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枫从冰柜里拿出两根旺旺碎冰冰，掰成两半，递给夏生一半。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解枫一边嚼着冰棒，一边问道。

    夏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接过冰棒舔了一口，回答：“明天。”

    “哦……”解枫若有所思地嚼着冰棒，沉默了片刻。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提高了八度：“明天！？”

    夏生被吓了一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解枫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们暑假才放了多少天啊？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又不是你上学，你激动什么？”夏生笑了笑，解释道，“我们重点班要提前补课。”

    “没……我就是感慨一下。”解枫的声音低了下来，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夏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中考一直是解枫的心结，自从成绩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几个好兄弟也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毕竟，那也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两人默默地吃着冰棒，耳边是蝉鸣的聒噪，阳光炽烈地洒在小卖部门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

    夏生正想找点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解枫的爷爷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卷报纸，毫不客气地往解枫头上一敲。

    “哎哟！”解枫捂着脑袋，委屈地看向爷爷。

    “你小子，小卖部都快被你们吃空了！”解爷爷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解释，便吩咐道，“快去，给香樟树下的沈奶奶送份报纸，还有巷口的王婶……哦，对了！还有张姨家的两瓶牛奶。记得把牛奶放进牛奶箱，别又摆在门口！”

    解爷爷抬了抬老花镜，这才注意到夏生也在，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哟，小夏也在啊。正好，你奶奶前几天把她的老旧手表放我这修了，你顺便带回去吧。”

    “收到！”夏生立刻站直，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

    解枫接过报纸和牛奶，塞进挎包里，咬碎了剩下的冰棒，冰凉的感觉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

    “走了，送报去了。”他冲夏生挥了挥手，转身出了小卖部。

    解爷爷是退伍老兵，年轻时家毁于战火，辗转来到这条巷子，遇到了解枫的奶奶陶忆。可惜命运弄人，陶忆在生下解枫的父亲时难产去世。解爷爷为了养活孩子，开了这家小卖部，几十年来一直坚持免费配送，成了巷子里人人敬重的老人。

    *

    送完报纸已是傍晚。其实报纸并不多，但解枫天生话痨，遇到谁都能聊上半天，连路边的猫狗都能逗弄许久。

    他走到张姨家门口，准备把牛奶放进牛奶箱，却发现箱子怎么也打不开。

    “现在才知道把牛奶放进牛奶箱？”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解枫尴尬地转过身，发现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看样子年纪相仿。

    “哎呀，对不起哈，前几次走得急，忘了。”解枫挠了挠头，笑着道歉。

    少年没理他，径直走到家门口，掏了掏书包，似乎在找钥匙。

    解枫站在一旁，看着他翻来覆去地找，最终却拉上了书包拉链，愣在门口。

    “哈哈哈哈——”解枫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没带钥匙吧？”

    少年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你能不能闭嘴？”

    “那这两瓶牛奶怎么办？”解枫故意逗他。

    “放门口吧。”少年冷冷地说，显然心情不佳。

    解枫照做了，转身时却发现少年已经坐在地上，掏出一张卷子刷了起来。

    “小弟弟，要不要我陪你啊？”解枫凑过去，笑嘻嘻地问。

    少年没理他，专注地写着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解枫有些惊讶，这专注力真是没谁了。要是他，早就坐不住了。

    他索性坐在少年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做题。

    突然，解枫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问：“这个步骤怎么来的？”

    少年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继续写题。

    解枫不死心，又指着另一个步骤问：“这又是怎么来的？”

    少年终于被他烦得不行，抬头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

    解枫听得认真，竟然渐渐明白了。相比于老师在课堂上跳跃式的讲解，少年的解释清晰易懂，让他豁然开朗。

    天色渐暗，解枫掏出老年机，打开手电筒模式，照着卷子。两人头挨着头，一个讲，一个听，画面竟有些温馨。

    张姨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拍下来。谁知闪光灯一亮，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啊！”解枫被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

    少年则淡淡地喊了一声：“妈。”

    “张姨好！”解枫连忙站起来，尴尬地道歉，“之前牛奶的事真不好意思，我打篮球去了，下次一定记得放进牛奶箱！”

    张姨笑了笑，摆摆手：“没事，都是小事。饿了吧？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不用了不用了！”解枫连忙摆手，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真可爱。”张姨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少年——陈闻知站起身，腿有些发麻，晃了晃。

    张宛瑜看着他，噗嗤一笑：“你这是蹲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