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喂我

    二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

    边锋道:“你先说。”

    越洱却一下忘了刚才想说啥:“呃……你有什么忌口吗?”

    边锋摇摇头:“我都可以吃。”

    扯呢,边锋明明口味蛮挑,也不怎么吃辣,但越洱反正也是临时想出来的话,菜都点了,才问人家有什么忌口。

    她决定怎么也搞个能延续的话题:“妹妹回去了,没关系吗?到时候她不能进灵山胜境怎么办?”

    边锋道:“没事的,她可以随法力部其他人一起去,估计也都是住在同一处。”

    “之前你说你们必须进去,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边锋一愣,思索一番,还是觉得不适合在此时此境讲,外加心情低落,不想提起伤心事,于是只摇摇头,对越洱笑道:“我自己想拉她一起去罢了。”

    “……”

    说到这儿,越洱实在不知该问什么,还好菜陆续上来了。

    略有愧疚的越洱,很狗腿地抢着拿筷子,递给边锋。

    边锋道谢接过,拆了筷子却放在盘边。

    两人干巴巴瞪着菜,都在等对方先下筷子。

    “……”

    越洱先破功,说:“吃吧,今天你也饿坏了。”

    说完她嫌自己废话多,不知怎么,从刚刚起,气氛就顺其自然地滑落,好像必须小心翼翼相处一般。

    边锋点头,捏起筷子,还是等她先开动,以往一起吃饭,边锋都会先给她夹一块什么。

    如今想来,越洱莫名觉得心下一刺。

    为了这顿饭能吃下去,她先开动了。

    热腾腾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他们都是吃饭速度很快的人,今天难得优雅斯文,吃了半天,菜只受点皮外伤。

    吃得越洱肚肠咕噜噜响,边锋听见这动静,一愣:“多吃点。”

    随即拿一个新碗,给她盛起冬阴功汤,大虾、贝肉盛得满满当当,几乎没给他自己留肉。

    越洱看他这么乖,心里更是不忍,她道:“那个,你刚刚,是不是有点难过了?”

    边锋怔愣一瞬,他以为自己虽然没有刻意伪装,但面上还是沉静如水的,哪晓得这么明显,是对越洱拉脸子了吗?

    越洱道:“因为饮料店里……是么?”

    她不想把细节说得太清,可能边锋听到会觉得窘迫。

    没想到,边锋却轻轻点头道:“……嗯,是有点难过。”

    边锋垂着眼看盘子,浓密睫毛上竟然像挂了一丢丢小水珠,几不可见,但眼尾却着实泛着红。

    这下越洱方寸大乱,这这这,这是会把人弄哭的程度吗?她最不会安慰人了,怎么办!

    越洱连忙递上纸巾,边锋接过,头却更低下去,几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纸攥在手心揉得很皱,他没用,似乎在倔强表示自己没有要哭。

    越洱道:“那个,你别难过呀,我……”她心一横,终于道:“我是想着,可能保持一点边界,嗯,才对你喜欢的人比较尊重,毕竟有的人会介意的……”

    边锋闻眼,顿了顿,抬起头来:“啊?”

    他顾不上眼睛红红、泫然欲泣的狼狈面貌:“啊?什么喜欢的人,你不就嫌弃我同你喝一杯吗?”

    他抬眼和自己对视,越洱却突然心虚,手上忙乱起来:“反正就,嗯,我肯定不是嫌弃你。”

    边锋看她突然整理起勺子,莫名其妙折叠纸巾,一副很忙的样子,不和自己对视,追问道:“你说什么喜欢的人?”

    越洱脑中一帧帧放着【绿荫里】餐厅的画面,她还没去吃过,却对里面的每一处景致都快烂熟于心。

    但是难道要她说,自己从窗外头看见了边锋在给一个大美女擦嘴?总觉得很别扭。

    她抬眼,看到边锋认真看着自己,也只好说:“有天偶然碰见你和……一个女生,在餐厅吃饭。就,挺般配的。”

    边锋眉头紧锁,苦苦思索自己和哪个女生吃了饭,最多不就是和边沁么。

    不对,还有那天,和古琦——正好是梧桐大道!看见越洱手挽着别人走过。

    “她嘛?我姑妈家的女儿……”说到这儿,边锋似是灵光乍现,隐约猜测到一点什么,又不敢确定。

    他眉眼舒展,略带邪气,笑意盈盈看着越洱说:“我跟表妹一起吃的,她叫古琦,那段时间和家里闹别扭,姑妈让我同她聊聊。”

    越洱脸“腾”一下子热起来,想到自己那天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还顾影自怜关在房间里伤心了一番……

    真是……

    她小声说:“哦,哈哈哈,原来是表妹,怪不得长得不像呢……”

    边锋往后一靠,微仰起下巴、抱臂看她:“那你呢?那天挽着个男人,蹦蹦跳跳可开心?”

    二人对视,越洱一时脑子转不过弯,她啥时候挽着个男人蹦蹦跳跳?

    话说边锋也看到了自己?

    边锋忍不住怨气,故意把话说得很调侃很夸张,其实他只看到二人背影,哪儿来的蹦蹦跳跳。

    越洱脑中闪过自己挽着包子的回忆,“噗”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回想个男人,还给你越想越开心上了?”

    边锋气鼓鼓质问,仿佛刚才抽干的生命力又回到身上来。

    越洱忍不住笑,却又忽觉对不住包子,生生憋回来。

    包子和她第一天见面,是初中开学分班,最巧的是,她俩分到同一个宿舍。

    包子头一回脱离父母掌管,很是放飞,就乐意吃些平时家里不让买的方便面、零食、糖果。

    那天,12岁的小越洱和小包子一齐来到小卖部,包子兴奋地挑着方便面,这个口味也想吃、那个口味也喜欢。

    越洱倒是太常吃方便面了,没人管她,她吃得看见方便面就害怕,转而去买冰棍。

    老板娘看她俩隔空选东西还要叽叽喳喳讨论新班级,包子那时候没发育,头发剪得和班级里男生差不多,老板娘笑呵呵调侃道:

    “哎哟,你们两小个,可不兴一上初中就早恋哦,要好好读书,知道不?”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她和包子被误认为小情侣,以后还有无数次。

    如今没想到,竟有被边锋看错的一天。

    越洱笑完,才对他说道:“什么男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哦,还搞点蓝颜知己?”

    “她是女生,喜欢剪短头发。”

    “……”

    边锋似乎一时不知该不该信:“是么?”

    他见越洱点点头,深褐色的眼瞳,显得很深邃、很认真。

    他算是服了,要是早点问出口,也不至于多那么些小心、顾虑,还白白吃了不少飞醋。

    边锋捂着额头往后一倒,浑身都松快起来。

    紧接着,他又立马坐直,直勾勾盯着越洱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越洱闻言一愣,这怎么说?

    什么算喜欢?好感是喜欢?还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才叫喜欢?

    她挪一挪手边的杯子,思忖一番才开口回答:“没有。”

    没有……吧?

    她不想对边锋暴露太多心思,那好像是一种——“先输”。

    万一自己说,我有喜欢的人,但是边锋完全没有那意思,还八卦追问道,你喜欢的谁。

    总不好现场编一个其他人出来挽尊。

    越洱说没有喜欢的人……

    边锋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那不过是场误会、自己还有机会;难过她对自己没感觉,而自己已经……

    已经怎样呢?

    这究竟是一时上头、两个人频繁待在一起所致的冲动?

    还是真正可以信赖、值得顺着走下去的宿命感?

    泰餐厅里,前台忽而打开总的风扇开关,为大家祛热。

    边锋这才注意到,手心微微沁出的汗。

    他撕开湿纸巾仔细擦擦手,脑中绽放开甜丝丝的气泡,很多模糊不清的画面在眼前展开,似乎未来很长,他俩之间,一切都有可能。

    他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抬眼望向越洱。

    越洱也感应到他炙热目光一般,眼神从转动的风扇上移过来看他,似在询问,又像在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边锋的心涨起暖流,他想什么也不管不顾,别管是冲动还是宿命。

    他想吻她柔软的唇瓣,脱口的话却是:“那你给我道歉。”

    “哈?”越洱估计他在说那杯玫瑰小圆子奶白酒,嘴角抽了抽。

    她看饮料还剩大半杯,只是冰块全化掉了,于是说:“好了,对不起嘛,明天再请你喝,几杯都可以。”

    虽然也不是说这件事多值得道歉,但看他方才那个委委屈屈的小样子,觉得蛮好笑的。

    边锋却也看向那半杯玫瑰奶白酒,认真说:“我想要现在尝尝。”

    “……这杯?被我喝得,呃,冰都化了。”越洱有些尴尬。

    边锋就这么静静盯着她,不说话。

    “你确定?”

    真要喝这杯啊,有必要么?

    边锋故意湿红了眼,低着头丧气道:“我晓得了,你就是嫌弃我的……其实也能理解……”

    越洱赶忙拿起饮料往他眼前一递,真是服了:“喏,你自己要喝的。”

    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接,搞得越洱也摸不清头脑,握着饮料的手摇了摇。

    “你喂我……”

    声如蚊讷,很小很小,但越洱还是听清了。

    “……”

    她满脸黑线,有点拿边锋没办法,这人是不是太会撒娇了,还是怪她太容易被动摇,随便一点也顶不住?

    “要不要抱着你再裹个襁褓喂你?”

    她“哐叽”把饮料放在对面桌上,收回手开始拈菜吃。

    爱喝不喝吧,可余光中,边锋又委屈巴巴垂着眼,不看自己,也不吃菜。

    “……”

    “……”

    服了,真服了,今天也算给她遇到了。

    越洱放下筷子,擦擦手,神色凝重地强迫自己伸出手,重新拿起对面的玫瑰奶白酒。

    边锋忽地瞥一眼她动作,又收回视线,特像家里小狗看见她拿着鸡肉干走近,明明看到了还装佯,目不斜视瞪着正前方,就等越洱蹲下唤它过来吃。

    越洱气笑了,微微往上抬一下杯子,吸管送到他唇边。

    “小少爷,要不要喝一口又香又甜的奶白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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