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下意识地想要去帮程知微阻挡,用手关上车门,但完全被陆兆衍无视了。
程知微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她没做错任何事,但却在陆兆衍的逼视下瑟瑟发抖。
她没说话,但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陆兆衍弯下腰,程知微这才看出他头发凌乱,眼神迷茫,难得露出如此憔悴的神色。
显然就是风尘仆仆地匆匆赶来。
见程知微面露恐惧,陆兆衍换上温柔的表情:“微微,我们单独谈谈好不好?”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旁边的周临渊一个眼神,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和程知微两个人。
周临渊被他这样漠视,也很不满,但不好直接表现出来:“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的妻子?”
也许是语句中的最后一个词刺激到了陆兆衍,他没有抬眼看向周临渊,但却语调冰冷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和旁人无关。”
如果说今天之前,周临渊还对他们同学数年的情谊有些怯弱,那今天下午确认合法关系之后,他就分外有底气起来。
“旁人?我和微微现在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一直坐在副驾驶沉默不语的程知微也不喜欢听到那个词,她更怕矛盾激化下去。
所以她还是站起来:“我跟你到旁边说清楚,很快就回来。”
和陆兆衍一样,她也没有看一眼周临渊。
看到她终究还是愿意跟自己单独把话说清楚,陆兆衍的怒气和委屈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但留在车里的周临渊却气愤地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
为什么他才是程知微真正的丈夫,但还是完全被无视的存在?
程知微心里很乱,就算是走到不远处,她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按道理,她是不需要跟陆兆衍解释道歉任何的,更不需要和他吐露自己的心路历程。
可是看到陆兆衍两手空空,仅在接到消息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就匆忙来到她面前。
没有谁不会感到动容。
更何况,他是程知微深爱了十年的白月光。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陆兆衍主动开口解围:“你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我不怪你,但是我感觉只要愿意修正错误,任何时候都不迟。”
如果说原先程知微还有点对他的愧疚,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她的愧疚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抬起头看了陆兆衍一眼:“错误,我什么错误?”
陆兆衍见她这样说,心下一沉:“你和周临渊本就不熟,结婚也是一时冲动之举,婚姻不会长久更不会幸福。”
他笃定的口气成功激怒了程知微:“女生长大了,总是要结婚的,如果不嫁给他的话,我该嫁给谁,嫁给你吗?”
其实她这样说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口吻,这只是世俗对女性的偏见定义,并不代表程知微认同。
她只是希望以此可以唤醒陆兆衍对道德底线的敬畏,不要再劝一个刚刚结婚的人去离婚。
不管她怎么说,陆兆衍的思路都很清晰坚定,在来飞行时间里,他早就想好了几套方案。
他艰难开口道:“如果你不愿意现在离婚的话,也不是不行……”
程知微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陆兆衍,这个身形颀长的憔悴青年,真的是她当年高中时期恣意的同桌吗?
陆兆衍却忽然失去所有力气,苦笑着对她说:“很吃惊吗?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会卑微到这个地步。”
愿意她不离婚,愿意默默陪着她,愿意当无名无分的小三。
陆兆衍一向是最骄傲最优秀也最具正义感的人,但做出这个决定,他却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短暂到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他的唯一所愿就是她不要离开自己就好,愿意陪伴他就好。
至于以什么样的形式,他都可以无所谓,他都可以不在乎。
只要她愿意,重新喜欢他,重头在一起。
但程知微在吃惊之余并没有丧失理智,断然拒绝了这个可怕的请求:“就算你已经突破人伦道德底线,我还没有,我是不会出轨的。”
她义正言辞的口吻,坚定地像什么一样。
仿佛全世界都可以看到她对自己丈夫的忠贞。
但陆兆衍完全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如果他不认识程知微和周临渊的话,他还能够被说服。
但即使到现在,陆兆衍还是没有完全丧失信心。
“就算你现在不愿意,我会等,总有一天我会有机会,你会愿意的。”
他矢志不渝的动作和眼神,差点让程知微以为自己就是他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原来很多话她没有明说,是因为她觉得时过境迁没必要,他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很多话她觉得很多余。
但是现在看到,她都结婚了,他还这么自信,程知微实在忍不住想怼他。
这十年暗恋一个人的心酸和痛苦,她今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程知微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提起一件事:“你上一次在我订婚宴上抢婚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兆衍见她的口气并不友好,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微微,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程知微却明显不想放过这个话题:“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让我来替你说。”
“你当时还沉浸在我暗恋你十年的骄傲中不可自拔,以为冲到订婚现场,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你是童话故事中英勇救出我的男主角。”
陆兆衍有种心事被戳破的尴尬,他试探性地去拉她的手:“别说了。”
程知微却一把甩开他:“不行,我就是今天要说,说清楚你就走吧。”
陆兆衍面色苍白,他感觉心脏突突地很疼:“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这么直接宣判我的死刑吗?”
已经不喜欢了,程知微自然对他的示弱无动于衷:“原来都听你说听你做那么久了,偶尔你也应该听听我说话。”
陆兆衍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一起动摇:“订婚的事情是我不好,但你和我都知道,你根本不爱顾凛,我的冒险做法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程知微却并不领情:“不管怎么样,我的人生应该自己做主,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陆兆衍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不说别的,你还喜欢我吗?”
他坦诚地看向她,逼迫她和自己对视,灼热的目光让她想要躲闪。
陆兆衍已经决定了,如果她说“不”的话,他就直接吻她。
直到她说不出话。
程知微在他的这种眼神中,本能地感到危险,稍微后退一步。
却发现自己在一个角落里,已经退无可退。
陆兆衍用温热的手掌扶了她的腰肢一把,同时更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程知微想要挣脱这个暂时的小小牢笼:“你放开,我不跟你说了。”
陆兆衍哪里肯依:“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迟疑,程知微斩钉截铁道:“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真……”
她没有机会说出完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话音完全被陆兆衍的滚烫的嘴唇所封印。
程知微:“!!!”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生平为数不多的两次接吻经验,都是和眼前的这个男人。
没了温柔呵护和细致耐心,陆兆衍眼下的亲吻完全就是凶猛进攻。
他先是用蛮力强硬撬开了她的嘴唇,之后再直接伸出舌头去勾引她的。
程知微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清楚口腔中的炽热的异物是什么的时候,她果断用力咬了下去。
血,猩红的鲜血,立刻充斥着两个人共同的口腔。
陆兆衍虽然吃痛地闷哼一声,但却加紧了手上的力道,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继续加深这个吻。
在他的连连进攻下,两人嘴唇的连接之处开始出现黏腻的透明液体,更是发出让程知微脸色红透的靡靡声音。
谁能救救她,她快要死掉了。
程知微在大脑缺氧的最后一刻,这样无助地想。
但好在这种僵局没有维持很久,因为下一秒周临渊直截了当地冲了过来,一拳用力打在陆兆衍的胸口。
毕竟大病初愈不久,陆兆衍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周临渊,他当即松开手,吐出一大口鲜血。
就连他的唇边,也被血色染得分外鲜艳。
周临渊怒吼道:“现在她是我老婆,不准你再这样骚扰纠缠她。”
陆兆衍虽然吐出一口血,但却使出全身的力度打回去:“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用什么下作手段,微微怎么会胡乱嫁给你?”
程知微下意识地要去拦住两人厮打,但无济于事。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下手出招都摆明倾泻了所有的恨意。
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但几分钟之后,陆兆衍就逐渐出于下风,露出败势。
周临渊见他已经回手吃力,更加下死手,一拳打向他的腹部。
饶是再能忍痛的陆兆衍,也实在忍不住闷哼一声。
程知微想要拦住双方,但却无法近身。
陆兆衍虽然体力不如对方,却知道用智商取胜,他趁着周临渊松懈的时刻,直接从他口袋中掏出刚刚那两本结婚证。
周临渊见重要证件被他拿捏在手里,下意识地就要去抢。
谁知,陆兆衍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用力把两本红色证件直接撕了个粉碎。
这下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陆兆衍吃力地喘着气,但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终于做到了,这趟行程中他最想做的事。
程知微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上前就拼命给了陆兆衍一巴掌:“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