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恍然回过神来，却发现闻人师兄不知何时已然不见踪影，炼丹房内，只剩方晗安静地坐在炼丹炉前，双手忙碌地摆弄着一些林野看不懂的器具。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丹火的气息若有若无，空气中隐约透着一股燥热。林野在这沉寂中等了片刻，见方晗久久盯着炉子不动，才踱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晗师兄，闻人师兄去哪了？”

    方晗头也不抬，撑着脑袋，声音漫不经心：“他们练剑的管得严，要点名，闻人师兄去上课了。”

    “点名？”林野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原主因为穷没选择修剑："比别人苦，没别人富。"

    方晗闻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此言差矣，这苦是一时的，帅可是一辈子的。”

    林野受教：“所以你……”

    方晗：“我选择炼丹。”

    就在二人交谈间，炼丹炉中忽然传来几声闷响，林野诧异地望过去，只听炉子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含着些许抱怨：“方晗，别聊了，这火太大了，要烫死了！”

    "……？"

    林野脑子里瞬间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缓缓地退后几步，难以置信：“你这炉子里怎么还有人啊？”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正好照在那冒着火光的炼丹炉上。岁月静好的场景，林野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方晗抬眼瞥了他一眼，依旧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器具，语气淡然：“别瞎想。”

    片刻后，他收了手上的动作，走上前打开炉盖，伴随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火焰瞬间从炉中蔓延而出。慢慢地，从火光之中冒出一个人头，转头看向林野。

    那人头满脸通红，汗水顺着锋利的眉峰滚滚而下，滴落在火焰边缘。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眯着，薄唇被烘烤得微微裂开，眉头紧锁，显然是被高温折磨得够呛。

    看见林野在望着他，他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他是体修，我是丹修，他当我炼丹时的燃料，帮助我炼药，顺带着还能炼体，打磨自己，这不是很合理？”方晗站在火旁，说着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不，这根本就不合理，林野心想。

    火里面那人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小声抱怨着：“方晗，你下次把火温度弄低点，再高一点我都快熟了！”

    方晗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这点热都受不了，还修炼体术？”

    那人无语，伸手擦了擦汗：“你说得轻巧，下次让你自己试试。”

    “我又不炼体。”方晗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懒得理他。

    林野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打断道：“你们这样做，效果会更好吗？”

    他猜测着，是不是两相结合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他们才这样做……

    方晗：“不，但是会更省钱。”

    "……"

    林野无言以对，他想着，他的师兄们看上去都不太富裕的样子，闻人师兄发小广告并且兼职演戏，方晗为了省材料，把体修当燃料。

    "穿上衣服滚吧，今天就到这儿了，你看看，我这还有一位客人呢。"方晗扭头对那个还在火里的人道。

    "你用完就丢啊？"那人撑着两端的把手，赤身裸体，从火里大大方方地跨了出来。

    "别说的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一样。"方晗翻了个白眼。

    林野盯着他观察了两秒，便移开了视线。那火虽然在他周围舔舐着肌肤，但是却没有烧伤一丝一毫。

    "啧，要点脸吧。”方晗不着痕迹地挡在他前面，扔了一套衣服给他，没等他穿好，就抬脚把人踢了出去，“赶紧走，别啰嗦！”

    那人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嘟囔着：“急什么，急什么，你等我弄好啊。”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他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外面，房间里只剩下了方晗和林野。

    方晗这时转头看向林野，在四目相对中，突然伸出手摊开在他面前。

    就在林野琢磨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方晗淡淡开口：“承蒙惠顾，筑基丹，200中品灵石。”

    林野一下子僵住了，他握紧着储物袋的手缓缓缩紧，心中暗自叫苦：差点忘记自己才是最大的穷鬼了。

    "稍等。"

    林野说着，掏出储物袋，数着里面的灵石，自己全身家当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块……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那是闻人师兄发的小广告。

    灵光一闪，林野猛然想起昨天那个印着大丹炉的广告，似乎和方晗的炼丹炉一模一样。他翻开广告纸的背面，上面赫然写着：“凭此购买物品打八折。”

    这应该……是方晗的？

    林野轻咳两声，他厚着脸皮，凑近方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个广告纸背面展示给方晗看："师兄，这能用吗？"

    方晗看了看那个八折的大字，眼角抽搐了一下，在确认是自己的后，点头同意了。

    林野这才松了口气，又数了灵石递给他。说实话，再多他也是付不起了。

    林野这时恍然觉得自己完成了融入门派的第一步，虽然这一步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劲。

    贫穷使人清醒。

    交易完成后，方晗目光一转，望着林野，忽然说道：“16小时31分27秒，你破了叶翎的筑基记录。”

    林野愣了一下，诧异地问：“这个数据你是怎么知道的？”

    甚至能够精确到分秒。

    "天机阁的排行榜。"方晗回道。

    这是林野第二次听到这个东西，昨天闻人师兄也说过什么上榜之类的。

    方晗解释道："在六域有个天机阁，阁主有个天机镜。在镜子里面，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就可以知道世间万物一切的信息。天机阁凭借镜子收集信息，而有些信息就被他们制作成了各类排行榜。"

    "他们这样，不会被打吗？"林野委婉地问。

    在林野看来，这被打还是轻的，毕竟没有人想别人知道自己所有的事。

    "一开始知道这个镜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想抢夺，并且据为己有。但是天机阁阁主行踪不定，连阁内弟子也不清楚。"

    "而且，一旦有人对天机阁不利，他的大部分信息就会在第二天爆出来，小到小时候尿了几次床，大到身家几何，自身有什么弱点。"

    "时间久了，找不到人，还白搭上自己的信息，自然没人再去触这霉头。"

    说完，他施了个法，空中出现一个半透明的画轴，他左右滑动，找到了其中一个榜单，示意林野看。

    那是一个筑基时间榜，一张榜大概十来个名字，上面第一个写着：林野(三域)：16：31：27。

    而下面是叶翎(九域)：23：47：51。

    林野好奇地翻了翻其他榜，有些很正常的，比如兵器，修为，战斗力等等。

    不正常的就千奇百怪了。

    最难撩的，朋友最多的，x时间最长的……

    林野困惑地皱着眉又看了看：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方晗一打响指，画卷就像被水溶般消失不见了："别看了。"

    他满足了林野的好奇心，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

    "你修炼的那么快，怎么做到的？大概什么感受？"

    林野听了，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步骤都是跟着书上走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而感受。"

    他停顿了一下，尽量详细描述道："吸收灵力的时候有一种水滴落在身体上的感觉，灵力流过体内经脉时很舒服，精神放松。除了丹田有些胀，并且筑基的时候很疼以外，其他的都还算顺利。”

    方晗听完，不由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灵力进入身体是必须要按固定的路线走的，并且难以吸收，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要重来。很多修炼很久的人，也需要精神集中，否则就会出错。你这吸的轻松，走的也轻松，怪不得这么快筑基。”

    方晗这么一说，林野也发现自己修的过于顺利，甚至他感觉灵力都不是自己控制着进入体内的，而是他简单规定一个路线，灵力就自发自的走向丹田。

    方晗摸着下巴："你不会是先天灵体什么的吧。"

    林野茫然：“那是什么？”

    方晗耸耸肩，随意答道：“我瞎编的。”

    "……"

    然后，方晗沉吟了一下，问：“能不能探查一下你的身体？”

    林野点了点头。

    方晗放入神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在他看来，林野的资质属于普通那一挂的。

    方晗紧紧地盯着林野打量，满心奇怪他到底哪里有特别之处。

    林野注意到他危险的目光，又想起一开始那种要被当做小白鼠的感觉，双手连忙护住胸，警惕地说道：“你别乱来啊！”

    方晗这才收回了那种要把他解剖了的目光，眼神游离：“我就想想，我可是好人……”

    你那遗憾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

    林野内心呐喊：“谁家好人能想到把人往炉子里塞啊。”