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路惟回过神。

    这是向粿跟着老媪养成的习惯，可能老媪在世时不知道他们的名姓经常这么称呼他们。

    他转身看到向粿站在不远处。

    向粿打着伞，他看到路惟表情缓和，才靠近将备的伞递给他。他继续道：“那位大人不是有事要忙，要不要喊醒他……”

    他抬头看路惟思索着什么，半晌才撑开伞，肩膀早就湿了大半。

    他们从竹林里往回走，这时路惟的声音才从向粿上方传来。

    他道：“不用叫醒他，没什么事了。”

    他们走到檐下收伞，翎羽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

    向粿记得这是闻大人托人捎的诗词本。

    他转头看向路惟。

    他又楞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向粿出声提醒他。

    他发现路惟最近总在发呆，感官也很迟钝，有时喊了他半晌才有反应。

    闻逸这时从里屋打着哈欠走出来，问到什么时辰了。

    向粿刚要答，路惟先出了声，“这位上仙/大人误了时辰，天翁已经找别人替你那份差事了。”路惟转头看向窗外，背对着他，不让闻逸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不如正好与我躲懒，'因过竹院逢僧话'如何？”

    自己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可能不怎么光彩……

    闻逸扬了扬眉。

    翎羽激动地扔下书册，“好耶！偷得浮生半日闲！”

    “哈哈哈哈哈哈”

    翎羽不过三尺的身高挂到向粿身上，“哥哥！大人！我想去钓鱼！”她看向闻逸，“我要学闻大人连杆的本事。”

    说到钓鱼确实是闻逸的一大强项，他的另一强项是烤鱼。

    他擅长的东西确实奇怪，有些乱七八糟的，或许是他早年流落凡间时掌握的。他本人没有就此多提，路惟也就没问。

    路惟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挑选合适的竹子，闻逸有模有样的传授自己的经验，看起来颇为骄傲。

    路惟没有参与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平日里有些拘谨的向粿也积极地四处寻找合适作鱼竿的竹子。

    他们折腾了半晌，坐上扁舟泛湖到深水处，闻逸拿出染成浅蓝色的棉线，他解释道：“欲叫鱼目无分别，须学揉蓝染钓丝……”

    扁舟上时常备着渔具，闻逸在角落处拿出饵料，先为他们示范了一遍。

    没有鱼咬钩……

    他淡定地收线，往潭里撒了一把饵料。

    又示范了一遍，钓上一条不到巴掌大的鱼。又给放了回去。

    他清清嗓，“该你们了。”

    ……

    白天折腾了许久，等到翎羽睡着，夜深人静时，他独自提着灯笼出门

    向粿走过一条崎岖的小道，熟练地拐到老媪的坟前，等打着灯凑近，发现已经有人放了一盘瓜果。

    向粿看了那盘瓜果许久，不自觉牵起嘴角。他将篮子里的一盘煮鱼放在碑前平整的石块上。

    他用袖子抚去石碑上的尘土，“我和翎羽一切安好，不必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