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应该……九年,或十年吧,太久了,都快记不清了。”
“啊,那确实。那边梅花开了许多,快陪我出去玩雪!你陪我出去我就赠你一朵花。”
“外边冷,会冻着。”
“你去啊,跟我去!去!去啊!去——啊——”
“闭嘴,好吵。多穿一件。”
半开的梅花有如盛夏满天繁星般灿烂,贺峋熠手痒,想折一枝。
但江浔洎说,所爱之物,应当珍视,更应当怜惜。
“可我想放屋里看。”
“以后又不是看不到了,无需急于一时,想看可以去梅林看。”
江浔洎从贺峋熠的手中拯救了一枝花。
(六)
这里的生活闲适安逸,江浔洎每日出门去做那被贬来的地方官,而贺峋熠偶尔逗狗,偶尔自己画些画拿去卖,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料理屋后果蔬花木,还有湖中只要心情甚好就能拿来煮的鱼虾。
他不怕家中长辈的唠叨或斥责,因为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他跟爹娘说,自己以后要搬出去一个人住,独立生活,需要的时候会要点银子,逢年过节会回家。
他们点点头,挥挥手,就和没听见般放任他去了。
其实如果他愿意,他爹早就安排妥当,京城一官半职,为他弄到手了。
京城贺氏,世代从官,祖祖辈辈里三品官员以上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贺峋熠觉得没意思,爹娘也不强迫。反正他兄长是个大将军,小弟也步步高升,家里打算等小妹年长些就送入宫中。
也不差他一个。
是啊,他可以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高枕无忧一辈子。
别自欺欺人了。
他编不下去了。
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终有剧终的一瞬。
他比谁都了解他爹娘。没有光宗耀祖,他们死不瞑目。
他们一手养大的孩子若是没什么出息,未能有所建树,碌碌无为一生,无所作为,作为贺氏子嗣,他爹如何对祖宗交代?怎么能比得过七大姑八大姨?
他爹娘,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
乙未冬正月十五
今日是元宵节,小妹拉我去灯会。可我想回去找江浔洎一道猜灯谜,我每次都和他说下一次一起去,可我又要回家。小妹长高了许多。
阿爹阿娘在灯会的时候遇到了熟人,我从未见过,好像不曾上过贺府。他们看起来很熟,可能又是哪个同僚吧。
小妹碰到了一个女的,还叫她“小欣阿姊”,我从未见过。她们聊了几句,我问小妹是谁,她道,小欣阿姊来过府中数次。
卖灯笼的地方人山人海,每只灯笼上都写着灯谜,许多人围着一只灯笼猜,都猜不出来,最后还得靠我!摊主说这个灯谜从灯会开始到现在就只有两个人猜中。其中一人便是我!
摊主还送我一只长得像喜鹊的彩铃。他说只有赢家才有,瞧别人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舒爽!
江浔洎猜灯谜总是比不过我,每次都要我提醒,回去后我要跟他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