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场毫无预警的造访,邓布利多教授没有表现出不悦。
他的心情看起来甚至还不错:“我注意到,你似乎迫切地想得到一些答案。当然,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对吗?”
“教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奇洛教授在为伏地魔做事?”娜斯缇亚听懂他的暗示,刚坐下,就按捺不住急切地问。
邓布利多教授扶了扶半月形的眼镜:“我很高兴听到你和伊丽莎白都这么称呼他。”
事实上,其实伊丽莎白在女儿面前通常都是用一种轻蔑的态度直呼伏地魔的大名。
“卑鄙的里德尔”——她的原话。
“噢,如果他卷土重来的话,我想我会收敛一点的。”娜斯缇亚轻咳一声。
邓布利多教授微微一笑:“这么说,哈利把自己昨晚在禁林的经历告诉了你们这些朋友们,是吗?”
他看上去似乎挺满意哈利的做法。
“是的,教授。”娜斯缇亚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马人们观察到了火星的异常,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费伦泽救下了哈利,让他幸免遇难。这是不是意味着,之后的命运轨迹也将发生变化?”
“别着急,别着急,娜斯缇亚。为什么不尝一尝我为你准备的饮料呢?”
娜斯缇亚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摆着一杯热红茶。
而邓布利多教授用一种比红茶还要温和的口吻告诉她:“让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是的。至于第二个问题,很遗憾,我并不擅长占卜。”
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等你上了三年级,也许特里劳妮教授能为你解惑。”
“教授,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娜斯缇亚喝了一口红茶,问。
邓布利多教授用眼神鼓励她接着问下去。
“在周一晚上之前,哈利的隐身衣都在您这里,对吗?”
“完全正确,孩子。这么说,是你想用召唤咒把它拿回去?”邓布利多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看起来你的魔咒学得相当不错,召唤咒可不是一年级的内容啊。”
“不,也许有些糟糕,”娜斯缇亚垂头丧气地说,“我尝试了好几次。”
“你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吗?”
“什么?”
“有些物品是无法被召唤的,这件隐身衣恰巧是其中之一。”
“可是……”娜斯缇亚十分震惊,“它的确是从别的地方飞来的啊!”
“我使了一些小手段,”邓布利多的语气很轻快,“不过请原谅,在这之后我亲自去了一趟哈利的寝室,确定那件衣服真的回到了他的手里。”
“哦,”娜斯缇亚满不在乎地说,“换做我也会这样。”
她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可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我告诉他的!”脑袋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娜斯缇亚抬头看去。
天文教室那幅画像中的女士正对她怒目而视:“坏孩子,吵醒了人,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都不愿意!!”
“斯塔基女士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道歉。”邓布利多教授道。
“呃,抱歉,女士。”娜斯缇亚真心实意地说完,又问,“不过,请问您是海斯帕·斯塔基女士吗?从小到大我抽到过至少20张您的巧克力蛙画片,我每一张都留着!您对魔药学的贡献实在太卓越啦!”
“噢,”海斯帕女士骤然被夸,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她上下打量了娜斯缇亚一番,才说,“好吧,看在你还算讨人喜欢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么说,是您在圣诞假期的时候把隐身衣送给了哈利?”娜斯缇亚礼貌地冲她点点头,又看向邓布利多。
“我曾向詹姆·波特借来了这件隐身衣,用于研究——现在,我把它还给了哈利。”
娜斯缇亚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原以为你知道这事。”邓布利多说,“你们母女的关系很好。”
“听上去您很熟悉伊莱莎。”娜斯缇亚眨了眨眼睛,“那么教授,您认识我爸爸吗?他的名字是亚伦·奈特。”
“当然,”邓布利多教授回答,“亚伦是很优秀的学生,也是一名了不起的巫师。他在上学的时候,几乎和詹姆一样出名。他们的性格也有些相似,因此总是针尖对麦芒。但同时,他们也彼此欣赏。”
娜斯缇亚笑了笑:事实上,她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认识亚伦,她只是想听别人夸夸他,最好能分享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提起亚伦的时候,她很难不再次想起伏地魔,笑容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伏地魔心狠手辣,他一定会对哈利再次下手的。”
娜斯缇亚想起和他沆瀣一气的奇洛。
邓布利多教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至少目前而言,他还很虚弱。”
目前。
只是目前。
邓布利多教授看出了她的低落,再次用一种鼓励的语气,请她继续品尝自己准备的红茶:“伊丽莎白对你的教育很成功,这让我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什么?”娜斯缇亚差点被茶水呛到。
“孩子,伏地魔已经消失了十年,”邓布利多教授说,“邪恶的巫师盼望他回来,正义的巫师担忧他回来——但你要知道,更多的人认为,伏地魔已经死了。”
“可他怎么可能死呢?”娜斯缇亚说。
“是的,是的。这恰恰是伊丽莎白的高明之处。”邓布利多教授解释道,“她告诉你曾经发生的战争有多么残酷,却不为你编织一个已恢复花团锦簇的世界。”
娜斯缇亚点点头。
从很小的时候,伊丽莎白就一直向她灌输一种思想:她们生活在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和平时期。
“战争迟早还会爆发的,娜缇。”她曾经见过伊丽莎白双目含泪,却坚定地对自己说,“等到那一天降临,注定还会有许多人牺牲。”
“为了和平吗?像亚伦那样。”
“是的,亲爱的。为了和平。”
“我没有要问的了。很抱歉突然打扰您,教授。”娜斯缇亚忽然难受得什么都喝不下了,她跳下椅子。
“偶尔停下思考,和年轻人聊聊天,其实也不错。”邓布利多教授低头搅着自己热巧克力里还没融化的棉花糖,假装没看见娜斯缇亚眼底蒙上的那层水雾,“和你谈话很愉快,娜斯缇亚。”
“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片刻后,他又抬起头。
“今天的谈话……”
娜斯缇亚心领神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对吗?”
邓布利多教授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再会,娜斯缇亚。”
“再会,教授。”
*
走出校长办公室,娜斯缇亚看见两个令她感到意外的身影。
“你们怎么在这?”她不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真的是你,娜缇。”弗雷德看起来似乎比她还意外,“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呢!”
他和乔治轻车熟路地抓走了娜斯缇亚,拐进某条密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娜斯缇亚困惑道。
“哦,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去地下教室熬制新的魔药。”乔治说。
“于是我们就想到了你。”
娜斯缇亚翻了个白眼。
“但在找你名字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
“你在校长办公室。”
娜斯缇亚露出一个更加茫然的表情。
乔治神秘地笑了笑:“想知道为什么费尔奇永远也抓不着我们吗?”
娜斯缇亚恍然大悟,向他们伸出了手:“看来你们有秘密法宝。”
弗雷德很大方地从长袍里抽出一块长方形的大羊皮纸,递到她的面前。
“你们什么时候的新发明?”
弗雷德和乔治乐不可支。
“不,不是我们,我们只是两个幸运的使用者。”
“你们从哪拿到的?”娜斯缇亚将羊皮纸翻来覆去地检查,没发现任何缺口和漏洞。
“费尔奇的办公室。”乔治很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敢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个东西。但是我们——发现了它的妙处。”
弗雷德压低声音,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在娜斯缇亚耳边说:“我们找到它的时候,上面写着——‘没收物品,高度危险’。”
娜斯缇亚一点也没被吓着:“看样子你们已经对这个东西很熟悉了。来吧,展示给我看看。”她把羊皮纸递还给乔治,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
乔治拔出魔杖,轻轻敲了敲羊皮纸:“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
娜斯缇亚甚至还没来得及感慨这道口令的刁钻程度,面前就出现了更加神奇的一幕:
一道细细的墨水像蛛网那样从乔治的魔杖尖端蔓延开,渗入皱巴巴的羊皮纸,最终演变出一张地形图,带标记的小黑点不计其数,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各个角落,有的静止不动,有的明明灭灭地沿着墨线闪动。
娜斯缇亚捧着羊皮纸的下端,踮起脚尖去瞧,惊讶地发现,小黑点上的标记竟然是人名。
娜斯缇亚·格雷、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正挤在一块,离他们不远的位置,邓布利多教授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种中踱步。
娜斯缇亚下意识地往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师办公室看去,没发现奇洛的影子。
这时,顶上那一行绿色花体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专为魔法恶作剧者提供帮助……隆重推出……活点地图?”她将上面的内容依行念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发现它的用法的?”娜斯缇亚十分不可思议地问。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把这张地图当作一张废羊皮纸。
“感谢这四位高尚的前辈,”弗雷德心情大好,却用一副再庄严不过的口吻说,“为帮助新一代违纪学生不知疲倦地工作。”
“所以,猫女巫,你刚刚在校长办公室做什么?”显然,乔治还没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
“哦——”娜斯缇亚说,“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什么大事?”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几乎没在校长办公室里看见过学生的名字。”
“这是一个秘密。”她坚持不肯吐露半个字。
双胞胎都知道,对不愿意分享的事情,娜斯缇亚向来守口如瓶。
“看起来,我们的格雷小姐参与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乔治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那么,要不要来帮忙?我们可以把地图借给你做交换。”
“一份魔药,换一天的使用权。”弗雷德飞快地说。
娜斯缇亚警惕地捕捉到他使用的量词:“一份?”
“好吧,”他改口道,“一瓶——”
“成交。”话音未落,娜斯缇亚满口应下。
弗雷德立刻把后半句补上:“……换半天的使用权。”
?
娜斯缇亚作势要走。
“一天就一天。”乔治干脆直接把地图拍进了她怀里,“走吧。韦斯莱伟大的恶作剧事业需要一位聪慧又热心的女士帮忙。”
娜斯缇亚立刻挽住乔治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向弗雷德:“你同意吗?另一位韦斯莱先生?”
弗雷德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他默不作声地伸长手臂,一下就将地图重新灵巧地抽了出来。
“嘿!”
“你还没学会复原的口令呢。”弗雷德抽出魔杖,冲娜斯缇亚眨眨眼,“稍安勿躁,女士。”
弗雷德像乔治那样,将魔杖点在羊皮纸上,轻快地说:“Mischief managed。”
接着,他把迅速消退墨迹、恢复空白的地图叠好,放进娜斯缇亚的口袋:“收好,千万别让你的斯莱特林同学看见这个东西。”他用一种意有所指的口吻说道。
“那……”她的格兰芬多朋友呢?
弗雷德摸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有必要的话。”
娜斯缇亚点点头。
“可是,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它的使用方法的?”走出两步,她不死心地问。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默契地回答道:
“这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