的灯光不断上移,直到四楼才停了下来。

    孟玳掏出裤袋里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开门。

    许澈站在旁边没动,看着他的动作,尽可能降低音量问:“你家有人没?”

    “没。”孟玳说完后拉开了门。

    “那就来你家。”许澈说完挤了进去。

    “有什么事儿么?”孟玳关闭手中的手电筒,直接进了屋子。

    许澈的手在还有灯光的时候搭在了旁边的玄关柜上,这个时候用力地撑在了上面。

    “干嘛不开灯。”许澈边说边凭着直觉抓住了孟玳的胳膊。

    “真看不清啊?”孟玳背抵着门,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两下。

    孟玳试探性地朝着右边移了一下,听到左边的脚步声后故意开玩笑:“抢劫,快把你钱交出来。”

    “没钱,要命一条。”许澈直到鞋尖撞上东西后才停下了动作。

    “没钱那就只能劫色了。”孟玳说着抬手摸墙上的开关。

    “来啊?看是劫谁的色。”许澈说着松开一只手,上手探到了孟玳的脖颈,摸到一个拉链后直接向下拉。

    有咯吱的声音响起,孟玳匆忙摁开了开关,上手摁住还在动作的手:“来真的啊你。”

    “让你磨蹭,让你不开灯。”许澈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依在了玄关柜上。

    “那不逗你玩呢么。”孟玳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拍了拍许澈的小腿,“让让,你踩着我鞋了。”

    许澈低头看了一眼,有半拉黑色鞋子露在外面,他错开脚将鞋踢到了孟玳脚边:“是你鞋往我脚下面钻。”

    孟玳将换好的鞋子放在了旁边,起身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我穿什么?”许澈没想到孟玳直接将自己撂在了这儿,扬声问他。

    “你不是穿鞋子了么?”孟玳打开屋里的空调,走出来问。

    “我不用换鞋子?”许澈反问道。

    “直接进来吧。”孟玳说,“我就这一双拖鞋,总不能分你一只,然后咱俩来回蹦跶吧。”

    “说的也是。”许澈在地毯上跺了下脚,也跟着进了屋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啊?上次我还听见有人和你说话了。”许澈随口扯了个话头。

    “平常就我一个人住。”孟玳拿过来一包饼干,搁在了桌子上,“饿不饿。”

    “还行,我下午吃饭了。”许澈将书包里的练习册拿了出来,“快来。”

    “把答案写上面,我回去琢磨琢磨完事儿。”

    “别慌。”孟玳撕开饼干,朝嘴里塞了几块。

    “看题吧。”他吃完饼干,从书桌上拿了根笔。

    寓教于学的讲解完成,许澈没有多待,收起书就告辞回了家。

    日复一日的上课,杨迁之后知后觉地也发现了之前计划的漏洞,直接大手一挥,将之前的计划时间延后,等到下一学期再实行。

    许澈之前的想法成真,在接下来几天的课上都心情很好。

    肩上的重担被施压人拿下,他的学习状态又再次放松起来,每日一步一个脚印学地扎实,对期末考试的到来越来越淡然。

    反正考不好也不会影响他过年。

    没了压力,再加上快放假了。他的心也渐渐飘在空中,这几天又陆陆续续和王仰玩起了早不知道更新了几个版本的游戏,导致上课时候也时常哈欠连连。

    孟玳叫人的业务也因此越来越熟练,故意将冰凉的手探进许澈的袖口里,揪他的耳朵,掐他的大腿,扶住他一直朝下掉的脑袋。

    非常贴心,也非常磨人。

    所以在许澈得知还有两天就要放假的时候大松一口气,一眼便看到了自己可以一觉睡到中午的假期。

    太期待了。

    就算是看到成沓朝下发的卷子,他也一直笑眼盈盈,整理自己卷子的同时也贴心地帮着又忙课代表业务的孟玳将卷子整理好了。

    作业都差不多已经发下来了,许澈写着名字的同时也在等着杨迁之快些来公布放假。

    杨迁之没来,倒是孟玳回到座位时,看到已经整理好的卷子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一胳膊抡在了许澈的肩膀上,用着哥俩好的语气说:“谢谢同桌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客气,叫声爸爸就行。”许澈抬起胳膊肘,开玩笑似的在孟玳的肚子上顶了一下。

    “咳,下死手啊。”孟玳捂了下肚子,捏着嗓子柔弱地说,“你是不是想多放两星期假。”

    “怎么,你能贡献出来你自己么?”许澈顺着他的话说。

    “那不能。”孟玳翻着那沓卷子,“我还是更希望有其他的好心人来做这个贡献。”

    “毕竟生命诚可贵。”

    许澈啧啧两声:“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那不能。都一样贵,所以这两星期假最好永远也没有。”

    “这思想觉悟一下子就上来了。”许澈拍了拍孟玳肩膀,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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