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吟看到眼前阴森的府邸,也没忍住说道:“这是府邸……还是鬼门关?”
令狐允点了点头,桃李俯身,将酒瓶递给令狐允,她道:“到家了,进去吧。”
就当二人要转身离开之时,身后的令狐允抿了抿唇,随后抬眸,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拉住了萧玄吟的衣袖。
萧玄吟一顿,随后转过身,疑惑道:“可还有事?”
桃李也回头道:“怎么了?舍不得?”
令狐允指了指府邸内,萧玄吟道:“我们陪你一起进去?”
萧玄吟犹豫一瞬,桃李对萧玄吟说道:“不太好吧,我爹跟我说过,不经主人家同意,乱进别人家不好的。”
令狐允听到这话,有些急躁的摇摇头,萧玄吟还是妥协道:“那……走吧。”
大门早已生锈,上面贴着字迹模糊的对联,旁边两尊落了灰的石狮子,灯笼下的流苏随风飘荡,光是站在门外就感觉细思极恐。
桃李打了个寒颤,她道:“要不还是别进去了吧。”
令狐允见状抬头看向桃李,眼神极为清澈明亮,满是天真无邪,桃李求助的目光看向萧玄吟。
无奈之下,萧玄吟只能咽了咽口水,壮着胆上前轻轻推开了生锈的大门。
随着一阵阴风飘过,也让二人见识到了府内的真实全貌,进来就是大院,里面有一口很大的枯井,一处凄凉的凉亭,以及一颗枯萎却依然坚韧不拔的银杏树和几颗枯竹。
萧玄吟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语气有些颤抖道:“你家……有点阴啊。”
令狐允则是面不改色的看着,桃李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第一个越过门槛踏了进来,她道:“还好吧,用不着这么害怕。”
桃李说出这话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颤颤巍巍的手。
萧玄吟见状也小心翼翼的挪步进来,令狐允低着头走在后面。
桃李在前面走着,令狐允拉着萧玄吟的袖子在后面跟着,快走近堂屋时,桃李停下了脚步。
萧玄吟道:“怎么不走了?”
桃李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萧玄吟一抬眸,只见堂屋快要腐朽的木门上贴着十多张乱七八糟的黄符,地上还撒有圆孔纸钱。
萧玄吟强装镇定道:“这个……装潢挺特殊的。”
桃李也强颜欢笑道“的确,很有风格。”
令狐允依旧默不作声,低垂着脑袋,手紧紧攥着萧玄吟的袖子,萧玄吟虽不解,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桃李略过门上的黄符推开门,屋内昏暗无比,靠着门外的透来的光才勉强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
开门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不由让人呛得咳嗽。
萧玄吟轻咳两声,不由自主感叹道:“这是多久没人住了。”
桃李用手抹了把桌子,也跟着吐槽道:“你爹娘不但不负责任,还不讲卫生啊。”
这时桃李注意到一旁还有间屋子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她道:“这里可以进去看看吗?”
这时,沉默已久的令狐允终于抬眸,朝桃李点了点头。
桃李推开那间屋的门,萧玄吟正要跟过去,令狐允却拉着萧玄吟的袖子站在原地。
萧玄吟心存疑虑,于是蹲下身,询问道:“我不可以进去吗?”
令狐允犹豫一番,摇摇头,随后手指向门外。
还不等他再次开口,令狐允便拉扯了下萧玄吟的衣摆。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令狐允来到前院的水井前。
他道:“来这里做什么。”
令狐允心虚的垂下眼帘,不等疑惑之时,枯井里伸出几只手,拉住了萧玄吟的手腕。
正要挣脱,可身体却不自觉的往后仰去,径直被拉进了枯井中。
另一边——
桃李刚到屋内,就闻到一股霉味混杂着尸臭味直冲大脑,她用袖子捂住口鼻,眼睛仔细看着屋内情况。
桌上放着一桌发霉的饭菜,燃尽的烛台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仿佛昨日还有人在此用餐,本身具有格调的紫色桌布生灰。
后面柜子上的玉杯瓷碗全部落灰生了蛛网,整个屋子除了破掉的纸窗户基本没有地方通风。
桃李往四周看了看,但却不知这股莫名的尸臭味究竟从哪里来。
就在桃李疑惑之际,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她转身正想把门打开,却发现在怎么推拉都无动于衷。
桃李拼命的拍打那扇纹丝不动的大门,她喊道:“令狐允,萧玄吟,这门好像打不开了!”
果不其然,外界无一点回应,桃李又继续喊道:“你们倒是应一声啊!”
她还想继续喊,不料破掉的纸窗外一阵风吹进屋里,餐桌下发出一点碰撞地声音。
桃李拍门的手一顿,转头向餐桌下看去。
她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刚才的声音的确真实。
桃李缓缓上前蹲下身,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小心翼翼地掀开桌布。
可下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她自己都不敢想信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桌底下,是两具早已被蛆虫啃食殆尽的白骨,眼眶空洞,甚至连眼珠都没了,就这么朝桃李所在的方向死死凝视着。
桃李一惊,连连后退,这时门也开了,桃李顾不了这么多,赶忙出去把门关上。
出去之后依然惊魂未定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她有想过会是尸体什么的,但没有想到会是一具看起来腐烂上百年躯体。
桃李回过神,也发现了整个府内除了自己,完全空无一人。
她走到府外,还在奇怪令狐允萧玄吟去哪里了,只见她刚一回头,刚刚还历历在目的令狐府,凭空消失了。
另一边的萧玄吟,在掉入井内后,缎带掉落,脸颊被刚刚突如其来伸出的手给抓伤一道口子。
他本以为真的必死无疑了,刚一闭上眼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萧玄吟眼睛紧紧闭着,只听到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没事了。”
他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一席月紫色锦绣华服战国袍,一双狭长狐狸眼微眯,乌黑长发半束,眉眼间柔和似水,此人便是魔界第24代魔尊,矜纸鸢。
矜纸鸢看到萧玄吟的面容,眼眸睁开了些露出一双看上去极为压迫感的深紫瞳孔,他微愣了一瞬,随后笑道:“这位公子看上去,让本尊感到十分眼熟。”
他眼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这不禁让萧玄吟打了个寒颤,矜纸鸢再次开口道:“本尊吓到你了?怎连话都不说。”
气氛尴尬,二人姿势极为奇怪,矜纸鸢一手放在萧玄吟腰间,一手稳稳的拖着将对方揽在怀中,旁边还站着衿纸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名手下江栩以及叙恒。
萧玄吟听到矜纸鸢的话,只能先是强颜欢笑,再是没话找话道:“吃了吗?”
矜纸鸢很自然的答道:“没呢,一起?”
说着,矜纸鸢两指在他眉间轻点一下,下一秒萧玄吟便两眼一抹黑,晕过去了。
矜纸鸢笑了笑,转头对着后面的二人道:“江栩叙恒,一个时辰后派人备菜,送到府中。”
“属下遵命”
萧玄吟再次醒来,眼前有些模糊,身上有些负担以及燥热。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整个人身上裹了一层厚实的棉被,外面还盖着一条毛毯,以及一件似曾相识的袍子。
矜纸鸢也半躺在旁边,衣衫半敞,靠在一旁,手持折扇扇风。
萧玄吟先是睁开眼睛,确认眼前到底是什么场景,随后又自然得把眼睛闭上了,天真的认为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等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眼前场景依然没变,矜纸鸢注意到他醒了,笑着问道:“怎么还装睡呢?玄吟?”
矜纸鸢起身,将盖在萧玄吟身上的袍子穿起,整理了下仪表,浑然不顾快要热死的萧玄吟。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完仪容仪表时,才慢悠悠的走到塌前,将被缠成蛹的萧玄吟解绑。
萧玄吟坐起身,抬起袖子,这才注意到,原先那件灰白色长袍被更换成了与矜纸鸢身上如出一辙的紫色宽袍,原先脸颊上被划伤得伤口也被包扎上了。
矜纸鸢自顾自倒茶,他道:“你再不醒,本尊就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萧玄吟看了看衣着,眉头微皱:“这……”
“你原先那件太土,所以本尊替你丢掉了。”
他笑着,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萧玄吟。
早些年就听闻魔尊笑里藏刀,十恶不赦,这杯水自然是不敢接的。
萧玄吟道:“不必……不渴。”
矜纸鸢将茶盏又推进了些,面色不改,笑容依旧柔和,他道:“下药,对于本尊来说……倒是没什么好处。”
见萧玄吟迟迟不接,矜纸鸢也丝毫不恼,而是将茶盏中的水喝掉,再把茶盏放到桌上,道:“也罢,你这反应倒也正常。”
矜纸鸢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本尊在外界风评的确差了些,但也不至于玩下毒谋害的阴招。”
萧玄吟起身下了床榻,却发现没有鞋穿,只能干坐在塌上闲的发慌,压根没有听衿纸鸢有的没的话。
矜纸鸢抬眼看了眼外面,他道:“看来……时辰到了。”
这话萧玄吟听进去了,还不等他开口问,矜纸鸢便说道:“不必多问,陪你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