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大水啦

    九天镇。

    “笃笃笃”,门响了。

    “越洱,睡了吗?”外头响起边锋的声音,多亏他,越洱快对敲门声脱敏了。

    她先在通灵阵和劳山风告别,理理头发才打开门:“不是说晚安?还没安呐。”

    此时边锋是没事找事来的,略感不好意思,他一边推门进来,一边调整身姿试图自然些坐下。

    屋内只有洗手台的一盏灯点亮,淡黄的暖光投过来,照在边锋柔润的肌肤上,一张俊脸半明半暗。

    越洱心漏跳一拍,她不动声色将目光从边锋身上移开,暗光下眼睫颤颤,映在墙上像受惊的蜻蜓扇动翅膀。

    “说吧,来借什么?”她问。

    “我来……借个蜡烛。”边锋现场编完,自己先窘住了,耳朵都红红的。

    越洱坐在床边,面对着他坐的椅子:“哥,太看得起我了,你以为我随身杂货铺啊?”

    边锋自然是知道问她借蜡烛有多傻气,可是眼下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缺什么。

    他将才回房,翻来覆去睡不着,意犹未尽回味着俩人今天的相处细节。

    前几天莫名其妙的乌龙、误会解开了,他们也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这个夜晚不该就此结束。

    “……我房间好冷,有鬼一样。”

    “是么?”越洱应着,心说该不会是叫【八百个心眼子鬼】吧?

    见她不接招,一味装傻,边锋直接说:“我可以搬过来打地铺吗?”

    他一脸坦然,语气也淡淡的,疑问说的像陈述。

    越洱瞄他一眼,看他脚尖在椅子腿边“嗒嗒嗒”点动。

    “不可以。”

    “好嘛。”边锋接话很快,似乎早就想到她不会答应,又好像说快些能掩盖被拒的尴尬。

    房间陷入沉寂,两个人都没话讲,边锋僵硬地摩擦两下膝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半明半暗的脸庞完全隐没如黑暗中。

    越洱倒不觉得自己拒绝有什么不妥,他们解开了一次误会,但还是同事。

    何况边锋说,有些表达只是为了讨得别人喜欢,她需要时间来消解这句话。

    如果边锋一个随意的社交习惯,被她自己过度解读,甚至傻傻脑补“他对我有好感”,那下场一定惨过挖野菜

    过去的恋爱经验告诉她,男人三分能演成十分,先上头就输定了。

    她以一种迟来的缓和口吻说:“早点休息吧,话不用一晚说完的。”

    边锋笑着冲她点点头:“晚安,这回是真的。”脸上落寞不减,他轻轻带上门,回到了602房间。

    越洱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边锋真的脸上藏不住心事。这次进情境找卧底,他究竟怎么混成的?暴露时间比越洱还晚些。

    也许他只是不想藏,有时没必要藏。

    躺在床上,越洱脑中交叉闪映着和边锋的对话、法力部闹事的赌狗爹。

    脑子乱乱,精疲力尽睡过去。

    夜凉如水,“嘣!”一声巨响,越洱惊醒坐起。

    血管还在突突跳,借着月光,她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

    水漫天盖地扑涌而来,门开了大洞,边锋趟水跨进房间。

    水已经淹没他膝盖,越洱床边成了流动的汪洋。

    “越洱!我们要快点出去。”

    门外旋转楼梯的声控灯时明时暗,稀罕的光披在边锋肩上。

    越洱道“好”,跪起下床,一脚踩进冰凉的水里。

    因为门开个大洞,水争先恐后涌出门外,顺着楼梯淌走,但房内水平面却诡异地持平,甚至隐约在升高。

    一只手伸过来,越洱立马抓住边锋,一大一小的手紧紧握住。

    “这不会是水管裂了,走,闪现出去。”

    边锋摇头道:“闪现不走。”

    越洱已经使出法力,身子却如千钧重,闪现不了一点。

    二人只好紧抓着对方的手,一步步趟水向外,从洞口钻出。

    边锋的手又冷又硬,骨节分明,包裹住越洱的手。

    铁艺旋转楼梯成了“瀑布”,水不断从上至下砸来。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越洱从楼梯中空处望去,楼梯上没一个人,一楼已经成了大池塘。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了一楼也出不去。”边锋道。

    一楼能积起那么深的水,显然楼门是封死的。

    最古怪的是,鸟人呢?安全司,安保队,出了事一只鸟也没见着。

    现在闪现不成,结界也没法用。

    越洱飞出乾坤袋,悬空抽了两个保鲜袋。

    她驱动法力,把保鲜袋变很大,幸好这种法力可以使。

    转而对边锋说:“先爬进去,这水深增速不正常。”

    “我们一个袋。”边锋使劲抓着她手,脸色不是很好。

    越洱却道:“先分开,这样氧气能多用会儿。”

    边锋这才放开手,他们分别爬进飘在水面的巨大保鲜袋,全凭法力托着才没陷落水里。

    二人调整好坐姿,越洱挥手封了保险袋口。

    现在他们像两个水球飘在水上,一个球挤另一个。

    保鲜袋密闭,漫天砸来的水打在塑料袋上,水击打塑料的声音成了主旋律。

    越洱更靠近门一些,水一冲,她的球就挤掉了边锋的球。

    边锋被保鲜袋球装着,滚落到五层,他用法力暂时停住。

    揉揉太阳穴开了通灵镇,总算这回能联通越洱了,没屏蔽。

    越洱声音犹如在耳边响起:我上楼看还有没有人,你一路往下炸门试试。

    边锋:那你当心,别太久。

    越洱:你也当心,炸的时候保鲜袋离远,别把袋子搞破。

    二人兵分两路,越洱驱动法力,保鲜袋水球逆“瀑布”而上。

    7楼,胶把钳召出,暴力破门。

    越洱隔着门洞,隐约可见一个长发女生侧躺在床上,水已经淹过她挨着枕头的那边耳朵,人竟然没醒。

    越洱隔空操作胶把钳,三把大钳夹住女生身子三段,力道算轻的。

    一个新保鲜袋在空中扩大,袋口大张,冲着床沿,好像张嘴等着吞没一条大鱼。

    三钳共同发动,如铲车一般,把湿漉漉的长发女生铲进保鲜袋。

    越洱挥手封闭保鲜袋,一个新的水上气球漂在水面。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声爆裂的“嘣”响,边锋人在四楼,炸开了五楼的门。

    他正驱法力上到5楼,就听越洱在通灵阵里说:不用上来,你继续往下炸,我派保鲜袋去捞人。

    边锋不合时宜想笑:你真的很会用保鲜袋,法力不够找我借。

    装着长发女生的塑料球顺着旋转楼梯的水瀑布,漂到边锋身后。

    两个新保鲜袋和两把巨钳也一并飞下,分开进入501、502捞人。

    边锋用自己的球挡住身后球,双手翻飞捏诀,八道红光从他掌心飞出。

    红光穿越袋子,速速飞下楼,1至4层的每一道门前,都悬飞着一道强劲红光。

    边锋闭眼默念,红光应召增强,他传音给越洱:捂好耳朵,三二一——

    连天的巨响炸开,八道红光炸开七扇门。

    唯有一楼封闭的楼门纹丝不动。

    越洱身后追着五个充满氧气的保鲜袋球,她也流到五层来。

    第三把钳子本来乖乖贴着她,听见楼下炸开,立时飞往楼下,带着保鲜袋捞人去了。

    边锋看着胶把钳和开口的保鲜袋从近旁擦身而过,心神荡漾,怎么越洱这人、越洱用的一个个怪招,都这么叫人心里爱得紧。

    边锋道:一楼那个房间没人,楼门炸不开。

    越洱:试试窗子。

    方才一路下来,越洱发现窗户被全部封死,这显然是有人趁他们睡着,有预谋地下手。

    但说不好,可能是卧底训练的一部分,也可能另有大雷。

    安全司鸟人都消失不见,其它同事们又一个个睡得昏死过去。

    越洱暗自祈祷不要有第三方掺和,要不然她和边锋就得两个人对战未知方,还有那么老些人要护着。

    保鲜袋再大,氧气也不够耗多久,越快出去越好。

    “砰!”

    边锋:窗子也炸不开。

    这么说,他们所在的这栋楼,是一个大型密室,不知哪儿发的大水哗哗哗灌个不休,迟早把这里变成一栋封闭的水柱楼。

    二楼即将被淹没之时,最后一个同事被转进保鲜袋封成球。

    越洱、边锋乘球漂到二楼水面。

    越洱:我潜下去看看楼门。

    边锋:我去,你在这儿等我。

    越洱:你在这儿更好,鞭子钩住楼门,如果我这个球被水压破,你就用鞭子拉我上来。

    二人隔着半透明的保鲜膜球对视,边锋眉头紧锁,神色似是不满她的安排,又觉得合理。

    边锋:那别钩门把手了,我用鞭子拴着你脚踝。

    越洱:还是得钩,到时候钳子和鞭子一起使力,不然我自己拉不开楼门。

    边锋:……

    边锋:那就放揽月和牙牙它们下去,你偏要自己以身犯险吗?

    他这话语气挺重,是越洱不曾听过的。

    磨合多年的武器通了主人神识,多花些法力,它们甚至能“带上主人的眼睛”。

    所及之景,通过联接的神识反馈给主人。

    只放揽月和牙牙潜水下去,确实可以。

    越洱自己亲自去,贴身能把钳子法力发挥到最大,顺便透过一楼玻璃门看看外面。

    十层往下的所有玻璃窗都被一种黑色物质封死了,看不见外头什么情况,唯有一楼玻璃门可能还……

    她也晓得边锋顾虑,不好一意孤行,便点点头:好,我们先放揽月和牙牙。

    边锋脸色这才稍霁。

    一条锁链鞭、三把胶把钳,齐齐落入水中,向一楼潜行。

    深入水中,只见好些家具悬浮其间,竟是没有漂上水面。

    揽月的锁链先行钩住楼门把手,随后通过牙牙反馈,越洱看到:一楼玻璃门外通透,没被黑色物质完全封死,仅有门缝空隙夹着成条的黑色物质。

    直觉告诉他们,还得从一楼玻璃门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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