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默不作声，许久，新帝让人备膳，刚想说点什么。方清就打断了他，“陛下，臣尚在孝中。”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

    方清只承认那个他娶回来十年没碰过的，前几个月去世的人为妻子；眼前这个，似乎只是陛下，绝无别的关系。即使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方清回的坦然，自然也没看见，新帝眼中浓墨般的神色。

    过了两日，方清突然被升了职，又被派去了北疆担任巡查使。饯别时自是歌柳亭台，轰动一时，搞得好似这是最后一面了似的。

    初到北疆，方清还有些不适应，是陪他的一位祁姓小将军照顾着他，慢慢的，方清也就适应了北疆的生活。

    后来有一次，方清遇到了一位自告奋勇前来北疆立功的小孩儿。他是方清熟人的孩子。在上京时，郑国公常寻方清讨酒喝。方清也就对这个小孩儿格外注意。

    小孩儿似乎闲不住，正值新帝意在伐虏，很快就跑到前线去了。之后，只是听说小孩儿好像和一个什么草原第一勇士玩的挺好的。

    再后来，方清回到上京，走的那天，他还记得小祁将军眼眶红红的，问可以来找他吗的伤心神色。看着就比自己儿子大七八岁的小将军，方清一下心软了，低声回应，可以的。

    回到上京，一切似乎都变了，一切似乎又没变。

    这几年，时不时就有一些人人头落地，人们关注的焦点也从阆台高苑，美人柳色变成了谁谁谁又立了多少功，谁谁谁又加入了什么军。然而，再怎么变，再高台上的依旧是那几位。

    方清正在御书房向皇帝述职，他声音清润，缓缓道来，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轻轻的，皇帝闭上了眼，方清舒缓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有多久没这么舒服了？皇帝想，果然，方清抵过任何灵丹妙药。

    与皇帝用过晚膳后，方清刚回到府中，就看到两个小童偷偷摸摸得跑出来。一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声声爹爹围绕着方清，让方清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群蜜蜂围住。

    陪她们玩了一会儿，方清派人将他们送到小妾徐氏那里，就缓缓睡下了。

    方清文采好，容貌佳，回京第二日就被闻名而来的士子们堵着了。

    他也认认真真的答复士子，与他们一同畅谈。

    随后几年，北边的民族已经被打的喘不过气了，王朝终于迎来鼎盛时期。

    当年那个小孩儿也回来了，带着他那据说关系不错的草原第一勇士。

    方清再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小孩儿消息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离开了，不过，据说走的时候，他好像与那位草原第一勇士有了矛盾。

    闲暇时，他与一位最近结交的才子聊起起小孩儿，发现好似人们都不太认同他与那位草原第一勇士的关系，认为是那位勇士阻拦了小孩儿前进的道路。方清喝了一口茶，轻笑，“谁知道呢？”

    有几次小祁将军回京述职时，方清也与小祁将军聊起过那位草原第一勇士。小祁将军并不看好他们，可是，在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又很悲伤。方清突然就不想问了。

    方清的第一个小孙子出生的时候，小孩儿回京了。他现在不应该叫小孩儿了，应该称呼他“抚北将军”。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欢脱与固执，他回来的时候，那位勇士没和他一起回来。

    后来，方清与郑国公应酬时，听他提起那位草原第一勇士，原来他们早就有了间隙。山盟海誓，抵不过日久人心。

    最后的最后，方清效仿前人风流，辞官后就在郊外买了一片地，种了满满的一片山茶花。每日饮茶绘画，偶有友人拜访，好不自在。

    鸿和六年十二月末，一代宗师方清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