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池走后，卫半悦也没心情喝咖啡，桌上的卡布奇诺在几次摇晃中，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图案，就像此刻凌乱的心情。
卫半悦拿下眼镜，看了看咖啡，眼神不明地重新戴上眼镜，往外走去。经过一家潮玩店时，她走了进去。出来时，换了一副夸张的大墨镜，几乎把她的脸都盖住了，只留下芭比粉唇。
司机等了一会，见容池空着手出来，心中奇怪。
“容总，去哪里？”
“回酒店。”容池拿出手机看缠丝洞的视频，置顶帖里一个是阿福的出道作，一个阿福的是热门作。
别人看的是惊恐氛围，容池却盯着视频里身材一览无遗的阿福。乳白色的碎裙极其服帖，勾勒出一副绝佳的女性身材。胸部十分夸张，曲起的长腿，笔直白嫩。
“容总，到酒店了。”车子停了下来，容池在司机的提醒中，下了车。
缠丝洞接了个景区的商单，给演员化妆，卫半悦没事干跟着去了，脸上又是爹妈认不出的妆容。
“阿福，你不弄个日常妆吗？”
卫半悦摇摇头，今天她化了个古妆，脸全部刷白，再画出柳叶眉和樱桃嘴。卫半悦还让化妆师给她把眼皮往下粘住，眼睛耷拉着，她满意地点了下自己的嘴唇，这样跟本来面目就半点也不像了。
穿上古装，拿上团扇，卫半悦跟着来到景区。结果景区那边看她扮相典雅，问她要不要兼职一天模特。
“是站着不动，让游客上来拍照那样吗？”卫半悦摇摇扇子，“不去。”
“不会累的。我们搭了个景，可躺可坐可卧，姿势你自己选。我们本来就想找个模特想把这个景带货，希望以后可以成为宁城的打卡景点。”
见卫半悦表情松动，工作人员又道：“时间自由。”
“那好吧。”卫半悦拿着团扇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去了布景区，有点类似古代仕女的闺房，但又十分开放，不然怎么方便游客打卡。
卫半悦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笔做出画眉的样子，旁边跟着摄像师不停地抓拍。跟着卫半悦又把每个位置都体验遍了，看素材差不多了，她躺在摇椅上。
“阿福，给你看。”摄影师递给卫半悦一本书，卫半悦打开一看是个少女漫画。
她捂嘴一笑，连小星等人以为她是同好者，其实她不看也不感兴趣。漂亮的妆容好像给她套上一层面具，她便适时做出最适合的表演。就像当初，她是没有背景的小职员时，对着老板扮演同情，对着同事又冷漠，她一直都能很好地游离在上级和同级之间。
只是cos比上班有趣多了，她快要爱上这颠覆的妆容，完全是改头换面。没有人知道她是阿福。你说卫半悦，那是谁？
如果连小星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们，大约会气急败坏吧，但总不会像容池这样穷追不舍。卫半悦自然地捻算起缠丝洞的能量，不足为惧。
女人想到什么，把书放在胸前，眼神不再柔美，反而透出一股狠劲。这一幕被摄影师抓拍了下来。
今天的表演网上有直播，上午时这个景点人不多，到下午却是人山人海。
“就是这里。”
“好美。”
景区赶紧派人维持秩序，负责人开心得不行了，还没怎么宣传流量就来了。
“要拍照的游客在右边排队。”
卫半悦拿着团扇走到窗台，她没有特意地停下，游客只能自己抓拍。
有个女孩过来：“小姐姐，可以跟你合照吗？”
卫半悦拿着团扇朝她招招手，小姑娘惊喜地走过来，到跟前还惊讶地喊了声：“小姐姐，你真高。”
卫半悦眨眨眼睛。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是小哥哥？”
毕竟从来没听到卫半悦讲话。
真是稀奇的角度，卫半悦眼睛一亮，她喜欢这种误会。
所以到后面，开始有人传宁城古街的漂亮模特其实是小哥哥。大约有人信了，后面来了几个男生过来合照。
卫半悦拿着团扇比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别靠近。
“肯定是女的，那么大。”
“那肯定是假的，真的不可能这么大。”
卫半悦白了个白眼，直接坐了下来。几个男生自知说了错话，摸了摸鼻子，站卫半悦旁边草草拍了张照片。
他们出去后，旁边就有人问：“是男是女？”
“别问了，很尴尬了，刚才她都生气了。”
“翻白眼也很漂亮，我不能接受是男的。”
不是每个合影者都那么有礼貌，这次进来的两个男生自以为搞怪，对着卫半悦做抓胸的动作。卫半悦拿起团扇直接敲打两人的手。
旁边还有个男生给他们拍照，见状哈哈大笑：“不行了，越来越像了。”
想到像的事，三个男生猥琐地笑了起来。
卫半悦提起裙摆就走，晦气，本来她觉得这工作还蛮有意思。
“干嘛，我们还没拍照，你怎么可以走！”几人拦住卫半悦，其中一个男生还想去找卫半悦，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截住，“啊啊啊，谁抓我。”
卫半悦的胳膊被人轻轻拉到后面，她抬头，竟是容池。
容池手心用力，调戏男又哎哟叫起来，旁边两个男生还想联合起来壮个声势，一看容池的气场，缩了缩肩，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灰溜溜地走了。
容池转身看卫半悦：“你还要继续工作吗？”
卫半悦才不继续，只是容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认出她了吗？不，刚才把他抓着她胳膊的动作又轻又快，是避嫌的动作。只是容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阿福，没事吧。”在拍远景的摄影师跑了过来。
阿福？容池拿出手机，快速打开缠丝洞的视频。
“你是阿福？这是你？”这明明是两个人，跟那天遇见的粉色女孩根本不像！
完蛋，她大意了！卫半悦下意识拿着团扇挡住自己的脸，又很快放了下来。
她是从职场厮杀出来的卫半悦，反应不能说不快。
卫半悦朝容池福了身子，便往外走。
“你是哑巴？”容池问。
摄影师想答，被卫半悦瞪了一眼，赶紧闭上嘴。
容池跟在卫半悦后面，他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如此在意。
卫半悦知道容池跟着她，她告诉自己不能急，这个时候谁先急谁就输了。她给连小星发信息，问她能不能留她一晚。
连小星从摄影师那边了解到经过，很快回了个ok的神情。
容池见卫半悦不理自己，直上前继续问：“你是哑巴？”
卫半悦拿出手机打字，然后往容池眼皮底下一甩：傻逼，等老娘嗓子好了，骂死你！
卫半悦说完，还朝容池伸出中指。
这么古典的装扮，这么暴躁的动作，容池停下来。
“打扰了。”
看着容池离去的背影，卫半悦暗哼了一声，容池假正经，肯定受不住女孩说脏话。只是这个地方不能多呆了，现下是偶遇，下一次呢。
离开卫半悦后，容池也没闲着。他把阿福的视频发给寻人专家。
“容总，这个女孩妆容太重了，很难判断，而且视频有美颜瘦身，体型都会失真。”
容池回忆卫半悦的身高，卫半悦低跟高跟都会穿，身高是动态的，只能看身材。他又一次点开丛林夜逃视频。视频里的女人过瘦，衬得胸部大得都有点畸形。
现实里的阿福跟视频里的阿福也不像，甚至两次见面都不像。
容池输入“化妆，变脸”关键词，越看脸色越僵。
塌鼻梁还能改成高鼻梁，瘦子也能变成胖子，眼睛上还要戴美瞳，他那些机器还有用吗？
他把查到的信息发给寻人专家，良久看到专家扭扭捏捏的一句。大意是，他们早想过，但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没说透。
所以卫半悦可能早离开宁城了。
“容总，要不您查查这个阿福，反正现下我们也没有可疑人选。”专家打字的手都在抖，他们被高薪聘请过来，这几个月了，一直没成果，他们心里也很慌。
容池拿着调查团的一叠叠资料，差点气笑了。
“为什么需要查其他人的信息？这么一叠资料里，阿福的真面目都没查到。”
他们能说，就是因为查不到阿福的资料，所以才想着用其他人的内容，让资料丰富些。
“出去。”没叫滚，是容池最后的礼貌。
调查团弯着身子，快速溜出。
房内，容池拿起阿福的资料。
年龄、地址，连性别都存疑。调查团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问缠丝洞的人，只能在圈内打探。
阿福好像从天而降，TA像缠丝洞的救星，忽然盘活了缠丝洞。
容池注意到时间，阿福出现的日子就是卫半悦从飞机场逃跑的那天。
会是凑巧吗？阿福会是卫半悦吗？其实答案早在心底。
也许不是呢，她的半悦不会说脏话，她的半悦也不会那么狠心，不，她确实要狠心，因为一旦被他抓到，她就会被关起来。
他不能认错人，他要仔细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