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橱窗上的雨痕像融化的焦糖,姜绵绵蹲在操作台后面,透过展示柜的夹心饼干空隙,第82次偷拍那个西装革履的身影。
手机镜头里,陆昭的黑色大衣被雨水镀上一层冷釉。他快步穿过梧桐道,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皮鞋踏碎水洼时溅起的光点,像撒在提拉米苏上的金箔。
"三、二、一..."姜绵绵屏住呼吸数秒,果然看见男人在路过「甜蜜咒语」时迅速别过头——这是她本月观察到的第27次完美避让。
"又躲开我的橱窗了!"她咬着裱花袋在记账本上画正字,奶油不慎挤到手机壳的猫咪鼻尖上,"不愧是厌甜症晚期患者,连余光扫到马卡龙都会皱眉呢。"
雨越下越急,姜绵绵把新研发的"怦然心动"草莓塔摆到橱窗C位。六层酥皮托着颤巍巍的草莓云朵,糖霜在玻璃内侧呵出粉红雾气,像给整条街戴了副恋爱滤镜。
"叮咚——"
感应门突然尖叫。姜绵绵手一抖,草莓塔差点栽进打发过度的奶油里。她慌慌张张去摸口罩,却抓到了沾满可可粉的围裙带。
"请、请稍等!"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蚊子哼。社恐警报瞬间拉响,她本能地缩进操作台后面,把裱花嘴当防身武器对准门口。
黑色伞尖在地砖上晕开水痕,陆昭收伞时甩动的腕表折射出冰蓝色冷光。他站在距甜品柜三米的安全距离,像棵拒绝开花的铁树。
"借用十分钟。"低沉的嗓音混着雨声砸进姜绵绵耳朵,她感觉后颈炸开一片糖粒似的鸡皮疙瘩。
操作台下传来窸窣响动。陆昭皱眉看向那个晃动的草莓头巾,只见毛绒拖鞋正在偷偷往烘焙间平移,活像只受惊的垂耳兔。
"我说..."他刚向前半步,姜绵绵突然从柜台后弹起来,怀里还抱着那盘草莓塔。糖粉扑簌簌落在她翘起的呆毛上,鼻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树莓酱。
两人隔着展示柜僵持不下。陆昭看着女孩涨红的脸和随时要发射马卡龙当暗器的架势,突然想起助理说的都市传说——据说这家店的店主会用蛋糕诅咒客人。
"轰隆!"
惊雷劈开云层的瞬间,玻璃门被狂风猛地拍响。姜绵绵下意识护住草莓塔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枫糖浆。陆昭本能地伸手去扶,带着雨气的掌心擦过她手腕。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姜绵绵感觉自己掉进了巨型棉花糖机,无数记忆碎片裹着焦糖色气泡涌来:六岁被关在甜品教室的夜晚,十七岁因社交恐惧放弃烘焙大赛,还有每天目送那个黑色身影路过的八十二个黄昏。
再睁眼时,她正躺在一张能吞下整个甜品店的意大利沙发上。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空气里飘着苦艾酒般的冷香。
"姜小姐。"
熟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却带着诡异的违和感。她撑起身子,猝不及防在落地窗倒影里看见陆昭的脸——准确来说,是她的灵魂正困在陆昭的身体里!
而对面"自己"正捏着草莓塔,用她最熟悉的软糯嗓音发出恶魔低语:"解释下,为什么我吃你的甜品会灵魂出窍?"
姜绵绵低头看着属于男人的修长手指,突然注意到陆昭锁骨处有颗小痣,位置和她手腕的草莓胎记一模一样。窗外雨幕泛起奇异的虹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场暴雨,把他们的命运搅成了提拉米苏最下面那层浸满咖啡酒的手指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