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闭眼休息了一会，半梦半醒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王春丽将我的行李丢出，声音很重，她的动作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留情
“砰！”行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连楼下的邻居都惊动了，他们纷纷打开门，好奇地张望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沉默的站在门前。没吭声。
“你这个负担！笑话中的笑话。”她吼叫喷出来的口水和她手里哄孩子轻柔的动作形成了对比。
那个男出来了，他抱过王春丽手中的孩子，自诩文化人的说道“拙劣的笑话，说的就是你，你的出生就是个笑话。”
我很想说些什么，破口大骂。可我没办法控制梦里的我，他妈的。
我只能像小时候那个懦弱的我一样，畏缩地说道：“嗯，阿姨再见。”
门关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震碎。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狠狠地甩了一下，甚至掉下了一些碎屑。
门外的一道铁门无情地将我隔绝在外面。
所有人都在看笑话。
而我就是笑话。
“哎呦，小孩子不能惹妈妈生气。”邻居大娘嚼着瓜子，瓜子壳吐在我脸上。很恶心。
这一切都很恶心，楼道的老鼠吱吱的叫，评头论足的声音难以入耳，都在看我，看这一场笑话。
我背靠着潮湿发霉的墙壁，一股刺鼻的霉味钻进了我的鼻腔，让我感到一阵恶心和不适。而一旁的电箱更是破败不堪，露出了杂乱无章的电线。
无处可去。
梦里的我还小，哭着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小皮球，没有一个框子会要自己。
衣服团成了一团，冬天很冷，我抱着衣服睡觉，寒风通过单元门直直的吹向我。泪痕被吹的发疼。
从那天我就想，我再也不会去找他们。
“哥们，醒醒，午休铃响了。”姜旺叫醒了梦里的我。
感觉到了泪水的存在，我不争气的抹去，唾骂自己怎么会再流泪，真他妈怂。
“嗯。”
今天很暖和。可能是快要到春天了吧，不自觉地遮着刺眼的阳光，我思索一番，果断的将外套脱了去上体育课。
“谁是新来的？”教体育的老师扫了一眼队伍，站在我面前。
“你就是韩意？”
“嗯。”我抬头回答道。
“我是林中，专业的教练。国家一级体育运动员。曾经拿奖过…”后面的同学似乎是笑着领略到了什么，男生女生都开始起哄。
“哎呦，老林又开始吹了。”
“快看，快看，牛在飞，原来是老林又在吹。”
“嘿，你们这群毛孩。全部都加练！”他笑骂着扭头。而后又想出来什么转过头来问我。
“体能怎么样。”
“还行。”
他转身走到操场中央，慢悠悠地开口“今天一千米，不及格的全都加练。”
“操场对面跑道集合。”林中解散了队伍，向后挥了挥手，让同学们赶紧跟上来。
“哎，哥们，你能跑多少。”姜旺搂住我的脖子，叹气连天的发牢骚。我忍住想推开的冲动。
“三分。”
“我靠，哥们，你。凭什么？”
“集合，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
对岸的林中冲这边喊。满操场都去集合了，就剩我们两个了。
姜旺松开了我，冲着那边跑去，边跑边喊“你快点，迟到要加圈的。”
操场一圈是四百米，一千米需要从一半处开始跑。
老师在正常的起跑点吹哨，我看不清远处的小人，哨声太小，也可能是我他妈的耳朵不好，没听见。
姜旺在我旁边，我看着他起跑后，才反应过来已经吹哨了。
我起步不快，低头看着红色的橡胶跑道，我不喜欢跟着人跑。一个人默默的在队尾跑着。
跑在前面的姜旺回头向我摆摆手，让我快点跟上。
直到第二圈，甩飞了在前面的人，冲到姜旺那里时，他正大喘气减速跑，侧瞟的时候看见了我。
“我…操…兄弟，你不累？”我在第二圈开始提速，甩飞了在前面的姜旺，追上了在第一梯队的体育委员。姜旺在后面大喘气，哀声怨气的直骂娘。
跑到最后终点，我缓下速度。如果姜旺少骂点也不至于跟不上。
“韩意，三分。”
我上撩衣服，有些热，身上的汗和衣服沾在一起。
“操…你体格小，跑的倒不慢。”姜旺刚跑完，正蹲着缓解。
我讨厌别人说我小，小就代表弱，会被人欺负。
跑的不慢。小时候跑的不快会饿肚子。超市有打折商品，我抢不过大妈们，她们都他妈像那个哪吒转世有个风火轮一样。
那时候一个月二百生活费。
一瓶老干妈十二，一天三块钱的馒头，幸运的话抢到了超市的打折菜，可以吃一个月。
我总很小，会被挤出去。所以我讨厌体格小。
“起开。”我推开他拥着我的手，独自坐着喝水休息。姜旺被推开后，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招呼几个兄弟打球。
大部分女生也休息够了，凑热闹的要去看男生打球。
姜旺边去球场边撩头发耍帅，女生都跟上去笑骂他油腻。
他朝我这边眨眨眼，口型在说。
“你看，哥们，我帅吗。”
我避开他的目光，下午阳光刺眼，我一个人瘫在草坪上，摸出手机，准备无聊打发些时间。
微信却罕见的有了信息。
是一个头像是熊布偶的头像。
是谁？
这头像难道是个小姑娘？但我什么时候加的小姑娘？
我微信几乎没人，除了王丽春。可王丽春是下面张瑞照片头像的微信。
哦，我他妈的想起来了
是韩盛景。
靠，他用这么女孩气的头像。难道是他女朋友给他换的？
点开聊天栏。
[ 小意，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 天冷，别脱衣。]
[牛奶喝了吗。]
操，有病？今天中午不是刚问过？这才过了多久，这才下午第二节课啊。牛奶？天天大中午喝牛奶？
突然感觉自己像母鸡后面的小鸡仔，而韩盛景就像那只老母鸡，叨叨絮絮的说。
“嗯。脱了。没。”我一次性把三个问题都回答了
对面回的很快，他他妈这么闲的吗？
[记得喝牛奶。]
“你他妈自己去喝吧”我在心里暗想，将这句话打进聊天框里，咬了咬牙，转念一想又一个一个字删除了。
操，谁让他有钱要管我。唠叨一点就唠叨一点吧。
“嗯。”
我不再看他发来的消息，将手机收了起来，快下课了，准备去集合。
“姜旺，张罗，秦昊泽。一千米不及格”林中念着手里的名单。
“啊…老林。”一声哀嚎，姜旺装作欲哭无泪的样子，看向林中。
“起，起，起，别做出这副样子来，傍晚7点我在操场等你们。”
“韩意，表现不错。”我对此没什么反应，就像往常一样嗯了一声。
“韩意，要不然你以后带我去练跑步呗。”姜旺一解散就向我跑过来，带着恳求的语气。
“不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别这么绝情啊，跑步跑的不快，小怡该不喜欢我了。”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属有些厚脸皮。
小怡？哦，我想起来这个女生了。虽然她体育课去看打球了，但…似乎看的不是姜旺。
“那说明她本来就不喜欢你。”实话实说而已。
“啊…你说话好绝情。”姜旺像被伤害了一样，整个人都蔫儿了。
“她不爱，你别追，没结果。”我毫不给情面的回答。
“那你到底是怎样才能让女朋友贴心的给你带热水壶和牛奶。”
我是不是中午说了那不是我对象？姜旺他为什么总把那个傻逼韩盛景当成我对象。
“不是。”
“别装了，别人哪里可能这么细心。”
我忍无可忍，又想到今天下午老母鸡和小鸡仔的假设，脑子一混，开口说。
“那是我妈。”
姜旺：……………打扰了。
说完之后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想要甩开姜旺，却被一个陌生的同学拦住。
“你就是韩意同学吧。”
“嗯。”我茫然不解。
“老师说你哥哥一会儿来找你，在西校门口等着。”
傻逼韩盛景找我干什么？今天才刚开学第一天，怎么就这么慌着找我？老母鸡找小鸡仔都没这么勤快吧。
“要不我和你一块？”姜旺提议，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我刚想张口拒绝，却又同意了。其实理由是我不知道西校门口在哪里。正好姜旺可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