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

    “……闻道长,原来我听到的……声是你骨头被嚼碎……”

    山间小屋内亮着烛火,有隐约人声传出来。

    “行吧……”屋内明显有两个人,“就当……我是道士吧。”

    草丛中探出一个头,似是婴儿头颅大小,长有四只大小不一的耳朵,歪歪扭扭像是用极烂的手法缝合上去,那个挂着些许烂肉的头颅过了一会重钻进草丛,消失在看不清的阴影里。

    在某个山洞里,粗糙的树藤螺旋围绕往上,在月光透进些许的地方,俨然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这女子晃动着双足哼唱着什么歌曲。

    她停下歌声,“啊、你回来啦小可爱。”

    一具婴儿怪异的尸体爬进来,它四脚并用地爬上藤树,钻进女子的怀里,显得十分乖巧。

    女子呵呵地搔挠着它下巴,发出“滋滋”的指甲刮过骨头的怪声,那颗挂着烂肉的头颅看上去十分享受。

    女子曼妙的声音响起,“你听到了什么?”

    “啊、啊啊”

    响起的只不过是一团听上去毫无意义的乱叫。

    女子耐心地听完,而后笑吟吟道:“乖,做得很好哦。”

    女人晃着双腿,大腿根部有一银纹延伸到腰间,若隐若现。

    另一边,林中破旧的茅屋内,闻逸借着找到的半截蜡烛的光,从衣摆处撕下布条,在断臂处用牙咬住勒紧。虽然对于闻逸来说是无伤大雅的小伤,但该疼还得疼。闻逸面向墙壁,烛火晃动时在墙面映着的橘光也一闪一闪的,他放任自己面部扭曲了一会,在书生问他伤势怎样时又快速恢复自然,回答道:“还好。”

    书生名詹远。

    然而书生的表情此刻看起来不大好。

    “呜啊!闻道长!”书生自那夜开始便一惊一乍的,此时他跳到闻逸的身后,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袖。”

    詹远方才看到窗外一个黑影闪过,他无法描述那个黑影是什么物品,他甚至无法分清是自己紧张过头看错了树影还是真有不可名状之物晃过。

    闻逸瞥了窗外一眼,对书生道:“今晚早睡,然后明天尽早离开。”

    詹远刚想提自己的书箱,但转头就识相地闭了嘴。

    他们两个卧在屋里角落的一摊茅草上,书生有些心神不宁,阖眼半晌也没睡着,于是越发烦躁。他在黑暗中偷偷瞥了一眼窗外,又开始发毛,小声对着闻逸的背影试探着问道,“闻道长,你睡了没?”

    周遭寂静无声。

    书生害怕地往闻逸的方向拱了拱。

    他又小声道,“道长你真的睡了?”

    没有回应。

    他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与道长古怪的初遇,一切都很迷幻,他似乎白天时还在为春闱的路费发愁。

    他想起闻道长问他何以看出他是道士。他理所当然地道,“闻道长你看起来太过出尘了。”虽然有些奉承,却也是实话。

    巧合的是,闻逸正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才不会被觉得异样。

    是时闻道长露出有些值得玩味的笑容,“就当……我是道士吧。”

    他猛地起身。

    他心神不安不只因为那些怪影,还为弄丢的箱笼发愁。他没有多余的钱再去买新书了,自己的所有行装都放在里面,他在这种自顾不暇每日为生计发愁时又遭遇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无异于沉重的打击。

    他得在离开前找到他的书箱,春闱迫近,他备考的时间逐日缩短。想到这,他仿佛有了些勇气。

    他对着闻道长一动不动的背影祈祷,“道长我出去一趟,一定要保佑我,如果我没回来,记得来找我啊。”

    自己在犯什么蠢呢。

    迫不及待要给那些长相恶心怪异的妖兽送上最新鲜的血肉?

    但他又很疑心,怎么会凭空出现那种离谱的怪物,莫不是自己被这神棍下药,被诓骗买他的什么破符箓。

    简直越想越合理。

    他出门前谨慎地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什么反常,书生按着记忆往前走,此时高悬于空的明月只是一弯细细的玉钩,有浮云飘过时便遮挡了可视的一切。

    等书生回过神,不知何时四周雾气已经变得十分浓烈。倏然他抬头看向远处,丛丛枝叶遮挡下,一个人影正迈步往这边走来。

    那身影风姿绰约仿佛是个女人,奇怪的是,那身影正离他越来越远,他陡然回神,不再去看那个人影。

    他回头正想回到茅屋里,他一下子被吓破了胆—原本昏暗的茅屋里亮起了烛火,在火光映照的窗棂处是一个女人的剪影!

    正是方才他盯了半天的黑影!

    他不敢再回头确认那个远去的黑影还在不在。

    书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想到闻道长还睡在里面,于是暗自鼓起勇气,想要绕过窗户往门处走,然而同样的事又再次发生。

    不论他怎么靠近,他与茅屋的距离并没有拉近一分。他试着跑起来,就在他逐渐拉近与屋子的距离时,那个剪影与火光同时消失!

    他再次被惊出一身冷汗。

    来不及细想,书生推门而入,焦急地寻找道长的踪迹,他被不知名的东西绊倒在地,他回头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

    猝不及防间,他先被一摊血迹吸引住了目光,紧接着,他看到汩汩冒血的断臂,惨败的月光借着窗棂照进,闻道长一动不动没有了任何生机,只有眼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他本该大声惨叫,但他的嗓子仿佛被扼住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接着他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按住,脑袋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砸向地面。

    他昏了过去,再次睁眼,闻道长的尸体站了起来,正提着自己的前襟,扇自己巴掌,急剧的恐惧使他面部扭曲并嘶吼起来……

    闻逸放开了书生捂住自己耳朵,有些觉得莫名其妙,“额,你突然间发什么病? ”

    “你你……你活了?”书生边结巴边往后退。

    闻逸没说话。

    “你你……没死?”

    “嗯,托你的福,被你一脚踢中伤口直接从睡梦里疼得醒过来。”闻逸已经明白情况了,“你刚昏死过去还是我把你救醒的,虽然手段粗暴了些。”

    闻逸本来被伤口处传来的阵痛搞的难以入睡,出乎意料的是他睡着了,又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刚睡着就被硬生生踹醒。

    这会断臂处的传来的阵痛弱了些,闻逸让书生呆着别动,自去出门查看情况。

    “奇了,”闻逸看到几处黑色的树影在风的影响下来回摇晃,极其瘆人,就是俗称的鬼拍手,他有点幸灾乐祸,“有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啧啧,这是巧合吗?”

    不,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引诱他们到这里。

    这里的地形颇为玄妙,

    西南方向的高处建有一四角凉亭,意为“停”住不吉之气,在堪舆学上本是藏风聚水的手段,不知是被谁人一改,全然起了相反的作用,反将煞气都藏聚在其中。

    风水上的阴阳五行,木由水长却多木少水,乃是至凶,这是可是死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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